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点脑子想想,改天真喜欢上男的咋了,你还能让自己吃亏了不成。”顾覃喆将高脚杯塞到他手里,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倒自己满脸。
陈诉思想简单但也不傻,知道顾覃喆在说话闹着玩,但也容易往心里想去。“喆儿,你会喜欢上男的吗?”
这个问题让顾覃喆下意识沉默,他从小到大所接触到的教育告诉他,不管男女先天后天,都是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他们都不用为此感到羞耻,和不适应。
身体跟心理做出的反应最直白,能告诉你究竟喜不喜欢那个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顾覃喆说。
“你的身边跟你有过接触,有过身份的除了乔予姝,我就没见过别人,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你不像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洁身自好,把自己摆在首位。”
顾覃喆笑了:“成长环境不同,接触到的,和约束自己的也不同,女娲造你出来不是让你当克隆人的。”
高脚杯碰撞发出清脆声,陈诉抿了一口:“还是你有学问,难怪上学时老师都喜欢你,说话文绉绉的。”
“滚蛋劳资跟你认真的!”顾覃喆难得认真一回,对他破坏气氛的行为很不满:“真喜欢上你又不会少层皮,但你要提前跟我讲,我改明离你远点。”
“滚你的——”烟头随着陈诉发笑抖动,过了一会他半开玩笑道:“哎呀你真别说,甭管是你还是我让家里头知道了,不死的话,皮肯定也要里三层外三层的换!”
陈诉的情绪如夏天的雷雨,来得莫名其妙也快。皮鞋丢得东一只西一只,陈诉拿着红酒瓶对吹,半瓶酒下肚晕头转向。
“你那小迷弟呢?”自从上次过后,陈诉把对徐西楼的称呼已经从小瘪三变成了小迷弟。“屋里呆着还是上学去了?”
顾覃喆已经懒得搭理这个酒鬼,坐在地毯另一头处理起公务来。
“辛勤的牛马这个点了还在矜矜业业的给老板打工,哦不对,你就是老板!”陈诉背对着他犯迷糊:“万恶的资本家!”
陈诉吵闹了没一会就自己安静了下去,半条腿从沙发上垂下,直接酩酊大睡。
数不清的合同需要过目,顾覃喆带着耳机正在通电。林助已赶往海城实地勘察,在得到海城政府许可后,明日将引领多家土壤检测机构前往实地取样。
“消息没有走漏,市政府原先以不合规矩多次拒绝于我们,幸好有人担保,手续也都齐全,他们才勉强让我们进行这项采样计划。”
“海城和北城相得益彰,政府部门意识强制,除去人情往来社交,你也全当给自己放几天假,不用急着赶回来。”
林助的行程安排得紧,将工作排在首位,私人行程在后头,顾覃喆也不想耽误他时间,说完要紧的事就挂了电话。
顾氏总部楼每天都有上班族进进出出,楼下保安正站着岗,不远处代理首席的车缓缓靠近,司机半开窗从容不迫,等着车前的自动升降杆升起。
路虎揽胜创世加长版驶入负一楼停车库,耳麦里传出正在实时播报的金融时报,顾覃喆合上电脑,将手里的东西转接给身后的助理。
紧实的肌肉线条撑起那套私人定制西装,宽肩展背腰板板正,腰臀划分比例分明,□□长腿迈出,身后紧跟着助理汇报工作。
大家都知道他是代理首席执行官,接手覃总不在时的工作,代表董事会执行公司决议,当他们真见到本人时,才清楚人中龙凤这个词的具象化表现。
“代理CEO这么年轻的吗?”
新来的前台第一次见到上司,本以为会是个顶着啤酒肚的糟老头子,没想到本人竟这么年轻气盛,关键长得还那么帅气。
“覃总的儿子小顾总,北城大金融系高材生,前些年我们都没看好的高科新企,人家眼光毒辣投资下去直接赚得盆满钵满,和江水开发商合作也是在小顾总带领下谈妥的,怎么不能称上一句年少有为!”
前台的八卦越聊越起劲,眼睁睁看着对方几人进了前往顶楼的私人电梯。
“公司教的礼仪就是让她们不顾场地大小,八卦来客隐私?”
说话的是副总助理,运营主管正想着怎么开这个口解释,毕竟都是些初入社会职场,年轻的小姑娘,管不住嘴讲话大声了些。
顾覃喆目视前方,紧盯着楼层显示屏:“小姑娘热情活泼些没错,该提醒时提醒几句,我们不是霸王公司,人性化的管理才能让员工信服。”
“是——”
上司都开口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董事会进行了快三个小时,顾覃喆站在落地窗前点了根烟:“后面还有什么重点行程安排?”
