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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瀚海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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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的季节变成了深秋。草坪上落满了金黄色的梧桐叶。这是南冬雪最喜欢的一个场景。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在星期五不用上课的下午,她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小段时间,可以用来发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了解她如此之深。

本来追逐着那人脚步的南冬雪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赌他会不会停下来。

宋风扬在南冬雪这一想法产生的那一瞬间,确实停下来了,但他微微侧了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螺旋风起,落叶纷纷从地面往天空飞去,再飘飘扬扬落下来。宋风扬的身影逐渐在南冬雪面前呈现出来。

这一刻,胜负已定。两人的地位逆转。南冬雪不是会恃宠而骄的性子,轻蔑对方是因为这个结果太令人失望了。

“你现在,已经不能容忍我受一点点委屈到这种地步了吗?”所谓的神,撕开他的面具,竟然像木偶一样可笑。南冬雪指责道,“你以为你是谁?”

宋风扬的脸有些僵,不确信的问道,“你认出我是谁了吗?要不要我再自我介绍一下?”

“不是你在我面前故意刷存在感的吗?我这么聪明,当然知道你是谁。真正的宋风扬怎么了?像真正的张梧桐一样在哪里失踪了吗?你的职责是什么?你应该做什么事不知道吗?为什么要缠着我和炽连泽不放?你想要什么?”

宋风扬后退一步,有委屈有惊奇道,“不是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南冬雪逼近一步,目光坚定,颇具攻击性,有着方老板的风范,“你不是和我心意相通吗?这点事你也不明白?我又不是没了你活不下去的人。一时的痛苦总会过去的。不论是你,还是炽连泽,或者其他任何人不在了,我肯定会难过一段时间,但过去之后,我还会好好的生活。”

“是吗?”宋风扬毫不留情的嘲讽,“如果张梧桐没有存在过,那如果当初你被宋敏安抓走,没被方颖和林森妙华夫妇发现,如果你父亲没死,如果在废弃仓库里没有人去救你,如果从来没有陈兆华这个人,如果2022年你的生日那天,没有医生在你们村子里过路,如果……”

南冬雪的眼神已经暗淡下去。

“你也会为了某个目的伤害我,不是吗?”南冬雪长舒了一口气,轻松的笑出来,“连你都是这样,我怎么会相信别的人?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做多余的事情?把我的心脏还我,把炽连泽的胳膊恢复正常,还有大飞的腿,还有你伤害过的其他人,统统都恢复原状。我们的世界不需要你来插手。”

宋风扬的欠揍气质收敛了许多,此时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身正气,不可亵渎,漂亮的眉眼慈祥的包裹着南冬雪,“你的意思是我是多余的?是我多事了是吗?这是害怕,在逃避现实,还是说不想承担得罪我的后果?”

他不是好人。该怎么从这样的存在身上讨回她的东西?南冬雪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害怕,但她强硬的压制那种自然产生的心理反应,表现的不好惹。

“那我可要一一收回来了。第一个,首先是,炽连泽……”

这个名字似乎已然成为了某种开关,南冬雪从来没有爆发出如此气势汹汹的攻击力。她冲过去时,连宋风扬也反应不及,南冬雪好心的提醒,“我要打你了!”

学着别人的样子,手掌甩过去,结果,宋风扬的手都没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嘲笑,“谢谢哦,真舒服。”

南冬雪气愤。

宋风扬捏捏她的大臂,微微皱起了眉头,像位对她抱有期望的长辈一样,开始批评,“看你,让你练一练,没有好好练吧?手臂的力气这么小。知道怎么打人吗?大臂带动你的手,用力更猛,来,再试试。”

疯了吧?真恶心。南冬雪想他是不是以这种方式来打击她?

“南冬雪也有想要打人的时候啊!没关系,再来一次,我教你。”宋风扬绕到她背后,伸手扶起了她的右臂。

多年前的肌肉记忆在此时唤醒,南冬雪受了蛊惑一般,抓住他的胳膊,一个用力,送给背后的人一个过肩摔。只是她自己也跟着跪倒下去。

你得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声音传入南冬雪的大脑。

水花溅起,地上一片泥泞。倾盆大雨浇头而下。宋风扬消失了,梧桐叶和银杏叶也消失了,手电筒的光从背后摇摇晃晃的照过来,迅速靠近。

“南冬雪,是你吗?”拿着手电筒的人是个男生,正急急忙忙赶过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里。他虽然打着伞,但浑身湿透,没比南冬雪好多少。

是炽连泽。十多年前的炽连泽。他还是个一米六的初中男生,处于变声期。

他的把戏只有这些了吗?南冬雪心想,应该怎么回去?眼前的一切都过于真实了。

“叫你等等我你都不等,没带伞吗?”

