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鹿汐蹦跳着踩碎满地梧桐落叶，忽然把热腾腾的鸡蛋灌饼举到沈疏白眼前："赔礼！"

他盯着塑料袋上凝结的水珠："赔什么？"

"昨天害你摔粉笔盒呀！"她撕开包装纸递过去，"老萧说惹人生气要请吃早饭！"

沈疏白咬破焦脆饼皮时，尝到满口咸涩。原来她连道歉都是别人教的规则，像做数学题般按步骤执行。

午休时分，鹿汐偷跑去偷吃，教学楼天台，盘腿坐在水泥地上，饭盒里躺着被戳烂的鱼丸，筷子尖沾满番茄酱。不一会儿，沈疏白也来了，靠在生锈的铁丝网边，手里捏着半瓶冰镇可乐，指节被冻得发红。

沈疏白用鞋尖踢开滚到脚边的空易拉罐，状似随意地问："萧言旭最近怎么不来找你？"

"老萧去省里竞赛啦！"鹿汐叼着吸管含糊道，"他说回来给我带特产，不过我觉得肯定又是难吃的绿豆糕..."

沈疏白拧开可乐瓶盖，气泡声掩盖了心跳："你们关系这么好，他女朋友不吃醋？"

"女朋友？"鹿汐差点被珍珠呛到，"老萧哪有女朋友！他连女生手都不敢牵，上次苏沫想借他笔记，他直接把本子扔出窗外！"

阳光穿过铁丝网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沈疏白突然觉得那瓶可乐甜得发腻。

鹿汐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下巴："组长你耳朵好红！该不会中暑了吧？"

沈疏白后退半步撞上铁丝网，锈迹蹭脏白衬衫："离这么近干什么？"

"老萧说我不会看人脸色，"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温度计，"让我多观察..."

温度计被沈疏白夺走扔进垃圾桶："萧言旭还教你什么？"

"教我分清香芋奶茶和抹茶奶茶！"鹿汐掰着手指数，"还有怎么分辨男生是不是在生气..."

沈疏白突然俯身，呼吸拂过她耳畔："那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鹿汐愣了一下，天台铁丝网在鹿汐后背压出菱格纹，沈疏白撑在她上方的阴影里，白衬衫被风鼓成帆。少女因紧张而泛红的耳垂近在咫尺，像落在雪地的山茶花瓣，他几乎能看清绒毛上颤动的光尘。

"组、组长..."鹿汐无意识舔了下嘴唇，这个动作让沈疏白想起昨夜失眠时反复回味的场景——她咬着珍珠奶茶吸管，粉舌卷走唇珠上奶渍的模样。此刻她湿润的瞳孔映着他晃动的喉结，睫毛每颤动一次，都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拨弦。

鹿汐歪头打量三秒，沈疏白却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又靠近了一点，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你不是说萧言旭教你怎么看人脸色吗？那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鹿汐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慌乱敷衍着说："便秘！要不要去医务室？"

沈疏白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终于退开一步："看来萧言旭教得还不够好。"

望着鹿汐蹦下楼梯的背影，突然笑出声。她马尾辫扫过扶手时带起一阵风，吹散了他衬衫上的可乐渍。

他摸出手机，删掉草稿箱里存了三天的短信：【离萧言旭远点】。取而代之的是：【今天物理作业，第三题选C】。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听见楼下传来鹿汐的惊呼："组长！你发错答案啦！第三题明明是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