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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择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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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的使臣抵京的日子比太子探查的要快,梁相为他出谋划策安排三公主和亲,可此时三公主还远在宛州,李暨即刻修书一封传去宛州将人召回,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东宫的亲卫随去不少。

婉瞳端着温热的参茶递到主子跟前,“主子,宫里传来消息,使臣明日就进京了。”

真是不枉自己煞费苦心等了这么久,李懿姝放下手中的宣笔,这几日待在颜王府吃食也沾染了十七的习惯,用膳过后都得服一碗参茶,她双手接过热茶,“郇常陵安排李蔚嫣、李暨安排李蔚宁,你说本宫要不要也安排人去凑凑热闹啊哈哈哈哈哈!”

侍女垂眸笑笑,“主子何须去趟这趟浑水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您稳坐高堂静观其变。”

李懿姝言语讥讽,“想不到郇常陵也有私心啊,他不是皇帝豢养的一条忠心狗吗~皇帝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对付郇常陵啊?”

婉瞳递上帕子擦嘴,“身处权势中心,哪能出淤泥不染,主子要不要借着还翊王人情,搅乱太子的计划,出了端王伤人一气?”

冤冤相报何时了,谁让李佑嚣动了她的人。

芸耳收到翊王府递来的消息,急忙赶回殿告知主子,“公主,使臣明日进京,翊王还说,姜国的皇子此次亲自到来,您安心准备。”

日盼夜盼,终于要来了,李蔚嫣长叹一口气,“芸耳,我要的东西弄到手了吗?”

她点点头,“娘娘生前的凤首箜篌,奴婢托人打听到了,公主的计划也告知翊王了,过些日子便会修缮好送进宫。”

使臣进京,果然如翊王所料,姜国的皇子随性前来,景和帝大摆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宫宴之上,皇子神情蔫蔫,刘恪自小跟着母后在草原长大,实在不大喜欢这样的场景。

姜国附着北疆而生,整个皇室的王后尽数是部落女子,刘恪的生母是北疆部落的公主,他的身份是几位皇子皇女中最尊贵的,来日的将继承皇位称帝;临行前母后嘱咐他,此次联姻不可任性妄为,定要择位才貌出众的公主成为他的贤内助……

刘恪端起酒杯,将盏中的汾酒一饮而尽。

太子朝三公主投去眼神,李蔚宁唇角轻扬,踏着轻快的走步子到皇子身边,“刘皇子怎么独自一人在暗处饮酒?”

临行前母后曾往寝殿搬来几幅画像,告诫自己要将画像上的模样细细记下,刘恪记得她,“见过三公主,在下刘恪。”她立在他的身侧喋喋不休,几壶汾酒下肚,醉意上头仰头看向她,直言不讳道:“三公主是想当本王的王妃吗?”

李蔚宁面色挂不住,蛮夷之地真是粗鄙。

郇常陵伺机而动,端着酒杯横在二人中间,“刘皇子,陛下派本王寻您去勤政殿。”

刘恪起身随翊王离席,往深宫走去,笙箫渐渐寂静,鼻息萦绕阵阵幽香,他愈发后悔自己不该饮那么多酒,“翊王殿下,陛下何故召本王觐见?”

“圣意不敢揣测,皇子随臣前去即可。”郇常陵自顾自往前走,全然不顾旁人的窘态。

德公公候在勤政殿外,见人到来却将二人引去旁边的暖阁坐着,“二位殿下,昭仪娘娘此时在殿中伴圣驾呢,稍后老奴唤二位进去。”

翊王倒是清闲,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刘恪心中暗骂几声,他担心自己睡着四处走动醒神,忽然发现墙上悬挂着一幅图,“翊王殿下,这是什么图?”

郇常陵睁开眼,顺着手指看去,“明铉大师所作的洛神图,三国时期曹子健曾为画中的洛神写下千古名赋洛神赋——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刘恪盯着画像若有所思,“洛、神。”

翊王把玩着手中的串珠,静观其变。

刘恪飞身抓住眼前飘闪而过的胡蝶纸鸢,芸耳扶着气喘吁吁的七公主赶来,她独自上前行礼道谢,“多谢公子帮我家公主寻回这小玩意儿。”说罢从人手中拿走。

他朝侍女点点头,仰头想瞧瞧身后的公主是何人,在规矩森严的皇城竟敢这般活泼,一眼整个人怔在原地,怎么是她,苦苦寻了好些日子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七公主对上男子的视线,浅笑道谢。

刘恪绕过侍女,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人跟前,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惊呼道:“是你,真的是你!”

