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时予懒得再跟胖子扯皮。
“别瞎想。”邱时予对仓源县一整个PTSD，“随便走走，等我心情好点，请你吃农家乐。”
张庞怪叫一声：“行~”谁请客谁是他爸爸呗。
说是随便走走，两人跟着导航，像好不容易到了某处景点一样，生怕错过了美景。邱时予拿出手机一顿拍摄。
最后张庞忍不住了：“你在找啥？”
邱时予领着张庞在王建国家周围转悠数圈，村子里路不好走，村庄又是建设在山坡上面，张庞喘着粗气，一抬头瞧见那个至少见了三回的歪脖子的路灯他就来气。
“你丫是不是不知道对象住哪个屋啊？”张庞合理怀里邱时予动机不纯。
天气炎热，邱时予只后悔没多带两瓶矿泉水，干巴巴地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农村人吃饭较早，这个点王建国应该吃过完，离开家驱车去亭阳挣钱了吧。
邱时予手一挥：“走走走，先找个地方吃饭。”
村里没有吃饭的地方，两人去居委会门口取车，准备就近找个省道解决一下午饭。省道两边少不了吃饭的地方，平时接待的都是一些跑长途，或是时间紧，没吃饭又想省点钱的驾驶员。
张庞车开得很慢，生怕错过写着吃饭停车的民房。可惜还没找到饭店，张庞一个不注意车子在坡道处熄火，邱时予被损了一路，可算找到机会向胖子开火。
“那么多代地平线白玩了？”
“穆……”忽然蹦出的名字吓了邱时予一跳，他慌忙闭上嘴改口：“mu——a——，前面有吃饭的地方。”
张庞狠狠翻了个白眼，邱时予耳根通红，以先点菜付钱为由下了车。
这种地方的饭店，都是居民楼后改的，店面不大，也不算干净，几张八方桌上积了厚厚的油，已经抹不干净了。邱时予到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个老头在外面喝酒。其中一个老头瞧见邱时予就问是不是要吃饭？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老头随和地说：“几个人，不嫌弃的话，我让老板娘随便抄两个菜。”
邱时予道了声谢，找了一个靠屋内的位置坐下，张庞进来一看，硬要邱时予坐靠日光，也就是靠门进的地方。那两个老头儿乐呵呵地瞧两个小年轻。
“你们是城里的吧，怎么想到来这一片？”
“哎，城里太闷，这不有空，咱哥俩出来聚一聚，散散心。”
外面有张庞的嘴顶着，邱时予吃着碗里的饭头都不用抬一下。聊着聊着，老头们又开始喝酒，张庞夹了一筷子凉拌菜，邱时予压低声音：“问你个事儿。”
他知道张庞没少在网上情景推理游戏，邱时予坐在车上想了一路怎么把那些经历跟张庞坦白。他编造出一个农村少女绑架案的故事，试探：“现在主线明朗，支线毫无头绪，你问我答你是或不是。”
“我以为玩海龟汤是个很小众的爱好。”张庞正经起来，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着谜底。
邱时予补充：“只有支线、主线都明朗的情况下，女孩才能获救。”
“绑架案背后还能藏着支线。”张庞挠头：“女孩的父母和案子有关系不？”
“不是。”
王建国绑架张露，仅仅是因为他需要一名女性牺牲者，王建国不会特地了解张露的家庭情况，更不能将张露的父母牵扯进来。
张庞反应过来，绑匪并非冲着女孩的钱财才绑架的她：“支线一点提示都没有？”
“我只能告诉你，绑匪是因为某些事情，需要活人祭祀。”
“我擦，不会还有其他受害者吧？”
邱时予坚定地点头：“是。”
“支线可能和其他受害者有关哦。”张庞高深莫测地说，“祭祀是一个长期的事情，比如说祭祖，是不是每年都要祭？”
张庞追问：“能确定有几名受害者吗？”
邱时予看着张庞，脸色阴沉得吓人——是啊，谁也不知道王建国究竟准备了多少河祭用的祭品。
“你真是个天才，胖子。”邱时予弯起眉眼。
张庞说：“那必须的，支线这不就明朗了？只要找到所有的受害者，或者从真凶嘴里套出话……”他拍了拍手，眼神示意邱时予出的题目太小儿科。
旁边两个喝上头的老头听了一耳朵，但因为邱时予他们交谈的声音太小，只当是有人失踪了。
“哎呀，找人这活还得是王婆干呐。”
“是啊，是啊。你们两个不是这附近的人，肯定没听说过，王婆不仅能找活人，找死人也是这个咧。”老头竖起拇指，两条花白的胡子亢奋地抖了斗。
张庞来了兴趣：“什么叫死人也能找到？”
“就那个王家村的王翠芳呀，当年和家里人吵架，一夜未归，他们家的人喊来整个村子的人帮忙都没找到这个姑娘。最后去求王婆，王婆算了一卦，说丫头身边木的能量很强，后来真在后山的树林里找到了吊死的王翠芳。”
“这么神？”张庞朝邱时予挤眉。
要是真这么神奇，他张某人真挺推荐邱时予去找王神婆算算，说不定王神婆能给女神的地址算出来，他们下午还能早点回去。
