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昰带着那些人气势汹汹的离开了,钟荔婉也紧随其后,出了大堂。
主仆二人走出好一阵远,临到自己的院子门口,晴欢才将袖口里的东西递给钟荔婉。
那上面躺着一枚手指大小粗细的玉坠,玉坠应该被人藏了很久,在玉坠之上雕刻着的花纹之中,还有些许陈旧的土渍。
晴欢不多嘴,她将手里的玉坠递给钟荔婉之后,便识趣的退开了。
房间里就剩下钟荔婉,她脑海中的声音越发清晰:“这什么情况,咱们的命簿里没有这一环啊。”
钟荔婉道:“这是今天那个侍女给我的。”
翠花愣了愣:“她给你这个做什么?”
“你有没有注意那丫头才多大年岁,刚刚在堂上看见人就哆哆嗦嗦的不行,她能有什么胆子干杀主这种事。”
翠花恍然反应过来:“那,那就是说他们凌家找人背锅了?!”
钟荔婉继续分析:“你有没有发现今日凌淑不在。”
“凌鸿达那么爱做表面功夫,怎么可能不带着凌淑来把这道歉做全。”
“你的意思是说....”
“恐怕是凌淑因为什么原因来不了,而且我估计明日的生辰礼,凌淑也未必会出席。”
翠花呐呐半晌,问道:“那,凌淑是怎么了?”
钟荔婉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凌淑出了什么事。
随即,翠花再度开口:“可是,我还是得奉劝你。那侍女给了你玉坠本不是你命簿之中该做的事,我们现阶段是要好好躲着,不要在生出事端来。”
钟荔婉重新将玉坠收起来,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晌午了:“我们来这个世界,好像还没去看看菀月。”
翠花在脑海中炸开了锅:“你找那个祖宗做什么?!”
钟荔婉道:“我总不能让这玉坠就这么在我手里。”
“别废话了,一会儿等到天黑,咱们便出去找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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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房的气压正低,凌昰的脚步声纷沓而来,一步一步,都像是脖颈上逐渐勒紧的索命绳,让人觉得窒息。
片刻后,跪在第一排的凌家侍卫脑袋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
随即一声,地上落了个砸碎的茶杯。
凌昰叉着腰,站在桌子上,看着地上跪成一排,毕恭毕敬的侍卫气不打一处来,又上去踢翻了一人:“一群废物!连个死人都守不住!”
“现在给我在这儿跪着有什么用!”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一人哆哆嗦嗦的举起手,开口道:“回少爷,那两人离开的时候,我们射中其中一人,这地方又偏僻,恐怕他们不会离开山庄太远。”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凌昰将一群人吼走,气的胸腔剧烈起伏,他伸手撑在桌子上,指头都忍不住在颤抖。
他的暴怒掩饰着他的担心,凌央的尸体被人偷走了,这个偷走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越想越心慌,他甩了袖子愤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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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现在真的要去?”翠花手里拎着玉坠上的红绳,歪着脑袋打量:“命簿里没有这一遭,我估计林菀月也不会接的。”
钟荔婉还睡在卧榻上。
听见翠花的话,她才看过去。
长帘敷了一层浅淡的凉色,她回房间睡了一会儿,醒来已是入夜。
翠花飘荡在窗前,白色的袍子也沾染了夜凉如水的昏晕。
钟荔婉伸了个懒腰,才倦怠的坐起来。
“但也总不能见着那姑娘枉死。”
钟荔婉下了床,掀开帘子,坐到梳妆台前。
台前铜镜,她看见这张脸还是会有一刻愣神。
这张脸,和她生前一般无二。
恍惚间的昏晓里,她以为自己又活过来了一样。
直到身后翠花出声,又将她扯回了现实。
“那你打算怎么同林菀月说这件事?”
钟荔婉眨了下眼睛,涣散的眼眸也恢复了神采。
她的脸没有血色,唇一片梅白,看着憔悴。
钟荔婉打开桌上的朱砂,指尖点点,对镜涂抹在自己的唇上。
“这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我恐怕经不起任何反噬了。我打算去问问林菀月,看看她的命簿里有没有这一遭。”
“若是没有呢?”翠花追问道。
钟荔婉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疲惫:“没有的话,那就和林菀月商量商量,看怎么处理了。”
翠花飘过来,瞧着镜子里渐渐有了神采的钟荔婉,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她?”
照着原本的命簿走向,她钟荔婉和林菀月的接触并不多,甚至算得上是两条平行线。
钟荔婉扣上朱砂,看了眼夜色:“现在就走吧,小心些,可不能让人瞧见我们有往来。”
已然入夜,只有这时候,林菀月才敢探出头来,鬼鬼祟祟的出来。
她瞧了瞧四周,烛火微点,来往的人也较为稀少。
“浅萤,出来吧。”
话罢,她先迈步出去。
随后才有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侍女跟在林菀月身后,蹑手蹑脚的出来了。
长廊的烛火昏暗,一主一仆神色鬼祟的走着。
却光顾着看左右是否有人,不慎之间,迎面撞上了面前的人。
便听着“哎呦”一声,未见其人,就有漫天抄满经文的纸张纷飞四落,遮挡人眼。
宋鹤菲被撞翻在地,抄了许久的经文本来就手酸腕痛了,偏偏被人撞翻在地,心里更是烦躁。
昨天晚上收买云轴的事她也有参与,不然凌淑一个全程跟着的人,怎么有可能动手脚。
只是她晦气的是,这件事明明所有人都不知道,偏偏被自家爹爹揪了出来。
要她罚抄经书,一抄就是从鸡鸣抄到现在。
更生气的是,她本想着这事也都是凌淑指使的,要侍女去找凌淑帮自己也抄一点。
这死丫头不知道犯什么神经,居然紧闭房门,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她窝了一肚子火,瞪着撞翻自己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见着来人,宋鹤菲嗤声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士微的女儿啊。”
京城虽然是个王孙贵族,富贾名商踩在所有人头上的吃人地方,但是面上的尊卑礼仪作为王族伪善的面具,向来是过得去。
但若如同现在宋鹤菲这般,无所顾忌的直呼对方父亲名讳的,也实属撕破脸皮,鲜少见之。
林菀月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宋鹤菲,暴脾气压不住真想出言讥讽一番。
但是她仍记着自己此刻是附身的林菀月,可不比在如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