宋西讶是一只游荡在世间没有目的的鬼,他以为自己应该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失,但他对一个人类一见钟情了,他立刻跟上去。
这个人类叫夏又抒,是地主家最小的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身也长成了很好的样子,单纯善良,也聪慧机灵。
发现他的存在后,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找到了道士,将他牢牢困在死去的地方——衍江。
夏又抒站在江边,靠坐在躺椅上,旁边没有跟着小厮,他磕着瓜子,问宋西讶:“你叫什么名字?”
宋西讶面无表情地看着夏又抒,面无表情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夏又抒应了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宋西讶。
宋西讶不太能理解夏又抒,明明可以杀了他却选择将他困在这里,将他困在了这里又每天来看他,终于开口说话又只是问了他的名字。
夏又抒回了家,心情很好的蹦跶着,“小张!明天继续休息。”
小张休息好多天,已经惶恐了,“少爷……”
夏又抒拍拍小张的肩,“没事,少爷吩咐的。”
夏又抒去了书房,写了一篇宋西讶的名字,鬼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声音好听,早知道缠上他的鬼长这样,他自己就主动投入宋西讶的怀抱了,弄成现在这样。
夏又抒躺靠在椅子上,拿起写着宋西讶名字的纸,窗外透进来的光照在上面,夏又抒发出一声轻笑。
翌日。
夏又抒又去了衍江,小张偷偷摸摸的跟在他身后,夏又抒老样子绕开了自家小厮,却迎面撞上了同学。
夏又抒转身就走,同学江聚快步跟上,“夏兄,夏兄去哪?”
夏又抒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脸,“你认错人了!”
“你化作灰我都认得!”江聚揪住扇子的一角,瞪着夏又抒。
夏又抒把扇子塞江聚怀里,自顾自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反正他又没和江聚说过宋西讶的事儿。
江聚给夏又抒扇风,“去哪啊?这几天怎么没去学堂?你爹不揍你吗?也是,你上面那么多哥哥姐姐,宠都来不及。”
夏又抒摇摇脑袋,“江兄好吵。”
夏又抒带着江聚去江边坐了一天,江聚人都软了,想坐椅子夏又抒不让。
夏又抒知道,一直待在鬼身边是很危险的行为,他移目看向江聚,江聚已经冷得抱紧自己胳膊了。
看见江聚眼里的不解,夏又抒立马闭上眼睛假寐,不想和江聚交谈。
江聚一扇子拍在夏又抒肩上,夏又抒翻过面背对着江聚,自个儿接着看宋西讶。
好喜欢。
夏又抒看宋西讶身体凝实很多,心里止不住的开心,不禁开始思考,宋西讶会是因为什么执念而存在的呢?或许他可以帮帮忙。
回到家,夏又抒看见小张被他爹摁在了大堂里,准备受刑,小张跪着泪眼蒙眬看向夏又抒,大堂里只有他爹和小张,唬他呢。
夏又抒去到他爹面前,拉着夏父的胳膊,“爹,是我故意甩开小张的。”
夏父冷哼一声,甩开夏又抒的手侧过身去,夏又抒跑另一边继续拉上他爹的胳膊,“爹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羁放纵爱自由……”
夏父瞪了夏又抒一眼,“所以你就对你老爹釜底抽薪?”
破案了。
不是追究小张的责任,是他私底下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夏又抒抿抿唇,无意识攥紧了手中夏父的衣服,“父亲。”
夏父横了夏又抒一眼,“你是好日子过腻了?”
夏又抒摇头,又叫了声:“父亲。”
父子僵持片刻,夏又抒跪下来,“您打我吧。”
夏父还真想抽夏又抒一顿!
但看着夏又抒的眉眼,和那离他而去的夫人是那么相似,就连他们现在在做的事,也是大差不差。
夏父叹了口气,“你母亲她……”
夏父摇摇头,“晚上想吃什么?”
