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城的雪下了两天才停，剧组趁着雪，补了不少空镜。
柳清摇接下来的一场戏有点难度，要拍小郡主醉酒的场景。
男女主要调察一桩案件，涉及小郡主从前的一位闺中好友。
需要小郡主帮忙拖延时间。
小郡主将人约出来游船看花灯，本着想劝对方喝酒灌醉她，没成想自己醉了五六分。
坐在船头玩水，回头看人时，神情带着几分醉后的嗔怒。
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等到真的好友被抓住了，才恍然意识到，提着湿漉漉的裙摆跑回船上，呆愣愣地站在船头，过会儿才流下泪来。
这是小郡主成长的重要一环，也是男女主分歧的一处小高潮。
同样，也是整部戏的第一个小高潮。
导演和编剧提前两天，和她们讲了戏。
“这场一定要拍好。”李导将分镜卷成圆筒状，压力大到来回踱步。甚至给几位主演挨个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企图把剧本灌输进他们脑子里。
“这场戏的情绪，很重要！”
他讲了很久：“你们好好琢磨吧。”
“这段要是拍不好，我们就一直拍，拍三天三夜也给我拍好。”
“尤其是清摇哈，这段情绪太复杂了。”
“你最好这两天练习一下醉的感觉。”
说完，他又叹口气，这段太难拍了。
他向来要求很高，第一个剧情小高潮更是想要拍出心中所想才行。从前合作过很多演员，都是情绪戏很难入戏。尤其是这种，变化层次太多的情节。
更何况柳清摇非科班出身，虽然火出圈了几个角色，但到底没有大热的主演角色，未必能担得起这出。
他们做好了需要拍摄几十上百遍的心理准备。
这一段，李导要求真喝，也要真的半醉。
他认真问柳清摇：“酒量怎么样？”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柳清摇：“还可以。”
小何抱住她捂嘴：“不太行不太行。”
自家艺人根本分不清自己酒量有多差。
她们私下一起喝过酒，她嘴上说着酒量还可以，结果几口白的就醉到不行，扯着她的袖子撒娇，说话都黏黏糊糊。
李导沉默片刻：“你先练练吧。”
小何特意给柳清摇备了点度数低的，下了戏就喝几口。
还真有点感觉，她嘴上说没醉，其实醉了三四分，看人时眸光轻转，雪肤带着粉色，惑人得不行。
声调渐软，和赵梦栖对戏时，台词都无意识念得缱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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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投资人不知道又怎么了，除了送汤，还开始给剧组送伞，送暖宝宝。
说天气凉，降温了，老师们幸苦了。
李导一脸懵。
瞿御舟也不是第一次投他的戏了，之前投完就消失。导演在商务宴会上遇见对方，说起来，感觉他都没放在心上。那个眼神就是，不过是随手投的一出戏。哪怕他和编剧突然随处乱跑一头砸雪堆上撞死，他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这次，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这么关心了……
他琢磨试探着，和瞿御舟的助理说了目前拍戏的进度，还有一些想法。
但对方并不上心，不过敷衍回了两句。
那说明看重的不是戏，那是人吗？
李导一想便想通了，只不知道是谁。
他收起八卦的心思，不去管。
“反正只管好好拍，谁也不偏袒。”
休息时，赵梦栖撑开雨伞，嘀嘀咕咕：“不是，不是，到底谁在和投资人谈恋爱啊？”
“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咱们剧组。”
“该不会，那位金丝雀是他捧在手心的至宝？”
喝了点酒的柳清摇撩起眼，反应慢半拍。
她抬起手，朝自己额头一点：“偷偷告诉你，是我。”
赵梦栖：“真的啊，姐妹你别吓我。”
柳清摇便笑了，唇线勾起。
“怎么可能。”
“逗你玩的。”
“那位是谁我都不知道。”
赵梦栖捏捏她的脸，有点不放心：“别喝太多。”
