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到了慕容垂的军营。慕容垂听到士兵的声音,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连忙从床上惊起。
“你这么慌里慌张地跑来是军中出了什么事吗?”
“小的启禀陛下,就在方才,小的在巡逻时突然发现我营门口赫然躺着一具尸体,死状甚是恐怖,肠子都被人挖了出来,因此,小的特来禀报陛下。”
慕容垂听后,顿时心头一惊:“哦?还有这等事。你速速带朕前去!”
说完,那个士兵便带着慕容垂来到了案发现场。只见那尸体的腹部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划口,旁边地上还放这他的一整截儿肠子,令在场所有人直作呕。
慕容垂忍着恶心,向众人问道:“这这究竟是何人干的?”
不知情的众人纷纷摇头。这时,慕容璞站了出来,说:“陛下,这很明显就是那后秦对我大燕赤裸裸地挑衅啊!陛下,士可杀不可辱,还请您一声令下,臣立刻就去荡平那后秦军营。”
慕容垂满脸严肃地看着这个急性子的慕容璞,说:“你急什么?你现在前去岂不也会和他一样只是白白送死。”
“可是……”慕容璞刚想继续说便被慕容垂一个向上伸手的动作打断了。
“你不用再说了,我军现在刚刚元气大伤,等今日西秦军与我们会师后再做计较。”慕容垂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经过一路的奔波,慕容炬夫妇来到了一个小竹屋前,竹屋外面围着一排矮矮的篱笆,中间则是外门。张娇满眼欣喜地望着这竹屋,说:“这里是谁盖的这所竹屋啊?还挺别致。”
一旁的慕容炬疑惑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经过一路的跋涉也确实是累了,不如我们就在此暂住些时日,再做打算吧。”
张娇似是想到了什么,犯起了难,担心地说:“好是好,不过我们的银钱……”
原来这一路上这夫妇俩边赶着路还边不忘百姓。但凡他们所过之地有难民,他们便将包裹里的银钱给难民些,让他们得以平安度过荒难。不得不说,在这乱世,像他们夫妇这等如此心怀大善的人真是难得,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慕容炬若有所思摸了摸背着的包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对不起,还是得让你和我继续受苦。”
张娇忙掀开袖口,露出手腕上带的玉镯给慕容炬看。慕容炬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说:“娇儿,这可是母后大婚时送你的镯子,我看你平时对它也非常珍视,难道今日便要忍痛割爱将它当了?”
张娇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呀,我们的银钱全部都赈济那些难民,剩余的那点估计也担不起这住宿费,索性,我就豁出去一把,估计母后知道事情原委后也不会多多怪罪于我的。”
慕容炬摸了摸张娇的后脑勺,笑了笑。
突然,张娇直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了。慕容炬见状,连忙扶住了张娇:“娇儿,你没事儿吧?是不是一路太劳累了才这样的?实在不行我抱你进去吧!”
张娇把手搭在慕容炬的手臂上,说:“不用了,阿炬,我想这一路奔波你也该是累了,我看那院儿里有一把竹椅,你不妨先扶我到上面歇息歇息,我想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好的。”
慕容炬没有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扶着张娇坐到了竹椅上。他打量了一番周围,院儿里除了种着几棵杏树便什么都没有了。接着,慕容炬又在院儿里呼喊着这个房子的主人,不想半天都没有反应。慕容炬也没有多想,直接来到竹屋门前,先是轻轻敲了敲门,结果没敲几下,那门竟神奇般地自己开了,看样子这个竹屋应该是已经荒废好久了。
慕容炬走进竹屋,不过里面的摆设倒是非常的崭新,就像刚刚还有人居住的一样。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尊神像,下面则左右摆放着几把木制椅子,估计这里就是堂屋了。再往里走,又是一扇竹门,推开门一看,原来是卧室。卧室里的摆设也是非常的整齐新颖。
发现了新大陆的慕容炬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跑到外面,把张娇扶进了卧室。
“哇,这竹屋内部可真是清雅啊!”张娇感叹道。
慕容炬站在一旁,不禁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张娇轻轻地抚摸着床褥,非常新颖。她又站起身来,再次在屋里走了一圈儿,边走边欣赏着屋内的环境。
“阿炬,记得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堂房里摆着一尊神像,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拜拜吧,也好求一份心安。”随后张娇便与慕容炬来到了堂房,虔诚拜起了神像。
拜完神像后,慕容炬将张娇扶到了座椅上。张娇打量了番这个堂房,说:“这个屋子可真有意思,看上去像是很久都没人住了,不过这屋里的一切倒还是焕然一新呢!看这屋里从里到外样件儿的品式,估摸着这所屋子的主人应该是非富即贵。”
“就是啊。不过这屋子周围就是有点太过平静了,静得不禁让人有点害怕。估计这个屋子以前的主人应该是个妥妥的隐士吧。”
张娇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下乱世,能选择到这么一块僻静之地隐居,过着闲适恬淡、与世无争的隐世生活,也着实是一种幸福啊!”