邱时予无视胖子的媚眼，追问：“那王婆婆住在什么地方？”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就是在路边搭个吃饭的地方，偶然听到罢了。”
原来这两个老头子是李家村的人，几个村子离得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平时没什么来往。
“那个王家村风评不好的，他们看不起其他村子的人。”
邱时予结完账，两个老头越聊越嗨，张庞对他们挥了挥手，扭头问邱时予下午什么安排。
“下午打听下王婆的事情，要是没什么头绪，等到了四点就往回开。”
邱时予想找王婆了解王翠花自杀的始末，他觉得两个老头是在主线路上刷新的NPC，能从那些NPC嘴里打听到的消息，肯定有它的价值。
再来这个时间线中，王家村的人还不知道邱时予就是王建国新绑的祭品。邱时予可以大大方方的在王家村中漫步。
两人来到居委会门口停车，恰好有几个村干部模样的蹲在外面抽烟。
“师傅，师傅打听个事。”张庞虽然不抽烟，口袋里却会放包万宝路装b，他给几个干部各发了一支烟，几个人没见过这种烟，都拿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抽。
张庞就把烟盒拿给那几个干部看：“看到没上面写的英文，这是洋烟。你们抽抽看习不习惯。”
其中一个人听说是万宝路，提高音量：“万宝路啊，我听说过，好像年轻人挺喜欢抽。”
“对了。你们想要打听什么啊？”几人都是一脸狐疑地打量起两个外乡人。
“我听说村子里面有位王婆婆，算得特别准。”邱时予怕张庞口无遮掩，赶紧接了话，“我们马上毕业，这不特地来求个前途。”
兴许的胖子的礼节起了效果，几人指明去王婆的路。邱时予道了谢，走了约莫十分钟，便看到一座砖红色的小屋。
屋子上了年头，外面重新粉刷的白油漆多处脱落，露出里头暗红的砖头。这种房子没做防水，更没做保暖。
住在这种屋里头，夏暖冬冷，对人百害无一利。邱时予没想到名声在外的王婆婆，会住在如此破旧的老屋中。
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前门庭院里晒太阳。
张庞拉住邱时予悄声道：“老太太挺洋气，还烫了羊毛卷。”
王婆耳朵尖，站起来对胖子大叫：“你个死胖子，刚刚说什么呢。”说完她又看向邱时予，“还有你，是不是想说我一个算命的老太太怎么会住在这种破房子里。”
“老太太！？切，小伙子年纪轻轻就瞎了眼，王婆我年轻着呢。”王婆竖起五根手指示意她才五十。
“王姐，你别生气。”张庞一看这个王婆真有说法，二十米开外的悄悄话都能听见，“我这位朋友有事想找你打听。”
“什么事啊？”王婆不悦地抬起眼皮，像做鬼脸一样皱着脸，“你这个朋友我不喜欢，一脸衰样。”
张庞扭头打量邱时予，后者顶着两个熊猫眼：“谁让他丫晚上不好好睡觉。王姐您消消气，我们问完话马上就走。”他还要赶着去见蒋欣呢。
“我想了解王翠芳事情的始末。”邱时予耸肩，在张庞眼神催促下，直接道。
“王翠芳？”王婆一下没想起这号人，“死了有些年头，记不清咯。”
张庞又是给王婆递烟，又是给王婆捏肩膀。王婆见这胖小伙有眼力，破例给他们讲了个故事。
她说王翠花一时想不开，吊死在小树林中，那天偏偏穿的是件白衣服，王翠花含恨而死，亡魂到现在还在林中游荡。
邱时予问：“哪片林子？”
王婆指了个方向，邱时予一看他前几天还在那片山头的树上眯了一会儿。
邱时予还想问问王翠花的尸体最后怎么处理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不尊重人，改口：“王翠花现在葬在哪里？”
王婆一双狐狸眼斜看着邱时予：“能葬在哪里？她死得早，爸妈舍不得，就给孩子葬在自己家田中了呗。”
邱时予说他无论如何都想祭拜一下王翠花，王婆没什么事儿做，干脆领着两个大娃娃来到葬翠花的那片田里。
此时正值六月，埋葬着王翠花的田地里开满了紫或白的小花。再过个把月田中的茄子就要成熟。
王婆深吸口烟，像是在惋惜：“翠花死后没多久，父母便相继离世了。这块地现在由邻居打理。哎，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来看翠花，能与你们相聚在此，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说完她朝田中的坟墓拜了拜。
邱时予站在旁边一语不发，看向田地的目光冰冷空洞，忽然，那双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眼眸，反射出细微的精光。
他发现王翠芳的坟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