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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讲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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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来就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大家都觉得我是神明的使者。”

“是天意,天意的驱使让我出现在这里。”

“冤魂作祟,那两间屋子四周被冤魂环绕,日夜哀嚎,是她们,她们呼唤我,呼唤我老帮她们伸……”

话未说完一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春婶的肩上,她一个激灵,将那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春婶你又犯糊涂了?在这和别人胡说八道什么呢?”爽朗的声音传来,一张很有韵味的脸出现在林若草面前。

她大概三四十左右,眼角有些许细纹,却是丝毫不损她的容颜,甚至还为她那张看久了略微有些寡淡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故事感。

可惜的是,她的左脸从嘴角到鼻梁处,有一道像是多足虫样式的疤,歪歪扭扭的布满了大半张脸看起来吓人的紧。

但不难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

她拎着个篮子冲林若草歉意一笑:“小姑娘,这春婶她得了疯病,时好时坏的,这犯起病来就爱拉着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没吓到你吧,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从篮子里拿出一小盒脂粉塞进林若草手里:“这是我自己做的,小姑娘你拿着,就当赔罪了,可别把春婶的胡话放心里,也请你别怪罪她。”

林若草扫了一眼手上的木盒子,算不上好的材质上倒是雕了一朵很精细的花,雕工极好,把这普通的木盒都趁得精致了几分。

她将木盒打开,扑面而来的脂粉味香得她皱了皱眉。

太香了,香得像是一脚踏进了杂乱没整理的花圃里,四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花卉,香味交杂混乱,有点泛呕。

她将木盒子关上,那香味淡了不少,只留一股甜香淡淡的弥漫在空气里。

这股香味……

林若草动了动鼻子嗅了嗅,像是梨香。

很熟悉的梨香。

灵光乍现,林若草猛地想起了什么,她几步上前拉住了准备走的春婶和那个给她脂粉婶子:

“等等!”

“婶子,你这脂粉里,是不是加了梨蕊恒香?”

那美人婶子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小姑娘你也知道梨蕊恒香?”

“这香是我家里祖传下来的秘方,香味经久不散,我把它放在脂粉里,很受欢迎呢。”

梨蕊恒香,真是梨蕊恒香。

秦安县多金案出现的梨蕊恒香。

林若草握着木盒的手捏紧,她抬起头:“婶子,你说这是祖传的秘方,那你知道梨蕊恒香有安眠的功效吗?”

婶子笑了:“安眠?谁告诉你的?这香闻久了是让人犯困,但不是安眠的,甚至可以说是助兴的,会让人像做梦一样,兴奋又恍惚。”

她话语一顿,看着林若草微微眨了眨眼:“你年纪看着也不小了,日后说不定也能用到,我也不藏藏掖掖了,等你嫁了人,用这脂粉,你夫君会让你快乐的。”

啊?

林若草闹了个大红脸,她轻咳了两声,在婶子打趣的眼神里喝了口茶压惊。

这人说话,未免太生猛了些。

“我说话直白了些,你别见怪,我呀做的是花街柳巷的生意,这东西嘛难免都沾些……”

她暗指般地笑了笑:“但你放心好了,我的东西都干净的很,真的,你放心好了。”

林若草摇了摇头:“我信你,但是婶子我听你说这方子是你家祖传的?可曾有告诉过别人,或者说是,卖了香粉的?”

婶子蹙了蹙眉,细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应当是没有的。”

没有,真的没有吗?

那木大师的香粉从哪来的?

这般想着,林若草脸上倒露出个笑来:“瞧我,拉着你问东问西的,竟都还没问你姓名,真是失礼,婶子你怎么称呼呀?”

婶子爽朗一笑:“害,我姓吴,这街坊四邻的都叫我一声吴阿姐,你也这么叫我吧。”

吴阿姐……

“住在春柳巷南边柳树旁的吴阿姐?”

吴阿姐眼睛亮了,她拉住林若草的手:“诶,姑娘,你识得我?”

林若草现在是真想笑了,这怎么能不算个巧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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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爷咧!哪个杀千刀的干的事,怎就偏死在了我屋子里,我这以后还怎么住人啊!”

哭嚎声打破了春柳巷内紧张的气氛,吴阿姐急匆匆地朝她屋子里跑去。

跑到半路她被人拦了下来。

“你就是吴阿姐?这是你的屋子?”

最开始那个秘事处领头的女子一边问一边将飞鱼提溜了出来,让他认人。

得了飞鱼肯定的回答后,她松开了桎梏飞鱼的手,大步走向吴阿姐。

“吴阿姐,我是秘事处的李如玉,负责春柳巷一案的探查,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你最近几天都干了什么,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

吴阿姐被李如玉身上迫人的气势吓得眨了眨眼,她没开口,反倒是望向一旁站着的飞鱼:“死的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大个阵仗,连秘事处都招来了?”

