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飞船停驻处。
裴翎和林筝狂玩了一个月终于要回榕城，绕道帝都顺路看看裴季涯。
水灵灵晒黑了两个度的林筝怕裴翎撞到，牵着自家老婆的手温声道：“小季来接我们？”
“昂。”
裴翎架着特制眼镜疯狂处理事务，抱怨道：“她现在完全不管事，弄的咱们出去补个蜜月攒了这么多文件。”
苍天呐，谁来帮帮她？
林筝轻声哄：“小季还在念书呢，更何况你有经验还是学商科的。”
裴翎往她怀里靠，可怜巴巴叫苦：“阿筝，要不你帮我看？”
林筝笑推裴翎额头：“少来，我看不懂那些数据。”
裴翎长叹：“这个家没我可怎么办啊。”
她老婆和妹妹，两个不通庶务的alpha，没她可就真没法活了。
裴翎不无得意地想。
要不给小鸭介绍个读商科的师妹？
林筝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宠溺揉她脑袋。
“裴总，元君。”
宫桥迎上去：“二小姐在外面等。”
“辛苦宫秘书。”
林筝微微颔首。保镖在后面推着行李跟着她们。
一出门，帝都干燥的冷风就砸在两人脸上。宫桥预料到她俩刚从中部星回来不适应，接过保镖手里的外套给两人披上。
转过拐角，就看见一个瘦高人影车前站着。
林筝喊她：“小季！”
裴季涯穿的暖和，灰色定制款长风衣，里面是黑色高领针织衫，细长脖子在围巾下若隐若现。又高又瘦往那一戳像个衣架子。
裴翎摘下眼镜：“呦呵，这不是我们……”
衣架子迈开长腿大步撞上来狠狠把她俩抱住。
“好了好了，”裴翎把她推开，“跟多长时间没见过了一样。”
裴季涯没有松手，声音又低又轻：“好久不见。”
裴、林两人凭借AO出色的听力听到了她的话，竟然也有点眼热。
眼见裴翎眼泪汪汪，林筝忙道：“好了好了，上车。”
自裴翎打算备孕，就莫名多了很多母性光辉。对于她的评价，裴翎回应，长姐如母，她本来就很温柔的好不好。林筝对此持保留态度。
毕竟裴翎是个装模作样躲在厨房里等外卖给裴季涯吃的姐姐……
林筝突然想到那年她到中部星出差，刚做完手术出来就有护士着急忙慌过来说家里人食物中毒……裴季涯能跟她这么多年长这么大真的是奇迹。
裴季涯被她微妙眼神一盯，莫名摸了摸后颈。
奇怪，筝姐姐知道她没把这次的实际情况告诉她们了？还是知道她前几天派宫桥回榕城把她们家厨房里的全自动下厨机器人搬来了？
坐在她俩中间的裴翎摸不着头脑：她俩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小季……”
“筝姐姐我错了。”裴季涯迅速道歉，“我可以解释。”
林筝握住她的手，心酸打断她：“我知道，小季这些年辛苦了。”
裴季涯：啊？
裴翎把她俩的手拉开，林筝给裴季涯一个了然的眼神。
裴季涯：啊？
不是，筝姐姐到底想起来什么了啊？
裴季涯敲脑袋：“这次过来就待几天？”
裴翎抓着林筝手，阴阳怪气： “要回去处理没人管的，堆积如山的工作。”
宫桥立马：“裴总辛苦。”
裴翎被呛了一下，气呼呼继续看文件。
*
实验基地里，几个人紧张等着。机器人将实验数据发过来。林琴颤抖着手点击打开，缓存的圆转来转去。一时间寂静无声。
随着文件打开，林琴的手有点抬不起来。江芜看她一眼，低声道：“教授。”
林筝长出一口气，一口气把实验数据拉到最下面。一众人盯着最后几行字。片刻，江芜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像水滴进油锅里，整个基地沸腾起来。平常斯斯文文的实验员们欢呼着跳起来。Eliana拽着江芜的衣袖：
“喔吼！师姐！成功了！”
基地负责人老泪纵横：“终于成了！”
事实上，这个项目并不是第一次尝试，也不是第一次突破，自六性别划分开始，A多O少的窘境使得信息素躁动成为一个难题。一代又一代研究者把一生奉献给攻克这个问题的事业，很多志愿者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目前常用的抑制剂“清心”、作为发育期促进剂的“涅槃”、以及镇定剂“安宁”的发明给了病人健康活下去的机会。