慕容炬将双手抱在面前,笑着说道:“我看天色也快不早了,我现在先去这周围找找看有什么能填饱肚子的,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慕容炬便快步走了出去。
竹屋的正东方就是厨房了。慕容炬欣慰一笑,径直朝厨房走去。他推开厨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发霉的味道。不过,这厨房里蛛网密布,倒是比之前的堂房、卧室破旧了些。慕容炬也顾不得这些,直接在里边找起了吃的,可是找了好久,都没见到一个食物影儿,不由弄得慕容炬一阵灰心。
突然,慕容炬发现后面有一块菜地,他仿佛是看到希望般快速跑了出去。等来到菜地里,让他大失所望——这菜地里哪还有什么菜,不过尽是些不入流的野菜和杂七杂八的野草。慕容炬索性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野菜野草也是可以吃的吧,总比饿死了强。
很快,一锅野菜汤就做好了。慕容炬将汤端到张娇面前。张娇一看又是野菜汤,摆出一脸的失望。慕容炬见张娇这幅样子,说“因为呢,这屋子里暂时找不到可应急的食物,所以我便采了些野菜。总之,有总比没得强吧,等熬过了今晚,我明日再想办法。”
张娇满心失落地舒了口气,说:“这几日赶路连着几顿都是野菜,我都有些腻了。唉!还是你吃吧,我实在没有胃口。”
慕容炬抓住张娇在桌上的手,说:“这怎么能行呢?我们奔波了一路才到这里,多少也要进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随即慕容炬舀了碗汤凑到张娇面前:“娇儿,听话,你好歹也就吃一口吧!你看我们都好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张娇思考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架不住慕容炬的软磨硬泡,接过碗,不愿地吃了起来。那野菜的苦涩让张娇直皱眉头,可这又能怎样呢?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食物来源了。
张娇若有所思了会儿,说“阿炬,你看你气也置够了,是不是打算该回府了?相信我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两位老人家肯定是无比心急如焚。”
慕容炬听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下来,明显有些不乐意了。他将碗连带着勺重重地摔放在桌上,紧紧握着张娇的手,说:“娇儿,你难道忘记他们是怎样对你的了吗?并非是我一心想与他们置气,而是我实在看不惯他们就这样随意在我面前欺负你。虽然,这一路是苦了点儿,但是总比皇宫安静祥和多了。只要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情愿舍去王爷封号,永远和你做一对平常夫妻。”
“可是阿炬,再怎么说你身上也留着慕容家皇室的血,再说,他们也是你的生身父母啊,你就这么狠心,情愿将他们抛在那里不管不顾吗?”张娇苦口婆心道。
慕容炬不禁沉思了一会儿,冷笑一声,道:“慕容家皇室又怎么了?大不了就此流落世俗,忘却身世,岂不更好?以后,只要不提,谁又知晓你以前的身世。不正如娇儿你一样,只要不提,谁又知道你以前是前凉公主?至于父皇母后,就当我是个不孝子吧!如同他们从未生过我一般。”
“可是……”正当张娇想要继续往下说时,便被慕容炬无情打断了。
慕容炬脸色一沉:“好了,娇儿,不要说了,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吃完早点歇着吧。”
由于那卧室的床造的异常狭小,只容一人躺卧。逼不得已,也只好委屈慕容炬打地铺在地上过夜了。也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率先留给自己最最心爱、最在意的人。
深夜的竹屋附近格外的宁静。月光透过竹窗洒在卧室一角,树木不时发出“娑婆”声。 慕容炬侧过身望着张娇那熟睡的面孔,又望了望那一角皎洁的月光,不由陷入了沉思。或许,他在此刻还在一直纠结着张娇晚上时说的那些话。
次日,后燕皇宫内。由于人都大部分前去打仗了,宫里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冷清清的,给人一种不自在之感。
此时,苻苌迈着步子来到了宫里。他刚路过长廊拐角时,便发现了正端着药大步流星的皇后侍女阿馨。
“阿馨啊,好久不见!”苻苌顿时从后面叫住了阿馨。阿馨感到奇怪,连忙回头想看个究竟。当她再转过头的时候,苻苌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直接给她吓了一激灵。幸亏手劲儿稳当,不然把这药吓的摔掉了可就麻烦了。
阿馨看着这个眼前素不相识的人,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说:“不知这位大人是?为何知道小女子的名讳?”