李蔚嫣身子一颤,拼命挣扎,“公子,我们并未见过,男女授受不亲您快放开我。”

宫人们被姜国皇子冒失的举动齐齐骇住,芸耳率先回过神,箭步冲上去拽皇子的手,“你快松手,不许欺负我的公主,松手啊!”

刘恪侧目瞪她一眼,正欲骂道,孟春凑到他耳边,低声提醒道:“殿下,不能乱来啊,这里可是昭国,您快松开免得酿成大错。”

他缓缓松开紧绷的手臂,失而复得的喜悦感一时冲昏了头脑,他心中并未想过要冒犯她的,只是……“你不记得我了?”

李蔚嫣靠在侍女的怀中,眼眶泛红,“蔚嫣并不认得公子。”

刘恪面色极其难看,支支吾吾道:“我并未想过伤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刚到京城的那晚做梦梦见你了,这些时日我四处寻你,可是都没有消息,老天怜我再次见到你,我确定想娶的人就是你!刚刚的事对不住,你别生我的气好吗?”他一股脑将心里的话尽数道出,试图挽回局面。

孟春诧异地瞧着自家殿下,难怪这些日子昭国皇帝要安排公主陪伴游京,一一被人用蹩脚的缘由婉拒了。

“什么?”清泪积满眼眶,霎时间如珍珠断弦滑落。

粗粝的指尖拂去温热的泪珠,刘恪道明实情,“我是姜国的皇子,此次随使臣进京求娶大昭的公主,我想选你,你愿意吗?”见七公主面露迟疑,他宽慰她的心,“公主,我知道您心有顾虑,我的府中并无妻妾,母妃性子和顺,她定会喜欢你的。”

话毕,二人相顾无言,宫人们垂着头不敢看,只得用偷偷听。

众人并未预料到姜国的皇子如此胆大,竟随口将真心表露出来。

艳阳高照,人站在闲月亭可将御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李蔚彤眯着眼打量底下的人,两个低贱的人勾搭到一块儿,也没想到这姜国皇子会对贱奴的女儿芳心暗许,她心中升起坏心思,哼笑一声道:“中书令的长子不是喜欢七妹妹吗,这样的好事可得告知他啊。”

李蔚嫣将侍女手中的纸鸢交到他手里,“殿下将它修好,蔚嫣就答应嫁给你。”

纸鸢寄情,刘恪明白她的情意。

姜国皇子在御花园闹出的一桩趣事宫中人尽皆知,景和帝恍然想起这个不受宠的女儿,当年此女诞生,其母难产身亡,不过是宫闱中的陈年往事罢了;太子得知消息后,即刻篡夺手中大臣进言择七公主和亲身份不妥,长公主、翊王一众人等齐聚勤政殿。

“够了,吵得朕头疼。”景和帝厉声呵斥臣子,七公主和亲的利弊翊王早于他言明,他心中自然是偏向弟弟的,碍于大臣的情面向来寡言,可他们愈发放肆。

皇帝发怒,众人收敛起来,昌嵩走到人群中央,“陛下,两国联姻万万不可任性妄为啊。”

“陛下,奉常大人此言差矣,七公主是姜国皇子亲口选的,若是您视皇子的要求无睹,传到他国耳中可是陛下仗势欺人?”郇常陵大步走到昌嵩身旁,躬身进言。

景和帝附和点头。

李暨沉声道:“父皇,刘皇子并不清楚七妹的身世,若他知晓会不会觉得本国不重视此次联姻。”

“恰恰相反,”郇常陵回眸反驳,“众位公主在陛下的心中都是掌上明珠,七公主位份低微,陛下圣旨一道赐人封号即可,本朝还未有有封号的公主,刘皇子是选定人后陛下再赐得封号可见十分重视。”

“常陵皇叔,为七妹开创先例,怕是不妥吧。”李暨气得咬牙切齿。

长公主瞧着翊王舌战群儒的场面忍俊不禁,冷不丁冒出一句,“七公主那孩子本宫也见过,虽说相貌出生不是一众公主中最出色的,倒也乖巧可人,太子如此力荐蔚宁,莫不是想要利用三公主笼络人心?”

