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谦突然的出现让另外三人着实惊讶不少。
方璟的反应比起其他人要快得多，迅速走上前拦着苏叶，“妈，你别这样。”
苏叶见着莫泽谦，脸色比刚才稍好一些，“泽谦，你不用管，这是我的家事。”
但莫泽谦依旧没有退让。
身后的方听夏微微扯着莫泽谦的袖子，莫泽谦回过头，方听夏对他摇着头。
最终莫泽谦让开一个身位给方听夏。
方听夏从心里不愿意面对他这个母亲，更不愿意由莫泽谦替他面对。
他抬眸扫着面前苏叶，声音不冷不淡，“我想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没关系？”苏叶像是听了一则很好笑的笑话，“你身上留着的是我的血，我把你生出来的，把你养到这么大，你活到现在就应该跪下来感激我，你有什么资格说和我没关系？”
这样的话方听夏已经听烂了，丝毫不会有半点波动，“你好像只会说这句话，有没有别的？”
“你说什么？！”苏叶双目圆睁。
苏听夏依旧没什么表情地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出生也不愿意生在你的肚子里，我觉得恶心。”
不等苏叶有所反应，方听夏拉着莫泽谦的手腕往外走。
他们穿过这栋大楼，方听夏闷头走着，把莫泽谦带到人少的休息区。
他很安静，安静到莫泽谦怀疑他是不是被苏叶那几句话气哭了。
莫泽谦想要安抚他，却见着方听夏的眼睛一直转着，显然没有吧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方听夏的确不在意苏叶，他低着头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在这儿。
莫泽谦见他情绪稳定，便不再提起苏叶，很要耐心地等着方听夏说话，久了才弯下腰，轻抬起方听夏的下巴仔细瞧着他，“好像瘦了。”
方听夏措不及防与莫泽谦对视，他慌乱一阵，察觉到莫泽谦下巴上的伤口，伸手轻轻抚摸着。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莫泽谦不在乎地道。
方听夏微微挣脱莫泽谦，张着嘴笨拙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惜文想要来这边。”
莫泽谦点头，笑意挂满脸颊，“惜文也想来参观科惠看我汇报，让你偷偷摸摸给我打电话？”
“不是故意的。”方听夏开始撒谎，“我也不知道你在这边。”
莫泽谦敲着他的头，“电话时为什么不说？”
方听夏小声地道：“不想说。”
莫泽谦见他别别扭扭的，不再逗他，惩罚似的把他的头发揉乱才开口，“算了，我今天高兴，放过你一马。”
“饿吗？”
“刚吃了，不饿。”
“我这会儿有空，不过不能外出可以陪你去附近逛逛，要去吗？”
“好。”
他们一起并肩而行，由于挨得进，莫泽谦的手臂时不时撞上方听夏的肩膀。
“方太太一直这么对待你？”莫泽谦忽然问。
方听夏点头，语气中透着不在意，“她一直是这样，我已经不在乎了，就当时一个神经病冲我骂，我不会和神经病计较。”
“对不起。”
“嗯？”方听夏停下脚步。
莫泽谦转过身轻碰着方听夏的脸颊，“你高三时我完全不知道，把你当成任性的小孩。”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方听夏很轻易的原谅了莫泽谦当时的无知。
莫泽谦眉眼一弯，牵着方听夏的手，“科惠的茶餐厅味道一般，我们去汇报结束后的餐宴，那边的点心味道更好。”
说着莫泽谦迫不及待的牵着方听夏往前走，越走越急，最后两个人小跑了起来。
方听夏跟着莫泽谦的步伐，他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两人谁都没问方璟为什么会在这儿，莫泽谦不提，方听夏更不会提。
汇报结束后的餐宴参与的大多数是各高校教授领着学生，他们会在这期间相互交流学术问题，今天来的基本是一些研究生，大部分博士生回去赶项目进度了。
研究生们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休息的机会又可以吃喝，上餐的瞬间被他们全抢光了，方听夏根本来不及去拿。