苻苌笑着说:“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更知道你的家境。”随即苻苌便从阿馨手中夺下了端盘,放到了一边,说:“我想你可能不认识我,况且,我现在又这么冒冒失失的,不认识自是正常,不过,我可认识你。”
阿馨此时越看苻苌越是觉得越发在哪里见过。她捂着脑袋,努力地回忆,但始终无果。
苻苌淡淡一笑,说:“哎呀,你就不要这么痛苦地回忆了,就让我来快刀斩乱麻,为你讲清楚这个疑惑。”“你的父亲曾是前秦的尚书,母亲曾是前秦的第一美人儿。后来,再一次灾难中,你与你的父母亲走散了。后来,你又被后燕的一户人家收留,可是这户人家时常对你打骂,根本不把你当个人看。一次,他们看到后燕皇宫在选宫女,于是,他们为了狠狠捞这一笔油水儿,便将你送入了宫中。后你因为天资聪慧,端庄得体,被段皇后赏识,让你做了她的贴身侍女,自此,如鱼得水。”
阿馨瞬间被眼前这个人惊的目瞪口呆。她不知道她和他本就素昧平生,为何却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于是,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阿馨的心头,她转身就要走。
“哎,别急着走啊,药!”苻苌下意识地指了指地上的药。
阿馨见状,连忙又调过头准备去取药。就在她取药的过程中,苻苌在一旁俯下身子,对她轻声说道:“你一直以为你父母在那次国难中死了,不过我告诉你,他们并没有死,而是活的好好的,正准备和你团聚呢。”
阿馨顿时手一松。她不再对眼前这个人畏惧,而是睁大着眼睛,用一种激烈的语气对苻苌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苻苌不禁笑了一下,说:“不干什么,只是想代你的父母来看看你在此地过的好不好。”
阿馨再也忍无可忍了。她随即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指向苻苌:“我告诉你,你如果再敢多嘴一句我就杀了你。”
苻苌此刻笑的是更厉害了,说:“哟,想不到你一小小姑娘竟有如此骨气,实在令人佩服!佩服!”苻苌紧紧握着阿馨拿刀的手,说:“如果想让你父母平安无虞的话,我劝你还是放下刀,乖乖听话,我就保你父母这辈子平安喜乐。否则,那可就说不准了。”
苻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话全部挑明了,阿馨此刻也顿时豁然:“难道是你?我父母现在是在你的手上?”
“不错,你猜对了。不过,还是我刚才说的,要想你父母好好活着,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苻苌威言恫吓道。“不过,你还是要感谢我的,如果没有我,你父母或许早就在那场国难中死在了后秦的刀下。”
迫于形势,阿馨只好无奈放下了手中的匕首,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就在这时,阿馨的脑袋一阵剧痛。她捂着头,闭上眼,往事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了脑海。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我回忆起来了,你就是那前秦太子苻苌。”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还提这些作甚?我知你也是个重孝道的女孩儿,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的孝道自然能尽到。”苻苌向阿馨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