景和帝看向太子,李暨身形一僵,诧异瞪着皇姑姑。

李懿姝哎呀一声,指尖轻扶脑袋,“本宫真是糊涂了,太子的孝心一片赤忱,宫中何人不知啊,怎会起谋逆之心呢~”

此话一出,在场雅雀无声,皇帝本就忌惮丞相,梁旭身为李暨的舅舅,凡事亲力亲为替太子出谋划策,矛头瞬间从和亲之事指向谋反勾结。

景和帝不悦,他与李暨是父子亦是君臣,“蔚宁的母妃离世时,要朕好生待着孩子,和亲路途遥远,朕心里到底舍不得,你就乖乖待在宫里吧伴圣吧——洪德,传朕旨意,封七公主李蔚嫣为丹阳公主,赐奴仆百人,府邸一座。”

“父皇!”李蔚宁惊呼,帝王一念之间定人生死。

李暨拽住三妹妹,侧目对妹妹笑道:“宁儿,还不快叩谢父皇恩典。”

见事情尘埃落定,婉瞳扶着长公主离席。

东宫内,太子砸坏多数珍宝,三公主吓得瘫坐在地,哭哭啼啼求饶,“皇兄,宁儿实在不知道皇姑姑会帮李蔚嫣啊。”

李暨吼道:“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三公主跌跌撞撞跑出去,今日一事,真是不逢时、人不合啊,多日的谋划功亏一篑!

他一声暗哨唤出暗卫,狠厉道:“去给本宫弄死端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不许去。”梁旭推门而入。

李暨看清来人,委屈巴巴道:“舅舅,暨儿没能做好您安排的事。”

天子最忌讳暗中勾结,京中暗流涌动皇帝视而不见,可将私底下的污秽搬至台面上讲,此招厉害狠毒可见一斑,梁旭捧着侄儿的脸,为他擦去尘泥,“殿下莫要苛责自己,长公主的事,老臣会解决,近来日子您就安心待在东宫为陛下祈福诵经吧。”

大封的圣旨传遍朝堂上下,秦徽得知后心如死灰,五公主身边的侍女曾偷偷告知过七公主与姜国皇子眉眼传情;他知道蔚嫣常常受到五公主的欺凌,对造谣的话自然不信,可眼下的情形他必须亲自询问。

秦徽安排小厮递口信于丹阳公主,赴约那日心中惴惴不安,他明白如今二人的处境实在不宜相见,若是被有心人暗中盯上,后果不堪设想……可他到底是还想见上故人一面。

“微臣叩见丹阳公主。”少年这般唤她,七公主隔着屏风,招手示意人起身。

二人相顾无言,有太多话哽在喉间,几番斟酌打破房中的死寂,“蔚嫣,你心里高兴吗?”

李蔚嫣愣神半刻,“秦公子,圣旨已下,你我再无反悔的余地。”

少年苦笑干咳,稳住气息道:“蔚嫣,那我们之间的情义呢,你、你就这么轻易舍弃了,我们的点点滴滴你都不记得了吗?”

她神色恍惚,朱唇颤抖极力止住泪水,“子元哥哥,你心中曾真心想过要娶我为妻吗?”

年少的情分,一直以来都是慰藉心底的一点甜。

在宫中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总盼望着及笄礼后能嫁给心上人,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少年郎考取功名都未能等到一纸婚约。

五姐姐的刁难,父皇的漠然,都足以将自己吞噬到不剩骨头,可她愿意等。

李蔚嫣心里什么都知道,中书令之子,那是何等尊贵的人啊,秦家绝不会允许她嫁入府中成为子元哥哥的妻子。

“我、蔚嫣……”秦徽无力挣扎跌坐在地,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是他负了她。

李蔚嫣仰起脸颊,轻叹几声,“子元哥哥,我知晓你的难处,我不怨你。”她取下手腕上的玉镯,用锦帕包好,搁在软榻上,“秦公子的心意万分珍贵,愿公子早日觅得佳人,白头偕老”

幼时的李蔚嫣永远都会记得当年在槐树下为自己擦药的少年。

他们的情起于槐树,止于槐树。

少年时真挚的情意不会作假,可是天公不作美,二人也绝非良配,何苦蹉跎岁月呢?

“阿嫣你放心,等我考取功名后,定会向陛下求亲,你等我!”子元握着心上人的手,对着槐树许下承诺。

信男信女抓紧彼此的手,虔诚跪在树下私定终身,“好,子元哥哥,阿嫣等你。”

上苍显灵,下一世他们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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