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张脸都要忍到扭曲了,还是躬身行礼:“宋小姐见谅,是我们赶路太急,冲撞了宋小姐。”
话罢,就要告辞离开。
然而却见着宋鹤菲一伸手,拦住对方去路:“这天色已晚,菀月妹妹是要做什么去啊?”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林菀月身后的侍女,道:“这主仆二人大包小包的,是要往哪里去啊?”
林菀月移了一步,挡住宋鹤菲打量的目光,宛然一笑:“没做什么。天色晚了,宋小姐这一天折腾下来,难道不累么?”
听着林菀月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就是炸了她宋鹤菲的毛:“你在嘲讽我?!”
林菀月低眸,嘴角却没下来:“不敢。”
宋鹤菲冷笑一声,呵斥道:“你林菀月是什么东西,敢爬到我头上来。你爹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郎中,要不是当年侥幸治好了太后的头风病,你以为你们家还能进太医院?你还能过上京城的日子?”
林菀月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冷笑着看着宋鹤菲,待她说完,才轻道:“宋小姐说完了?既然说完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毕竟明日,你我还都有事情要做呢。”
说完,就要甩开宋鹤菲的手离开。
却在这时,见着宋鹤菲再次踏步一拦:“都说菀月妹妹在京城,可是一家女百家求的蕙质兰心,善解人意。如今撞翻了我的经书,也总该给我捡起来吧。”
林菀月同宋鹤菲对视片刻,才深呼吸道:“自然。”
怎能见着自家小姐帮人捡经文,浅莹忙不迭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腾出手来帮林菀月捡经书。
见得了空,宋鹤菲给身后的侍女递了个眼神。
那侍女是个伶俐的,收了眼神一刻也没犹豫,拎了地上的东西,二话没说就倒了一地。
“你做什么!”
林菀月两人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只在两人的怒喊中,一地血色的绷带和衣服落在了地上。
宋鹤菲眯眼一瞧,就知不对。
她抬眸看向长廊尽头的房间,像是捕捉到猎物的毒蛇一样。
“小蝶,去看看那房间里藏着什么。”
浅莹拦住欲过来的小蝶,林菀月也忙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愠怒:“宋鹤菲!你不要欺人太甚!”
宋鹤菲冷笑,丝毫不惧:“今天,我还就欺人太甚了!给我让开!”
宋鹤菲撞开林菀月,大踏步的往紧闭的房门走去。
她伸出手,正要推开那房门。
“宋鹤菲。”
像是弦乐急奏时的断弦一刻,千钧一发之际,林菀月后背一身冷汗。
钟荔婉站在葱郁的长廊处,信步而来。
照着话本子的套路,宋鹤菲这时候总该住手了。
宋鹤菲停手,向着钟荔婉看来。
下一刻,手上动作恢复,推开了房门。
一刻也没犹疑,宋鹤菲踏着步子进去了。
等一下,这怎么和话本子里的套路不一样???!!!
翠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钟荔婉耳边道:“当然了,我们在他们两个这条命簿里没戏份,能顶什么用。”
好好好,原是我不配。
钟荔婉加紧了步子赶过去阻拦,还没到门口,就见着宋鹤菲脸色不善的从房间里出来。
她侧眸一看。
便瞧见钟荔婉正“趾高气扬”的看着她,像是在观赏戏园子里的猴一样。
“昨天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宋妹妹也参与了。”
“我原以为昨日放过妹妹,能让妹妹好好反省自身,没想到宋妹妹还是这么飞扬跋扈。”
“都说抄经能让人养心修性,怎么反倒到了宋妹妹这,还助长了妹妹的脾气了呢?”
宋鹤菲理了理袖子,冷哼道:“彼此彼此,你钟荔婉不也是在众人面前哭的叫一个梨花带雨,虚伪至极!”
钟荔婉懒得理会:“天黑了,宋妹妹,要是被宋伯父知道了可就不好了,早些回去吧。”
搬出宋祖望,可算是让她钟荔婉找到她的软肋了。
宋鹤菲心里压着一股火,瞧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冷哼一声道:“哼,藏人可是个技术活,林妹妹堪称一绝啊。不过,但望林妹妹能一直都藏好。”
宋鹤菲撂下这句狠话,便甩袖离开了。
瞧着宋鹤菲走远,林菀月才松了口气。她撑着敞开的房门,探头往里面梭视了一圈。
空空荡荡,像是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钟荔婉也站在窗子前探头瞧了一眼,若说是藏人,那还真看不出来。
不愧是大反派,有些练家子在身上的。
林菀月退步,关上房门。她看了眼钟荔婉,问道:“你来做什么?”
谢恹站在暗角处,视角正中便是抱臂倚靠在窗扉上的钟荔婉。
长廊昏黄的灯在夜色中像是柔和的纱,给钟荔婉明媚的五官添上一丝朦胧的美感。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忍。”她说着话,头上的金钗步摇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悠。
“不然如何?去打凌淑一巴掌,然后像你上次一样遭到反噬?”对面的人同她说话。
大概是戳到了她的痛楚,谢恹瞧见钟荔婉皱皱鼻,有点羞愧的意味。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这个。”钟荔婉不知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递了过去。
片刻后,对面的人回绝:“我可不要,命簿里没写。”
钟荔婉有些急了,从倚靠着的窗上站起身:“我们两个想个办法也行啊。”
他看不见她了,只能瞧着廊桥前一片葱郁的绿林。
绿林的一处,偷攀着她绯红广袖的一角。
声音渐远,两人似乎往远处走了。
谢恹这才从暗角里出来,他方才躲的太急,磕到了床边的暗角。
拇指磕破了一层皮,有粉嫩的血肉出来,他皱眉低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然后他伸出手,干脆利落的撕破了那层皮肉,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自顾自的分析着方才听到的话,什么命簿,反噬。
更不安的是,他并不清楚钟荔婉和林菀月什么时候那般熟识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正在接近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总之!这件事,你也不要管!”钟荔婉缠了一路,最后还是被林菀月严肃回绝:“命簿里没有的事情,就和我们没有关系!钟荔婉,吸取你上次的教训,不要再重蹈覆辙了!言尽于此,我先走了。”
林菀月走了两步,复又回来再次警告:“钟荔婉!不许管闲事!”
言尽,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攥在手里的玉坠忽然变成了烫手山芋。
钟荔婉垂眸,问道:“翠花,你知道那侍女埋在什么地方了么?”
翠花道:“这得打听打听,你要做什么?”
钟荔婉泄气的往回走,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