“北城教育局针对高考生进行航拍拍摄,做成高考纪录片,北城高中部例行晚会,到时可能会有教育局人员去选取拍摄素材,公司响应正面影响,受高三部诚邀晚会开幕演讲主题,底下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上台的稿子,您简单过目没问题就可以定下!”
北城高中部原是北城大前身,顾氏作为北城市代表性高企,受到诚邀也是在情理之中。
顾覃喆问:“什么时候?”
“这个星期周末,车已经备好,到时我们需要提前一天出发。”助理说。
“高三学子都在为高考做准备,按常理高三部是不需要参加的,但教育局讲究劳逸结合,学校董事会也想着,就让那些孩子放松一下,好调整考试状态。”
顾覃喆也是高考这条路上来的,懂得那几个月有多难熬,他顺手将烟头丢进烟灰缸:“北城高中部校董事会要是有想拉投资的想法,直接让他们跟公司财务部对接。”
有教育局出面的公众场合,投资教育行业能给顾氏的公众形象带来好处。
“好——”
林助出差的这一星期里,他的行程由副总经理安排,CEO办公室配备隔间休息室,公司规定下午两小时闲暇时间。
“两个小时后提醒我。”
“好!”
“徐西楼!”
看见前面的人回头,文艺委员停下脚步:“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同班学生的印象里,徐西楼是个爱带黑框眼镜的学霸,不常和他们有交际,但在遇到解不开的问题时,对方还是很乐于帮助,看着很好相处,只是不习惯与人亲近。
他们班的文艺委员是个小姑娘,她扶稳脸上的镜框,一路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徐西楼将手里刚买的水拧开瓶盖递过去。
“啊谢谢……”文委愣了一下,扬起笑容直接接过,等她看起来好多了,徐西楼才开口问她找自己什么事。
面前的男生背着书包,略长的头发梳着中分,一戳不服帖的正往外翘,五官大方俊秀表露在大众下,区别于他长得好看,眼神平静跟她像是普通朋友间的沟通。
“我中午要开文艺团员会,吴老师让我顺便将前些年的高考试题领回去给同学们看,我正准备回班叫人来帮忙,正好看见你……”
徐西楼本来也准备回班,只是碍于路上耽误住,到了上课时间才进校门。“试题多吗?我跟你去两个人应该就够。”
“不多不多!”文委摆手。“只是我还要去拿晚会节目上报单,担心再拖下去没老师在,回头又要等明天。”
管理试卷档案室的老师是个大忙人,下午还有课要上,班主任一般都叫学生趁午休老师在时赶紧去,下午课上可以直接拿试卷上的例题讲。
从文委团里出来,徐西楼接过她手里堆叠的试卷:“快要高考了,学校怎么还让高三参加晚会,往年不都没有这个例外。”
文委的表情马上萎掉:“教育局整幺蛾子要拍什么纪录片,逮着我们这些高考生霍霍,转念一想放松一下也不错。”
她突然靠了过来小声低语:“咱班陆繁他妈妈打着孩子不能落后的想法,说教育局瞎搞闹到学校里来了,被打发回去后,正组织家长决心闹到上头。”
“陆繁?”徐西楼想了一下:“他的成绩不是一向稳定?”
“他妈妈怕他成绩下滑给他请了老师,快高考了还特意辞掉工作忙前忙后,陆繁都快被逼疯了。”
难怪学校会怕他们压力太大,徐西楼没说话,像他们这种重点高中,学校老师抓得紧的同时,家里父母也满心期望,孩子连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要求高三部每两个班安排个节目,大家都没那心思想上,听说这次还有教育局的要来拍摄,企业大领导来致开幕词,回头要找七班文艺委员沟通,不知道他们班有没有人愿意上。”
文委嘀嘀咕咕说着,听着也不让人心烦。
“西楼!”
她的目光突然凑了过来:“往年都是你钢琴独奏,今年行行好要不还是你上吧。”
徐西楼倒是无所谓这些,只是他许久没碰钢琴,突然要上台肯定要提前选曲做准备。
看徐西楼没说话,文委也觉得这事是在强人所难,高三大家都在复习,还要花时间准备才艺,有谁会愿意牺牲掉自己的私人时间。
“学校怎么就今年这么大规模准备啊。”文委叹着气。
“我上吧。”徐西楼看她这么为难,主动解围:“小问题,耽误不了我多少时间,只是老师那边还需要你帮我说明下情况。”
“真的吗西楼!你真的愿意帮忙!”
女生扎起的头发甩过,激动让她脸上起了红晕。大家同班两年也没熟悉到哪去,徐西楼独来独往,可当班级真遇上事时,他还是愿意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