炽连泽的伞整个偏了过来,被雨水浇透的两个人,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对方的脸,谁都没有表现出对彼此的疑惑。

他们撑着一把伞,拿着一只手电筒,在暴雨的夜里,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开始各走各的,后来因为路太难走,总是脚滑,他们不得不互相搀扶。

“你害怕吗?”炽连泽说。

“怕什么?”南冬雪心里想,她想要回去,继续她的26岁。

打雷闪电,狂风暴雨,远处的参天大树如同巨人的影子,摇摇欲坠。

“树上有只猫头鹰,瞪着两只那么大的眼睛。”

“在哪里?”

南冬雪一直专注于脚下,听了这话,从伞底下往外望去,只看得到伞檐下的水帘,和手电筒照在地上身前半米的泥洼,才明白炽连泽是在说谎。他应该害怕这天气才对,扯什么猫头鹰。

“今天早上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我看见了,吓我一跳,害怕它飞过来啄我眼睛。”

“我也见过梅花鹿。”

“在这里吗?”

“对,玉米地里,我看到它吓了一跳,它看到我也吓了一跳,我吓得走不动路,它跑了我才走。”

“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没有人和她聊这些事情。整个成长的过程中,她没有一位朋友,炽连泽是第一个愿意靠近她,带着她玩的人。

不过这有什么可满足的呢?全都是虚假的。炽连泽被大人们骗了。他们一个劲的夸南冬雪聪明,学习好,希望炽连泽也是那样的孩子。他以为南冬雪才是长辈们喜欢的孩子,而他,一无是处。南冬雪也对此深感无力,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这点好处比不上炽连泽的千分之一。

她曾多次与炽连泽探讨过这个问题,举证说明大家喜欢炽连泽远远胜过她。他是餐桌上价格昂贵的美味佳肴,而她,只是做得有点漂亮的水煮白菜。要是把水煮白菜摆在佳肴的盘子里,一定会被剩到最后,被用来喂猪。

“要是我再有你这样的聪明脑袋就完美了,配上你的脸,也挺不错的。”

“比干的七窍玲珑心,你觉得是真的吗?”

“要是可以的话,我一定要你的心。”

这是十多年前的炽连泽说过的白痴话。现在,南冬雪才想明白张梧桐说过的,炽连泽想要她的心,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在炽连泽的身体里吗?那炽连泽的心又在哪里?她回忆起听见炽连泽心跳的那个时间,只可惜只靠着感觉无法判断这个推论是不是正确。

一切的心结在于炽连泽吗?张梧桐把她送到这里来,又遇上炽连泽是想做什么?藏在卧室里的那封信,是什么道理?模仿炽连泽的曲子,又是什么心理?

“到家了,南冬雪,快进去吧。”炽连泽说。

刚才明明还在村外,至少要走十分钟才能到家,怎么转眼间就到了家门口?南冬雪再怎么怀疑也破不了眼前这场局。

“要我帮你开门吗?”

开门。多么诡异啊?他怎么能打开我家的门?但南冬雪有什么办法呢?这里不属于她,要是现在逃跑会怎么样?

面前的炽连泽是十年前的他吗?她不可能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炽连泽推开了那道木门,屋里白炽灯悬挂在屋顶,晃来晃去。雨水从后院漫进厅堂,到处都是用来接水的锅碗瓢盆,桌上乱七八糟摆着各种杂物,一整个肮脏反胃的环境。她在这样的家里出生,长大,直到十五岁。

已经逃离的她,为什么要再回去?南冬雪回头看着炽连泽,“你不走吗?我已经到了。”

他奶奶的家就在马路斜对面,两层小洋楼,门前是他爷爷奶奶精心打理的花园和菜园。

因为不愿意和她这样的人家做邻居,曾经想要另改门楼,从另一个方向开一个大门进出。出生在这样的人家,越聪明越抬不起头来看人。

“快进去吧,外面挺冷的。”炽连泽要帮她把门关上。

南冬雪像以前任何时候一样,率先把别人的意愿放在首位,给他让位,顺从于人。她走进屋子,门在背后关上。

屋内的情景微微变化。桌上乱七八糟的旧物变成了鸡蛋、奶粉、饼干等食物,旁边有两个砸碎的酒瓶子。

忍不住想吃的食物是妈妈送来的,让人看着害怕的酒瓶子是爸爸的怒气所化。

那个该死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不慎失足,一命呜呼?那样的话,妈妈才有可能会回来。

她这样想着。转身想逃,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白衬衫。

白衬衫。炽连泽的奶奶送来的这件白衬衫。南冬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可是这个时间,炽连泽还没有来到他奶奶家生活。难道那个炽连泽是假的吗?

真真假假,她分不清。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办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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