“小何，你今晚和她一起回酒店吗？看下她，别喝醉了走错路。”
柳清摇：“我才没醉。”
小何：“包的。”
吃饭时工作人员给他们分发了暖宝宝。
赵梦栖怕冷，多贴了两块。
柳清摇歪了歪头，捡起一块暖宝宝看了眼，然后塞给小何：“我不用，给你用，我才不冷。”
赵梦栖：“不是吧，喝酒喝傻了？”
她想强行给柳清摇贴一块，反而被对方扯开贴到了自己身上。
于是她拉了下柳清摇的手，发现果然不冷，仍旧是温热的。
如雪般纯白的指腹泛着点粉，像是抹了胭脂的透亮的美玉。
“好吧，你果然不冷。”
“哇。”
赵梦栖也松松地抱了下她，碰了碰她温热粉嫩的脸蛋：“这谁要是天天抱着你，就跟抱着小暖炉似的，不得幸福死。”
柳清摇薅了薅她发现没薅动，就摸摸她的头：“我不怕冷。”
只嫌热。
不仅投资人送过来的伞和暖宝宝她没用，连汤她也不喝了。
她本来就喝汤不多，妈妈做的才会爱喝，当然不想天天喝。
不过投资人还整天给剧组瞎送就是了。
柳清摇又琢磨了两天的剧本，就要正式演导演说很难的那部分。
天色刚晚，景就布置好了，李导叹口气：“也别太大压力，拍不好咱们再来，一遍遍拍就行了。”
这场戏景布置得极为好看，其他演员都没走，留下来看他们拍这一段。
这其中有想要多学习的演员，也有单纯无聊看戏的，还有个别不怀好意的。
比如男四宋寒。
宋寒和柳清摇算是同时出道，两人刚开始还一起录过综艺节目。
柳清摇出圈过好几个角色，经常有绝美神图。还有些粉丝是始于颜值，忠于实力，又于颜值。光是颜值向剪辑视频就数不清。
宋寒眼红她演一个配角出圈一次，便也想效仿。
奈何颜值顶不上，出圈不了。他经纪人委婉劝他换个路线，但他偏偏觉得自己长得贼帅，只是因为灯光妆造一直不好，才没人欣赏。
至于柳清摇，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如今同样一出戏，他好不容易才演戏份不多的男四，柳清摇是凭心情放了女一演女二。
当然心里不舒服。
他偶尔会阴阳几句，柳清摇懒得理他。
更加眼红了。
宋寒平时嫌弃演戏累，演完自己的就走。
今天特意留下来，就是想看柳清摇被导演骂，想看她一遍遍NG。
布景摆好，柳清摇早就整理好妆造，走进停在湖面上的小船里。
“今夜这花灯格外的好看。”小郡主笑意盈盈，四处张望。
她探出手，想去触碰湖面上花灯的倒影。
“郡主小心。”白衣姑娘提醒着她，眼神少见地松懈下来。
小郡主便仰头，笑得眼眸轻眯。
“不妨事。有什么打紧。”
小何看她这镜头笑了，有点像她平时的样子，用经纪人的话来说一身反骨，管不住。
小郡主牢记公主姐姐的嘱咐，试着将她灌醉，但是一杯一杯下去，反倒是自己贪杯，没间断地在喝。
“这酒，好甜，好香。”
“郡主不要再喝了。”
小郡主抬眼，眼里都是无辜。
灯光下的姑娘抬着眼，无意识轻哼了声：“嗯？”
船上跟着一位摄像。
摄像老师屏住呼吸，看着画面中的人。
多年来的摄像经验，他对画面很敏感。如果这一段不剪掉，那肯定会是出圈神图。
还是一镜到底，剧情跟着推进。
直到柳清摇提着沾了水的裙摆回到船头，呆呆地看着公主将闺中密友带走。
画面里的人是茫然的侧影，打光落在她的额头。
呆愣愣半晌，姑娘扯着唇笑了，但泪水打着转，滚下来，划过精致的脸蛋。
哭起来这么好看。
不是那种惹人怜爱的破碎感，是骄纵小公主突然流眼泪，忍不住想哄着她把所有珍宝都捧给她的撩人感。
“咔。”直到过了几秒，导演才喊了咔。
所有演员停下来。
没说过，也没说不过。
柳清摇出了戏，就是神情还有点慢，迟钝地抬了眼，卷翘的眼睫湿湿的。
小何匆忙跑过去，抢了这祖宗手里的酒杯。
醉了四五分了，再喝要出事。
她早就备好了醒酒汤，要是继续拍，就喂给她喝。
“唉，肯定要重拍了。”
“怎么可能一条过啊。”
“毕竟是李导。”
“但是她真的好漂亮啊。”
工作人员小声的议论着。
宋寒朝旁边的人冷笑一声：“急什么，别说第二条，还有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呢。”
他死死盯着柳清摇，一半是嫉妒，一半是被吸引忍不住看着她甚至想走过去的恼怒。
柳清摇从来没正眼看过他。
综艺后的一次见面，她居然几乎忘了自己。
她凭什么忘记。
宋寒：“等着吧，还有的拍呢。”
李导反复盯着摄像机里面的画面，回看了三四遍，迟迟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