夏又抒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夏父冷笑,“等把你老爹推翻你去要饭看能不能要到你吃的这些。”
夏又抒:“我有自理能力的!张掌柜的说我很有算账天赋!我以后做账养您。”
“你哥哥姐姐们呢?靠咱家地而活的农工们呢?你养我,我都进大牢了你还怎么养我?多看看我就谢天谢地了。”
夏又抒:“父亲。”
夏父不说话了,唤来下人吩咐去做夏又抒报的那些菜。
小张战战兢兢,听了很多不是自己该听到的东西。
夏又抒扶起小张,让他下去休息,不忘说一句:“今天听到的这些……”
小张立马:“我什么都没听到!!”
夏又抒满意拍拍小张的肩,快步跟上他爹,“父亲父亲,我想要钱。”
“滚,没有。”
“不多的,就当提前给我过十八岁生辰嘛。”
“要多少?”
“百两黄金。”
“我不是你爹,找你爹要去。”
夏又抒闭嘴了,他看向自己父亲,又看向自己父亲,再看向自己父亲。
夏父松口了,“需要几天时间。”
夏又抒:“几天?”
“七天以内行了吧?”
“可以的可以的。”
得了想要的,夏又抒乐呵起来,还没开心几秒,就听见夏父说:“你快十八了,该娶亲了……”
夏又抒偏头看着夏父,“我有喜欢的人了父亲。”
夏父笑了笑,“哪家姑娘?”
“男的。”
夏父立刻挎着脸,“我不同意。”
夏又抒哦了声,不说什么,反正他爹迟早会同意的,这点夏又抒肯定。
夏又抒好心情的跟在夏父身边,夏父沉着脸,很难猜不出夏又抒的心思,一巴掌拍到夏又抒胳膊上,夏又抒装作很痛的模样,夏父懊恼了一秒,抚过自己拍的地方。
夏父说给钱就给钱,刚刚好卡在第七日。
夏又抒见了朋友,把钱全权交出去,然后继续去看望宋西讶,西讶这会儿的鬼体已经凝实得和缠上他时差不多了。
夏又抒问宋西讶:“西讶,你还记得你生前的执念是什么吗?”
宋西讶直直地看着夏又抒,不理解夏又抒怎么对他喊得这么亲近,但他如实答道:“记不得。”
生前的事已经很模糊了,更别提执念,非要说的话,宋西讶冥冥中有感,自己应该是在等一个人,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
宋西讶也记不得自己死了多久,大概有几十上百年那么久?
夏又抒说了句好吧,“你跟着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宋西讶嗯了声。
夏又抒很喜欢宋西讶的诚实,内心十分雀跃,嘴角想压都压不住,“嗯,我也喜欢你,对不起啊,之前让你受伤了。”
原本他是想直接收了纠缠他的鬼的,但见到宋西讶的那一秒他就改变了主意,求了那道士好久,道士才听他的话,将宋西讶囚于他身死的地方,恢复他的鬼气。
夏又抒问宋西讶:“我放你自由,你继续跟着我,好不好?”
宋西讶:“你不说我也会缠着你的。”
“那不是缠着我。”夏又抒认真纠正男鬼,“我们两情相悦,你那是陪着我,爱我。”
宋西讶盯着夏又抒,半响嗯了声,“可以。”
夏又抒很高兴,找到道士埋下的阵法,拔出插在里面的东西,顿时感觉鬼气袭来,宋西讶在身后死死抱住他,拖着夏又抒往江里走,“我们两情相悦,我们应该生生世世不分离,你是人,会死,现在就下来陪我,我们一起做对鬼夫妻…这样才长久………”
“你把我囚在这里这么久,你也是喜欢这里的吧?我们一起沉入其中,我们永不分开……”
夏又抒躺平,“西讶,我暂时还不愿意,等我再活个几年吧,我会愿意的。”
他还有事情没做完。
“我不等!”宋西讶鬼气极深,也带着不少怨气,“你能囚我一次,就能囚我第二次,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绝、不、会!”
