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事处到了,林若草,你确定改查谢景召的案子就能查出我皇姐案子的结果吗?”
林若草听到这话眯了眯眼,说实在的,她也不能肯定。
但按照目前的局面来看,只有谢景召的案子能作为突破口了。
她回想着之前问穆熊梦的几个问题。
‘你皇姐的身体到底严不严重?’
以及
‘当初我们一起回京时,你碰到了灵月大祭司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慌张和害怕?’
第二个问题她没有回答。
但第一个问题她答了,林若草还记得当时穆熊梦脸上的迟疑。
她满脸犹豫,思考了很久才开了口:“我不知道,看起来是严重的,严重到吐血,日夜汤药不断。”
“但……”她迟疑了很久,才幽幽开口“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不是哪里怪怪的吗,表现的那么严重,但却在抓凶手这事上这么放任。
越想越觉得谢大人的推断是有道理的。
可是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她有直觉,查谢景召的案子,会有意外收获。
而且,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点私心。
她想通过这个案子,多接触接触谢家,看看能不能查出一点和兄嫂当年案子有关的事情。
当然这些私心不能告诉穆熊梦了。
在穆熊梦疑惑回头之前,林若草开了口:“不知道呢,但谢景召这案子应该和你皇姐遇刺案脱不了干系。”
穆熊梦挠了挠头:“行吧,我是没理明白的,一会这一会那的,搞得人一头乱麻,你说查就查吧,不过林若草,我可提醒你,明日可就是你和我皇姐的两日之约了,画像的事你弄明白了吗?”
画像,林若草挑了挑眉,她不提她都快忘了。
“这事,早弄清楚了,你不用担心。”
淡淡一句话却让穆熊梦惊讶不已,她回过头来看向她:“弄清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三连追问气势冲冲,却没有向她们跑来的宫女急切。
“三公主殿下,不好了。”
“死……又死了一个。”
那个宫女气喘吁吁地停在她们面前,说话断断续续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恐:“殿下,吏部尚书的侄子柳文书柳公子死了,死在了春柳巷,死法和……和谢公子的一模一样。”
林若草和穆熊梦对视一眼,同时蹙了蹙眉,林若草率先开口:“你去调案宗,我去春柳巷。”
事不宜迟,两人都没有任何耽误,朝着约定的方向跑去。
春柳巷,林若草脚程够快,她赶来的时候,官府的人还未到,只有零星几个在此居住的居民围在最外头,冲着里面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她找了个空挡钻了进去,柳文书死的屋子陈设和青灵屋子的陈设很像,他侧趴在屋子的软榻上,后背处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蚂蚁,林若草用树枝支起他的脸,不出所料,在他的脸上,也刻上了留得清白在人间几个大字。
她挑了挑眉,确实死法看起来和谢景召差不多。
但这具尸体的毁坏程度,却远没有谢景召那么严重。
她一边扫视着柳文书的尸身,一边思考着,突然她眼神一顿,目光停留在他的大腿处,那里似乎有一道伤口。
这般想着,她上手用树枝挥开上面一层的蚂蚁,伸出手去按了按旁边还完好的皮肉,一道细微的伤口出现在她眼前,伤口呈椭圆性小孔,创口处不大,大约小指甲盖一半的大小。
她眯了眯眼,扫视屋内一圈,从一旁的桌子上找出根针来,从伤口处刺了进去。
这针应当是用来纳鞋底的,比一般针要粗些也长些,可眼看针快要彻底进入皮肉内,却没有一丝阻碍,林若草停下了手,将针抽了出来。
刺得这么深,又只有这么小的伤口,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呢?
思考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怎么了,你们都围在这干什么?”
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没等她多回想,那出声之人已经走到屋内,他先是看到林若草微微一愣,刚想打招呼,却看见了林若草面前的死人,顿时被吓得瞪大了眼,惊叫出声。
“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人怎么会死在吴阿姐的屋子里啊。”
林若草看着眼前惊恐的飞鱼,突然有些想笑。
怎么就这么巧啊。
秘事处的人来的很快,快到林若草还没来得及多问飞鱼几句。
这次秘事处带队的,是个眼生的女子,她束着发,打扮样子都和男子差不多,若不是开口嗓音的清脆偏细,一时还真分不清她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
她扫视了一圈现场看向了林若草和飞鱼:“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认识死的这个人吗?进来之后可有乱动屋内的东西?”
