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惜文见着方听夏过来，问了他一句：“还好吧？”
方听夏点头，朱惜文略微放心。
钟治不乐意了，“我给你打了十个电话，你就接了一个不到十秒就挂了！刚才那女的到底是谁，这么横的吗！你没有怎么样吧？”
方听夏简短地道：“那个是我母亲，我没怎么样，不用担心。”
“你妈？就算是你妈也不能这么说话！实在是过分！”钟治比方听夏还要生气，“哪有人这么当妈的？不行，我得跟她去讲理。”
朱惜文和段文峰连忙拦住钟治，“你别填乱！”
钟治憋着一股气，瞧着方听夏。
而方听夏语气平淡地道：“她的确不懂怎么做母亲。”
段文峰怕他们再深入这个话题方听夏的心情会变得更糟，及时岔开话题，“我叫了辆车，这边离市区比较远，接单的司机少，等车的时候可能很长，我们再等一会儿看看，实在不行我去问学长借辆车。”
几个人都没什么意见坐在侧门外的木凳子上等车。
隔了十五分钟，一辆红色帕拉梅拉停在他们面前。
半分钟后，车窗下拉，方璟朝着方听夏道：“听夏，你跟我们走，你朋友过五分钟我让人接他们回去。”
方听夏没有动。
方璟脸上挂着笑看着他。
方听夏没有僵持很久，他对朱惜文道：“一会儿你们跟着他安排的车回去，这个位置的确不好打车，早点回去休息，你们一会儿上车后到酒店都给我发信息。”
朱惜文担忧地看着他。
方听夏拍着朱惜文的肩膀，“没事，我不上车他不会走，有顺风车不坐岂不是很亏？”又侧头和段文峰交待了一两句往那辆豪车走过去。
钟治刚被面前这辆车吸引全部注意力，反应过来时见方听夏已经坐上车，他这才着急地要跑过去，被朱惜文拦下。
“你拦着我干什么！”
“听夏让我拦的，你乖乖的和我们一起回酒店，别再这里多事。”
朱惜文拖着钟治上了后面那台车。
方听夏开了后座的门上了车，扫了眼驾驶室上的苏叶，从看到这辆车起，他心里已经清楚车上一定坐着苏叶，方璟不会开这么高调的车。
前座的苏叶抽完一根烟才发动车，她从后视镜里瞧了眼方听夏，扯出一抹笑，“怎么离家了还交这些穷酸朋友，连一辆车都开不起？”
方听夏瞥了眼前排的人，他对待苏叶永远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屑说好听的话，“我们这些穷酸的人坐在汇报厅内，能听懂一半以上的演讲内容，你能听得懂哪些？”
明的暗的在说苏叶没文化。
苏叶被气得踩了下刹车，车内的三人因惯性身体急速往前倾。
方璟皱着眉拉着车顶把手，看了眼后面的方听夏，见方听夏没事才道：“妈，你开车别带着情绪。”
苏叶干脆把车停在路边，点了根烟，把烟全喷在方璟脸上。
奇怪的事，本该冲方听夏发脾气，苏叶却朝着方璟发火，“方璟，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让你学莫泽谦考双学位，你连个考研都还要我操心，让你办画展让你出名，你看看你，你走得每一步都是我精心规划好的，可你现在的成绩达到了我的预期了？”
苏叶一连抽了三根烟，每抽一口就要数落方璟一通，方听夏坐在后边听了会儿才知道方璟的保研并不顺利，是苏叶花了些钱才被现在的教授看中。
方璟是方家未来的接班人，这个规划是方振和苏叶两个人一早定下来的，方璟学美术是苏叶要求的，为的是拓宽方璟的人脉关系网。
举办画展买卖画卷其中的门道很多，在底层人的视野里举办画展是富人闲暇时的娱乐，而实际上有着更深测的含义，目的是为了避税。
方家在其中赚取的费用不会很多，富豪们为了感谢中间人，在未来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在公司业务上主动为他们开绿灯。
这类的事从前是苏叶在做，现在苏叶把这些都交给方璟打理。
方璟的面容终于不再是无懈可击，透着些可以窥探的疲倦，“妈，我其实没那么喜欢画画，是你硬要我学，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些喜欢了，你要让我换个专业，我没有那么多精力。”
“你没有，莫泽谦就有？”苏叶突然用手指着方听夏，“他都能考进南大，我刚听人说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你却不行。”
“方璟，你要打我的脸？”
方听夏总算是听出来了，苏叶为什么会送他，原来是这层关系。
他冷笑了一声，扫了眼方璟，原来苏叶并不是无条件的偏爱方璟，方璟只是苏叶是方家一个傀儡工具人。
现在他这个在过去所有人都应以为傲，所有人都喜欢他的哥哥，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
数落了方璟后，苏叶转头说起了方听夏，“我记得你成绩差得很，你竟然能再高考考第一！你高考是抄别人的？你小子可以啊，有没有兴趣学画画？”
方璟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方听夏笑得很淡漠：“没有兴趣。”
苏叶并不勉强方听夏，只是用方听夏来警告方璟，再不好好做方璟的位置她随时可以替换。
抽完了烟，苏叶随手丢在车窗外继续开车。
“你早告诉我你在南大我也不至于冷落你，现在南大那群教授对你刮目相看，你也令我刮目相看，你要什么尽管告诉方璟，方璟会满足你，只要你好好维持你在南大的人设。”
苏叶的跑车越开越快，下了高速油门一踩直接到了酒店。
方听夏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拧开车门准备下车。
苏叶递给了他一张名片和一张信用卡。
“我电话换了有事打这个找我的秘书，钱不够用这个刷但别太过。”
方听夏本想着从车窗外丢出去，忽然想到什么瞧了眼方璟，方璟冷眼和他对视，最后他朝着方璟笑了下，把东西随便塞进书包里，开门下车。
这好像是十九年来他第一次赢了方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