飞鱼看了一眼李如玉,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开口:“死的是柳文书柳公子。”

“啊!”吴阿姐惊叫出声“他怎么会死在我这?”

这个态度,很有意思了。

林若草凑上前去:“吴阿姐你认识这柳公子?”

她贸贸然的开口惹得李如玉看了她一眼,虽说眼神不善,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吴阿姐点点头:“认识呢,住这条巷里的谁不认识柳公子啊,我们春柳巷住的都是做永乐居和永乐居旁边万春楼生意的人,要么是这楼里人,要么就像我这样卖姑娘公子们胭脂水粉的,这柳公子和谢家二公子都是永乐居和万春楼的常客,不,应该说是贵客。”

“谢二公子是?”

吴阿姐奇怪地看了一眼问问题的林若草:“姑娘你刚来京城吧,谢家还有哪位二公子,谢家大公子谢俞的堂弟谢二公子谢景召呀。”

“这谢二公子和柳公子出手阔绰,虽然是老对头,但两人一个爱在永乐居一个爱在万春楼,平日里不相见,也闹不到一起,楼里的姑娘都挺喜欢他们的,而且真要闹起来,楼里的姑娘也挺乐见其成的。

之前有一次永乐居和万春楼过节打擂,谢二公子捧永乐居的婉婉姑娘,柳公子捧万春楼的水水姑娘,两位公子那叫一个豪掷千金,银子哗哗的往外洒。”

“不过可惜,那两位姑娘身子不好,无福享受,听说那一晚上惊喜过度,伤了身子,染了风寒,没几日就走了。”

“可惜可惜啊,不过这楼里啊最不缺的就是姑娘,一茬又一茬的姑娘站在两位公子身边,当真是流水的姑娘,铁打的贵客。”

她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牵扯着左脸的伤疤一下一下的抖动,怪有些渗人的。

“啪。”她笑着往自己嘴上轻轻打了一下:“瞧我这张嘴,还真是上了年纪,就爱说些闲话,还请各位听过就忘了,可别往外传,我还得靠着这永乐居和万春楼生活呢。”

林若草扫视了在场人一圈,大家神色各异,但很明显,没人把她这话就当了个普通闲话,每个人都听进去了。

包括她自己。

挺有意思的。

谢景召爱呆在永乐居,他便死在了离永乐居更近的若安街。

而柳文书爱呆在万春楼,他就死在了离万春楼更近的春柳巷。

这凶手还是个讲究人。

“那你这几天去哪了?这人可是死在你屋子里了。”

吴阿姐拍了拍大腿:“可不是我杀的!”

“我回淮南乡下了看我家老母去了,这些日都不在家的,今日刚回来,饭都还没吃一口呢。”

淮南。

林若草挑了挑眉,秦安县隶属淮南。

眼见着没人接她的话,吴阿姐急了:“我真的不在京城,半月前我就搭吴老爷商行的车走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呀。”

飞鱼也站了出来:“吴阿姐这些时日是不在京城,她老早就跟我们楼里常卖她脂粉常客打了招呼,让我们如果有缺的少的急要的,就直接到她家来拿,等她回来再付银钱。”

“我今天就是来取脂粉的。”

李如玉眉头一皱,看向吴阿姐:“你出远门不栓门吗?”

吴阿姐摇摇头:“我这打开门做生意,这屋子就相当于是个铺子,银钱都在自己身上,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些锅碗瓢盆的,唯一值点钱的就是些脂粉,这脂粉也没多少,而且我藏的严实着呢,只告诉了熟客放置的位置。

再说了,别说这地界压根就没毛贼,就算真有,这毛贼偷脂粉去干嘛。”

李如玉点点头,她看向林若草和飞鱼:“二位,如若没别的事,就请先离开吧,不要干扰我等查案。”

她比了个请的手势,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说完她带着吴阿姐往一旁走去:

“吴阿姐,你需要留在这配合我们,你放心,这屋子里的东西你虽然暂且不能动,但我们会安排你近些时日的食宿,你也不用害怕,若此案真与你无关,我们也绝不会冤枉好人。”

声音逐渐飘远,飞鱼耸了耸肩,冲着林若草微微一笑:“林姑娘,永乐居还有事,我便先走了,得空记得来永乐居看飞鱼哦。”

他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一道脚步声。

只见林若草几步追上他,和他并排走着:

“正好,我今日就有空,一起吧,顺便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飞鱼疑惑地眨了眨眼,他看向林若草:“什么?”

“问问你今日是真的来取脂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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