他愣愣地看了眼时间，从厨师端上菜到菜没有只用了两分钟，他不禁问旁边的人，“莫泽谦，你们这儿平常不给饭吗？”
莫泽谦也是很无奈：“有没有听过学术蝗虫？”
“嗯？”
“学术会议期间教授们的学生们会把会议上的零食点心光速消灭，好似蝗虫过境。”
方听夏忍不住笑出声。
莫泽谦注视着他，继续说：“上学期教授带我们去参加研讨会，里头都是些高知，各种国际老头都在里面说着难懂的词汇。”
“当时一师兄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端着盘子去拿餐，一下子带回来四个盘子，每个盘子装得满满当当，我都不清楚他怎么拿回来的。”
“他去了五回，周围其他六桌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我们桌上多，最后教授出来后看见桌上的东西一路遮着脸回去。”
方听夏笑得喘不上气。
“回去后教授一直在骂师兄，问他是不是没吃过饭，骂我们也不拦着点。”
方听夏好半晌才止住笑，“一个人拿四个盘子，他怎么做到的？”
“不清楚。”莫泽谦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过去，“你也去试试练练手，下回就有经验了。”
莫泽谦把方听夏推了过去，方听夏真就学着附近的人端着一个盘子，他挤了许久才抢到一个蛋糕，还是附近的女生看他抢不过好心给他的。
等他拿着战力品去找莫泽谦的时候，看见莫泽谦旁边的方璟。
方璟正和莫泽谦聊着天，两人站在一块儿很养眼，周围的女生们纷纷看向他们，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他们是不是一对啊？！”
“我听汇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个了，走到哪里都一块儿，可能是一对吧！”
方听夏的笑容淡了些许，犹豫要不要现在过去，还是方璟先看到了他。
“你在这里怎么不跟哥说？”
方听夏看了莫泽谦一眼没说话。
“走吧，我带你去认识其他教授，对你今后有所帮助。”说着方璟就要把方听夏带走。
莫泽谦走在方听夏面前，挡住了方璟，“你认识的无非是艺术界的老师，听夏不是学画画的，也没必要认识。”
方璟即便被推拒了也不生气，他的笑容像是焊在脸上的，“泽谦是觉得我学画画没什么用？妈也是这么说我，她刚才还说许久不见听夏，没想到听夏变得这么厉害了。”
莫泽谦皱着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没关系。”方璟的视线落在方听夏身上，像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哥哥模样，“听夏，愿不愿意和哥哥一块儿去？”
方听夏望向别处，意思很明显。
“好吧，我被嫌弃了。”方璟说得无辜，“那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这里不好打车，听夏别任性。”
方听夏没同意也没拒绝。
方璟站在两个人中间待了半个小时，最后被人叫走才离开。
下午五点多，朱惜文打电话催促方听夏回去，莫泽谦也要回实验室了。
莫泽谦陪着方听夏去科惠的侧门等车。
从这栋楼到科惠的侧门还算近，步行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方听夏已经看见朱惜文的身影，他该离开了。
莫泽谦没有过去和朱惜文他们打招呼，他抬着手细致地帮方听夏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天气转凉了，记得外出时多加衣服。”
方听夏抬着头望着莫泽谦的眼睛，“好。”
“去人多的地方最好戴口罩，最近流感频发。”
“好。”
“我十二月就回去了。”
“好。”
莫泽谦的睫毛纤长，往下看时总是显得深情，方听夏不自觉望了许久。
“记得……”
“嗯？”
莫泽谦失笑地摇头没有把话说完，他伸出手试探地抱住方听夏，“注意安全。”
“好。”
“再见。”
“再见。”
莫泽谦松开方听夏，方听夏最后看了眼莫泽谦抬脚一步步往前走。
他一路都在想莫泽谦最后那句“记得”是要说什么？可惜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