林若草和飞鱼一一答了,她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她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个人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将林若草和飞鱼领出去。
领林若草出去那人细细询问了林若草进来时看见的情况,又问了她现在的住址,查看了她的身份名牒,这才放她离开。
飞鱼和林若草是分开询问的,直到林若草被那人送出来,她都没有看到飞鱼的身影,不知道是先出来了,还是被扣在里面了。
她垂着眸站在原地看向永乐居的方向,神色莫名。
一条街,这里离永乐居恰好也只隔一条街。
“**********啊***”一道熟悉的乡音从林若草身后传来,她转过身,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可真是太太太巧了。
她感叹地笑出声来,几步上前揪住了那个正对着柳文书死的屋子怪叫的老妇人。
老妇人似乎还记得她,被她拽在手上的瞬间就噤了声,瑟缩的抱住了脑袋。
林若草将她拽到了一旁的茶铺里,叫了壶茶配上茶点递给那老妇人。
“婆婆,真是好巧,在这又遇到你了,我觉得我两真是有缘,来我敬你杯茶。”
那老妇人看了林若草一眼,抬起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林若草的手上。
杯子被她拍落在地,滚烫的热茶溅到林若草手上,泛起一片红。
“**我才不喝你们这些狗官的茶!”
她觉得她是官?
林若草垂眸看着地上的杯子碎片,她笑容未变,招手让茶铺小二重新拿了个新茶杯过来。
她将地上的碎片捡起一片,拿在手上把玩。
老妇人在说出那句话后,冲着地面狠狠啐了两口,挥舞着手时而摇头时而点头的叽里咕噜说着些人听不懂的话,像是中邪了一般,惹得周围的茶客纷纷侧目。
她看着对面装疯卖傻的老妇人,盈盈一笑:“看来老人家不识时务的很,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的碎片被插进桌子里,入木三分。
“最近这天气要下雨,闷得慌,闷得这人啊心里难免憋了几分火气,我这人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一个闹不好就容易动手,你老人家这年纪大了,骨头难免也脆,最好还是识时务些,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看着老妇人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害怕和思虑,林若草眯了眯眼,她重新倒了杯茶在小儿新拿的茶杯里,再次递了过去:“您可得拿稳了。”
这一次老妇人接下了茶杯,却是没喝,她睁着一双老眼打量着林若草,开口第一句话就神神叨叨的。
“我在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林若草挑了挑眉,她抓起自己袖子放在鼻间闻了闻,没什么味道,硬要说的话,那便是刚刚在柳文书死的屋子里沾染的烂臭味。
“不是臭味。”
她像是林若草的想法一般,斩钉截铁的说道,但却又不肯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味道。
“这味道是地狱之门,是万恶之源,每个身上有这个味道的人都会跌入深渊!”
她猛地站起,双手合十高举过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头顶,眼睛瞪的大大的,嘴里念念有词。
这幅模样明显吓到了不少茶客,有几个邻桌慌张张地丢下银钱就跑,一时之间林若草四周倒是清净起来。
林若草静静的看着她发疯,甚至还颇有雅兴的抿了口茶。
眼见着她不吃自己这一套,老妇人俺啧了声,悻悻地站了起来,坐了回去。
“呦,不演了?”
林若草放下茶杯,笑盈盈的:“行,那该我问你了。”
“你叫什么?住哪?”
“那日为什么拦着我们进那个屋子?”
“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春柳巷?”
老妇人嘴一闭,决心当锯了嘴的葫芦,林若草也不恼,她静悄悄的从腰间掏出把刀放在桌上。
“我可不是什么当官的,我就是个卖鱼的,粗人一个,虽说这天子脚下不能随便伤人杀人,但这折磨人的法子总是有许多的。”
“这儿离渡口不远,你说要是把你装进渔网里,往水里丢那么几个来回,你的嘴还会像现在这么硬吗?”
她笑眯眯的,远远看去,还以为她在说什么笑话哄老人家一样,哪曾想她嘴里吐出来的话会如此凶悍。
老妇人变了脸,她似乎被这话吓到,抖着手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我说,我说。”
“我就住在若安街”
“我是个乩婆,大伙都叫我一声春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