而今，被命名为“逢生”的平息剂的诞生是信息素研究里程碑样的进步，它象征着即使病人进入信息素暴动也至少能再活一段时间。相对于新星历理想状态下人的寿命三百岁，这几年或许不长，但是和死神抢下来的缓冲。
基地负责人被人抱住，又抱住别人，不顾形象又哭又笑。
江芜退后几步猫腰躲开要过来揽她的手臂，绕开一团人悄悄出门。
有闻讯而来的教授看见她顿住步子，神情难掩激动：“江芜！成功了？”
江芜微笑：“成功了。”
教授哈哈大笑着跑进欢腾的气氛。
江芜和路过的人点头打招呼，一步一步安安静静走到地面上。
坚实的土地下是隐藏着的特殊金属。江芜蹲下去将手掌贴在地面，终于不再笑。
“你看到了吗？”
突兀的一声询问。没指望有人回答。
江芜兀自笑出声，泪水顺着笑滴到空气里。冬季冻硬的地面把她细长手指带上凉意。女人披着昏黄的光站起，有人走过来。
青竹一样修长清峻的人想着要加紧给她把手套织出来，伸手塞给江芜一个沉甸甸的食盒。
“早餐。”
对面人逆着光，身后一个浑圆的蛋黄，还是溏心的，从天空末端滚上来。金黄色的光芒挥洒到能看见的所有地方，将远处漆黑的山林照亮。
*
“江学姐果然还是江学姐！”
赵姝小迷妹尖叫，被她忍无可忍的妻子一筷子肉堵住嘴。顾声看热闹不嫌事大：“嫂子您看，她平常就是这样的啊。”
赵姝：“老顾你个坏心眼的……”
家庭暴力一触即发。赵姝低声下气用自己老婆追星为实例证明自己只是敬佩江学姐的科研能力。裴季涯把手上毛线举高掩饰勾着的唇角。
“嫂子喜欢哪个明星啊？”
赵姝妻子沈梦涛不好意思笑笑：“也不算是喜欢吧，就是觉得挺好看又挺体贴的。就是前几天那个大热剧《举目见日》女主江破嶂。”
破嶂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万人迷啊。
裴季涯没再问下去。今天是她们同门之间的聚会，大家都带了家属来。只有她和顾声两个人孤零零的。
“不是我说老顾，你也得上点心了。”
赵姝不客气埋汰她：“你和小裴俩人都单身，人小裴现在循序渐进有苗头，你呢？”
“我怎么了？”顾声呛声，“我要想的话明天就恋爱，后天就结婚。”
“哟哟哟～”
众人起哄。顾声祸水东引：“小裴有什么苗头啊？小裴天天拎个饭盒鬼鬼祟祟，早上送早餐中午写情书晚上送花，还织手套围巾。虽说新时代了咱也没什么性别歧视，但是一个alpha贤惠成这样是肯定有问题的吧？”
“有什么问题？”
鲁彤给她女朋友吴漫殷勤拉开椅子倒饮料：“alpha不贤惠就像烂白菜，是没人要的。”
顾声：“……怪不得我老感觉小裴有点不自信，全是你们这些老婆奴给吓的。”
裴季涯手上动作不停：“这不叫不自信。顾师姐，这叫认清现实。”
顾声：“……你就织吧，等人家戴上了我就知道咱们小裴到底暗恋谁了。”
后一句话是冲着其他人说的。一群人心知肚明偏偏爱起哄：“好主意。”
裴季涯浅色眼珠一转，眼见战火燃过来，索性道：“我先给沈姐织个手套，再给吴姐织个围巾，最后给小张织个帽子……”
“不行！”
反对声震天。古小娆女友张敏：“学姐……”
“抱歉抱歉抱歉。”裴季涯迅速滑跪，“不应该拿各位嫂子们打趣。”
几人都笑着摇摇头。吴漫冲她眨眨眼：“加油织，我还等着你的围巾呢。”
鲁彤难以置信瞪大眼：“我也可以学！”
其他两人不甘示弱：“我也可以学！”
顾声：感觉被排挤了是怎么回事？猛A之家除了她没一个猛A啊！
裴季涯继续专心致志穿针引线。耳朵听着另外几人笑闹，直到听见她们讨论起江芜才抬头。
古小娆神神秘秘：“这次八成要给个大表彰了。”
“我觉得也是，毕竟是这么要紧的研究。”
“我听说实验其实还没有完成。”赵姝交际广泛，信息也多，“缺少信息素暴乱样本。上面意思是继续研究，现在先投入使用。”
沈梦涛唏嘘：“实务中毕竟少见。”
“到了现在收尾阶段，项目里估计要多很多人了。”
多的是想镀金蹭功劳的人。她们这个项目一开始就备受瞩目，有好几个实验室同时进行。结果是全beta课题组出了成果。她们当年做项目还被塞过人，要不是她们老板本人是某世家旁系，裴季涯又请裴翎暗中保护，她们都没法发一作文章。
在场几个做科研的心有戚戚然。
“林教授应该不会让江学姐她们吃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