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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暖炉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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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人人笑话霍娴身份低微,她也不将酒后之言视为真心,谣言愈演愈烈,她不得已恨上费砚仲的轻浮,世间纨绔子弟皆是混账,偏偏他知道后揽下所有错处,承认此段姻缘是他寤寐求之,并非她痴心妄想。

费砚仲将两个人带回自己的雅间,侍女贴心奉上茶水点心。他端到小姑娘面前,扬扬下巴,道:“这是樱桃饆饠,可好吃了。”霍晏看看娴姊姊,得到允许,她才伸手拿。

“你叫什么名字啊?”费砚仲好奇问她。

霍晏小口小口品尝点心,“我叫霍娴,哥哥叫什么啊?”听到他的名字,人瞬间就愣住。她吐出嘴里的樱桃饆饠,扑到霍娴的怀中,大声喊:“我不吃你给的点心,你是坏人,你惹得娴姊姊伤心,。”

霍娴面色煞白,“阿晏童言无忌,顶撞了世子,还望您宽宏大量饶她一命!”她死死将妹妹护在自己身后,小姑娘悄悄探出脑袋,默不作声瞧着口中的坏人。

费砚仲看着警惕的二人,忍俊不禁,“这件事怪我,阿晏说的没错。”

“叩叩”秦嬷嬷奉太后懿旨传唤世子,一进雅间她先是仔细打量霍娴,视线缓缓移至费砚仲身上,“小世子,太后听闻您也出席暖炉会,心里惦念着见您一面。,”

鲁国公夫人是太后的义女,今日之事闹得轰轰烈烈,她老人家自然要过问。费砚仲知道自己躲不过,吩咐小厮道:“兴旺,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世子妃。”

兴旺握着话本子,点头允下,“是,世子”

一路上,费砚仲试图从秦嬷嬷口中打探出东西,都让秦嬷嬷挡过去。

太后的雅间是满月楼最好的的屋子,内里装潢处处透着雅致清新,华贵的牡丹绢花大朵盛放在梁上,绢丝屏风上提着李太白的长诗。

费砚仲规矩行礼,“孙儿费砚仲叩见皇祖母!”

“二郎来了。”太后放下手中的棋子儿,抬手招呼这孩子过去,“二郎快来看看,这棋局可还有活路啊?”

他大步上前仔细琢磨棋局,食指中指夹紧紫晶旗子,杀伐果断,“皇祖母叫孙儿来何事啊?”太后笑而不语,忆起当年鲁国公费赟看上自己的义女,风风火火求先帝赐婚,将人抢回王府当夫人,如今他的儿子也是这样蛮横。

提起往事,太后心中就气愤,手掌轻拍小混蛋的后颈,“是哪家的姑娘啊?”

“是镇北侯家的长女霍娴,孙儿是真心喜欢她。”费砚仲满心欢喜。

太后点点孙儿的眉心,“你啊,这些日子,京中传出不少风言风语,委屈人家了定要善待人家姑娘。”

费砚仲顺势讨赏,“孙儿知道委屈霍娴了,所以皇祖母,孙儿想向您讨个赏——皇祖母赏霍娴一个位份吧。”他思虑长远,太后明白二郎想护着女子,沉思半晌道:“二郎已然开口,皇祖母哪有不允的道理——传哀家懿旨,霍氏长女霍娴蕙问清淑、兰仪婉顺,可封棘阳县县主。”

费砚仲跪地叩拜,“费氏代娘子霍氏谢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赐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霍娴耳中,雅间众小厮丫鬟向她道喜。

“县主,世子邀您同去上座,随老奴前来吧。”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随秦嬷嬷离开。她坐在鲁国公世子身边,两人真是一双璧人,太后喜不自胜,吩咐诸位开宴。

觥筹交错,铜盆木炭炙肉,费砚仲玉箸夹片鹿肉给霍娴,“这上好的鹿肉,是昨日同太子哥哥在围场猎的,你尝尝。”

霍娴小心谨慎尝着鹿肉,亲昵唤他二郎,这顿宴席,世子处处照顾她,为她炙肉倒酒。费砚仲担心她无聊,用完盘中的鹿肉,便带她离席回雅间。

“宴会上,多谢世子处处维护。”霍娴朝他道谢。

费砚仲眉心紧皱,神色不悦,“你叫我什么?”

她眸色暗暗,哂笑道:“这儿没有旁人,世子不必拘束着自己……为何向太后求恩典,封我为县主?”

费砚仲反应过来,他以为她是为着这个说气话,“女子本不该依附男子而生,京中人人口出狂言,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委屈,才向皇祖母求得这份恩典,事先未与你商量,是我的错。”

霍娴神色有些动摇,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世子,您不必这样的。”

他装傻充愣,捧着她的脸颊,不许人躲,费砚仲笑盈盈瞧着眼前的女子,“你我往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君身无功名,往后还有沾娘子的光,娘子允吗?”

霍娴羞赧垂下眼眸,脸色酡红。

少年笑道:“酒酿浓厚,娘子要醉了~”

阖宫家宴那日,费砚仲醉酒远远在长廊上瞧见霍娴,便一见倾了心。他记起幼时皇后姑姑生前总爱抱着他,夸二郎是观音娘娘的孩子,今日一想真真是人间逐玉郎,上天怜惜予以点酥娘。

夜半三更,霍娴坐卧不宁,靠在窗前独自神伤,曹湘注意到女儿房中燃烧着微弱的烛火,推门进入,“静奴,怎么还不睡?”

