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走廊时，林夏站在楼梯转角，指尖摩挲着校牌边缘的裂痕。她望着楼下并肩走来的鹿汐和沈疏白，少年正低头听少女手舞足蹈地讲题，镜片后的眸光碎成温柔的星子。

"沈疏白！"她突然踉跄着扶住栏杆，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能帮我看看脚踝吗？好像扭到了......"

鹿汐抱着作业本的手一紧，看着沈疏白快步上前搀扶林夏。夕阳将三人的影子绞成荆棘，林夏垂落的发丝扫过沈疏白手背时，她突然仰头冲鹿汐勾起唇角——那是个淬着蜜糖的冷笑。

"哗啦——"

作业本雪片般散落的瞬间，林夏拽住鹿汐手腕向后仰倒。鹿汐本能地反手抓住栏杆，却听见林夏压低的耳语："你说，他会信谁？"

尖叫与重物滚落的闷响同时炸开，鹿汐跪坐在台阶上，看着林夏像折翼的蝶滚下最后三级台阶。沈疏白冲下去扶人的刹那，林夏攥住他袖口，泪珠悬在睫毛欲坠未坠："鹿汐她......我只是想帮你拿竞赛表......"

沈疏白抬头时，鹿汐正盯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那里留着林夏指甲掐出的月牙痕。她张了张嘴，却见沈疏白抱起林夏转身离去，白衬衫下摆蹭着血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宋书淮找到鹿汐时，她正蜷在器材室垒垫堆里啃指甲。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她手背结痂的抓痕——是林夏滚落时留下的"证据"。

"小鹿汐，"他晃着车钥匙倚在门框，"带你去个地方。"

机车轰鸣刺破夜色，鹿汐抓着宋书淮腰侧的手冻得发青。他们停在西街废弃游乐园时，摩天轮的残骸正被月光镀成幽灵骨架。宋书淮变魔术般掏出两罐啤酒，冰凉的铝罐贴在她脸颊："试试？"

鹿汐灌下第一口时呛出眼泪，泡沫混着委屈在胃里翻腾。宋书淮突然伸手抹掉她唇边酒渍，指尖温度烫得惊人："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特别像淋雨的流浪猫？"

旋转木马的残破顶棚突然亮起彩灯，鹿汐愣愣看着宋书淮接好老旧的电路板。他逆光站在斑驳的木马前，琥珀色瞳孔映着流转的灯光："我偷了三个晚上才修好，喜欢吗？"

夜风卷来远处烤红薯的香气，鹿汐第无数次摸向静默的手机。宋书淮突然抢过手机扔进喷泉池，水花溅湿她刘海："别等不会来的人。"

鹿衡出现时，宋书淮正弯腰去捞鹿汐的手机。机车轰鸣碾碎游乐园的死寂，鹿衡单脚支地摘下头盔，黑色耳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目光扫过妹妹通红的眼眶，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姓宋的，离我妹远点。"

宋书淮直起身，笑得像嗅到血腥的鲨鱼："池哥，我可是在安慰......"

话未说完，鹿衡的拳头已擦着他耳畔砸在生锈的栏杆上。铁锈簌簌落在宋书淮肩头，鹿衡掐着他后颈按向鹿汐："看清楚，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你他妈管这叫安慰？"

鹿汐拽住哥哥皮衣下摆时，鹿衡突然卸了力道。他转身捧住妹妹的脸，拇指蹭过她发烫的眼皮："谁欺负你了？哥去卸他胳膊。"

宋书淮揉着泛红的后颈，目光却黏在鹿衡暴戾又温柔的侧脸上。这个传闻中打断过三中教导主任肋骨的凶神，此刻正用沾着机油的手指给妹妹编歪歪扭扭的麻花辫。

"池哥，"宋书淮突然开口，"交个朋友？"

鹿衡冷笑一声，机车钥匙甩出寒芒："你也配？"他扯过宋书淮衣领，血腥气扑在对方鼻尖，"再碰我妹，老子让你家那破实验楼变成废墟。"

回程路上，鹿汐趴在哥哥后背数星星。鹿衡的体温透过皮衣传来，像小时候他背着她逃课去抓萤火虫。

"那个书呆子，"鹿衡突然开口，"哥查过他底细。"

鹿汐指尖一颤，听见哥哥喉咙里滚出低笑："但他看你的眼神......比姓周的干净。"

月光漫过斑马线时，鹿汐摸到哥哥口袋里的薄荷糖——包装纸被血渍浸透，是哥哥打架留下的。她突然哽咽："哥，疼吗？"

鹿衡拧动油门的动作顿住，后视镜里映出他张扬的笑："有你给的创可贴，早好了。"

而此刻的周家，沈疏白盯着林夏缠满绷带的脚踝。医疗箱里染血的棉签堆成小山，他忽然看见某根棉签上粘着半片美甲——和林夏摔落时折断的那枚一模一样。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真相与暴雨同时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