宋西讶细细密密地亲吻上夏又抒的耳朵,脖子,透过衣物逐渐往下……
夏又抒设想过这个场景,“我变不了鬼呢?我变成那种没有丝毫神智的鬼呢?那还是我吗?西讶,你宁愿要那样的我也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夏又抒没有什么很深的执念,非要说的话,有点舍不得父亲,想再见见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们,但是应该也到不了化作鬼回去的地步。
河水漫过了夏又抒的腰,他继续说:“那样的鬼不一定懂爱,但是现在这样的我,活生生的我懂。”
夏又抒爱宋西讶。
不知道是之前那一番变鬼论还是后面言爱起了作用,水漫过夏又抒的脖子后便停了下来,夏又抒浮在水面上,他反身抱着宋西讶,闭着眼轻轻吻上去。
冰凉,柔软。
夏又抒凭着本能啃了一会儿,给自己整害羞了,他松开宋西讶,红着耳尖看鬼,一人一鬼对视良久,没忍住又亲了一下宋西讶。
然后笑着眨了眨眼,“西讶,我有点冷,能不能送我去岸边啊?”
宋西讶默不作声,送夏又抒到了岸边,连带着他的衣服也干了。
“西讶,我之前伤害了你,对不起,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我拿性命向你担保。”
宋西讶嗯了声。
“谢谢你西讶。我现在觉得有点热了,你能不能让我抱抱?”
一团鬼气冲进了夏又抒怀里,夏又抒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爱人。
和宋西讶互表心意后,夏又抒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白日去学堂学习和宋西讶眉目传情,晚上回家和宋西讶同床共枕,也不忘向他哥哥姐姐们要钱。
夏又抒现在的小动作已经称不上小动作了,几近明目张胆,还敢要钱没少挨骂,但夏又抒乐在其中,也要了不少钱,他家哥哥姐姐们都是很明事理的!
夏又抒去看过几次起义军,在里面,他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但是母亲不认识他。
夏又抒没有公开身份。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闪闪发光,由衷地感到骄傲。
晚上回到家,被亲爱的父亲耳提面命,“你能不能收敛点?收敛点?!”
夏又抒撇嘴,“我马上生日了,让我放纵点吧爹。”
“你这什么烂借口?!我让你放纵点,敢情难做的人不是你?你知道我快在圈子里抬不起头了不?!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对不起父亲,您加入我们吧!这样你就有一边是人了。”
“滚!”
“好嘞!”
夏又抒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我行我素,气得夏父对他禁足。
夏又抒乖乖在家里待了好些天,然后被江聚找上,要救他出去。
江聚伸出手,彰显自己像个救世主,“我带你走。”
夏又抒拍开救世主的手,“我不走。”
江聚切了声,坐在窗边看向外面的月亮,有点不明白,“怎么这么坚定呢?明明我们是受益者。”
夏又抒想了想,“可能是忘不了那天吧。”
压迫剥削无处不在,夏又抒一直都知道,他也不是个心软的人,但就是忘不了那天,那个才四五岁大的孩童对于自身命运的屈服,那种平静的眼神。
明明不该这样的。
夏又抒从那一刻开始,就想要做点什么了,知道他母亲所做的那些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
只能在心里对父亲还有哥哥姐姐们说声抱歉。
江聚挑挑眉,看向夏又抒,“你有没有想过夏家的以后?”
夏又抒点头,“我置办了房产,盘了几家铺子。”
怎么忍心真的拖一家人下水?
夏又抒安排了很多退路,绝不会让父亲和哥哥姐姐们坐牢的。
他要保全自己的家人,也想和母亲一起为这场运动出力,夏又抒自信能够两全。
但到底是年轻,思考总是不全面的。
江聚笑了笑,跳下窗户,扬声道:“夏兄,我跟了。”
夏又抒在屋里嗯了声,“欢迎加入。”
很快,迎来了夏又抒十八岁生辰。
他溜了出来,远远的见了母亲一面,就当是自己送给自己的寿礼。
因为夏又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