抬手为她关紧窗户,“凉风刺骨,这样不假遮掩小心病着。”

曹湘扶着女儿坐下,斟盏热茶递到人手里,“静奴,可是为了世子的事?”

霍娴听见姑母问自己,是否心甘情愿的嫁给世子,她木讷摇头,“姑母,儿不知道。”

为娘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柔声宽慰她,“若是你心里不愿意,我便同你姑父亲自去一趟宛州,向鲁国公拒了这段婚事。”

“世子那般天之骄子,应有更好的女子去配。”她拭去面颊滚落的泪,知道自己若是高攀了鲁国公府的世子,往后的处境只会如履薄冰。

“静奴,你三岁启蒙,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世子再好你也配得上,”曹湘握紧女儿冰凉的手,“今日暖炉会上,世子处处维护你,倒不像个懦弱之人……静奴,兴许他是个可堪托付的人。”

她担心女儿思虑过多,领着人去大库房,整整一库房的嫁妆,“这里都是你出阁的嫁妆,镇北侯府千金的终身大事怎么会不热闹呢。”霍娴满脸惊叹,曹湘解释道这里有一部分是她生父生母去世前安置的,剩下的就是姑父姑母替她凑好的。

这么多年,家里人不曾主动提及霍娴的生父生母,她也从不过问。霍娴的生父生母是京中普通商贾,全家人得了时疫,独留下一个女婴,霍遒得知后抱回府。曹湘那时肚子里怀着霍昱,幸好女婴不哭不闹,她带着同吃同睡极其顺心,兴许是受这孩子的影响,霍昱生下是也乖巧懂事的很。

霍老将军和老夫人心慈,认下这孩子为孙女,取名霍娴。

娴,意为柔美文静,庄重不轻浮。

费砚仲的事,他兄长费奕伯很快就知道了,比起父亲,他更害怕这个兄长。

“娶亲的事,父亲母亲可知道?”费奕伯眉心紧皱,起初京中传言他不信,如今这样的局势他实在不能再放任弟弟不管。

费砚仲羞赧笑笑,“我还没来得及禀明爹娘,等我回宛州一趟再说。”

“二郎,你是真心想娶霍姑娘吗?”此话一出,弟弟拍着自己胸脯,信誓旦旦道非霍氏长女霍娴不娶。

费奕伯盯着弟弟神采奕奕的模样,恍惚失神——费砚仲比他小五岁,父亲母亲自小偏爱幼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他寒窗苦读十二年及第进士,弟弟则是温柔乡里尝酒肉十六年,小时候弟弟总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玩耍,转眼间也到了成家的日子。

费奕伯提起笔墨,写下一封家书递给弟弟,“二郎,明日你便回宛州去,同父亲母亲禀明此事。”

“大哥,你这是同意了!”费砚仲没大没小搂紧兄长,爽朗大笑。

长兄如父,费奕伯希望弟弟高兴。

兄长的家书堪比圣旨,费砚仲大摇大摆举着家书回宛州鲁国公府;整整十天的路程硬是八天就赶回去,他的坐骑小白马日渐消瘦,嘶吼阵阵马鸣抱怨。

鲁国公夫人孟氏瞧见小儿子满面春风的模样,心里好奇,嘴上打趣道:“二郎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高兴啊,路上捡到宝贝了?”

费砚仲将家书藏在衣襟中,这可是杀手锏,“我,要娶镇北侯的长女霍娴为妻。”

“二郎,你说什么呢?”孟氏的手中的茶盏摔在玉面地砖上,撒出一滩茶汤,“你、你、你去了一趟上京,怎么私自将婚事给定下了?”

小儿子嘟囔道:“还没定呢,她瞧不上我,但是儿子非她不娶。”

孟氏预感头风要发作,“你这个混小子不准胡来啊,你爹要是知道得扒了你一层皮,哎哟,真是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

费砚仲扶着母亲,得意道:“儿子知道,可是娘,我已经将您给的玉佩送与人家了,不能反悔了。”真是天塌了,孟氏往后一靠,佯装晕倒。他眼疾手快奉上家书,“请母亲大人过目!”

孟氏读完家书,捂紧胸口喘气,“你们两个臭小子,合起伙来气我,我去告诉你爹。”她揪着小儿子耳朵,提着人往后院走。

“同叔,费砚仲要气死我!”

鲁国公费赟的同僚早已飞鸽传书给他,正思量如何同娘子开口,这个草包儿子就毛手毛脚全都告诉他娘了。他瞪着自己的儿子,嘴上毫不留情地讥讽,“镇北侯家的女儿会看得上你这个草包?”

费砚仲不服气,“我,我哪里是草包了,霍娴挺喜欢我的,她愿意嫁给我的。”说到后头,最初嚣张的气势全无。他横冲直撞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鲁国公,孟氏哑然。

“由你去吧,不过不能太放肆了。”儿子得了父亲的令,欢欢喜喜跑走。

府中的小厮丫鬟不知主子为的什么事傻乐呵,都躲得远远的。

“这个花不好看,全砍了种凌霄。”费砚仲记得霍娴有一枚凌霄花的香囊,妹妹告诉他那是娴姊姊最喜欢的花,“还有这个、这儿……你们快些换好,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哈哈哈哈哈~”

费赟叹气,起身去书房写信给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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