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起来,宽敞的宫道也不是白天这般喧闹。氤氲的烛光自远处而来,走进了看。打着灯笼的侍从,身后紧紧地跟着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黑色斗篷包裹着的男子。
迈入了皇帝的寝殿,他缓缓的掀开那藏匿在帽中的面容,不错,那人正是沈姜次。站在殿外的守卫早已经对这个情况习以为常,下意识地迈步上前,“公子,您来了。”
沈姜次稍微理了理褶皱的衣衫,“今日晚了些,辛苦各位了。”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又岂能担得上公子这么一句话。”
沈姜次点了点头,同时褚临也已经快步上前为他摘下身上披着的斗篷。“嗯。”
嘎吱一声殿门打开,沈姜次的身子眨眼间已经没入殿内。褚临如往常一般,环视着周遭,“这里不需要你们了,都下去休息吧!”
守卫们面面相觑,虽然慕公子时常深夜来访,但这却是第一次让他们退下。心有余悸的间隙,褚临似乎是看懂了他们眼底的顾虑,“既是不怨,那也就不必了。”
“多谢大人体谅。”
“嗯。”
殿内,倒是不同于他往日来的那般昏暗,还燃着灯,远远望去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沈姜次长舒一口气,但并没有着急迈步。二手又在原地呆愣了些许,直到沾染在身上的寒气被殿内的暖气稀释,才缓缓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可等他接近床榻之际,才发现那里哪还有谢砚的身子,他慌张之余,身后传来那冰冷而又不熟悉的声音。
“若不是今日的有意围堵,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让我知晓。”
沈姜次猛然回头,只见身侧桌案,谢砚一席素白的寝衣,手中慢条斯理的沏着茶水,时不时抬眸看着他。
沈姜次想要上前,可犹豫着最终还是怔在原地,“阿砚……”
谢砚抬眸看着他,“现在开始有犹豫了,不打算见我了?那你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沈姜次垂眸看着犹豫的脚步,“阿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身上染了寒气,所以……”
谢砚长叹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过来。”
沈姜次迈着脚步靠近,可这真当靠近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身子僵硬在原地,目光落在他沏好的茶水上,“阿砚,怎的半夜在这饮茶。”
谢砚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目光落在他有些微微发红的指尖,“蹲下来点。”
“嗯?”沈姜次的身子刚蹲下,冰凉的指尖就覆上一层些许温暖,他下意识的缩回,却被他死死的攥着。
“坐下。”
“好。”
谢砚的缓缓松开了他的手,示意着:“我沏好的茶,尝尝?”
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沈姜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倒是愈发担心,穿的如此单薄万一感染了风寒,那该如何。想着,视线在不经意间落在他那单薄衣袍之下,微微隆起房腹部。虽说有些事情已经从别人口中知晓,但他还是想亲自问一问他。
孩子,有没有闹你?
近日以来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没有好好休息?
朝中上下的政务是不是很繁忙?是不是很辛苦?
以及,那句埋藏已久的你还好吗?
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可是每当张嘴之间,心底所想所念总是不约而同被那突如其来的海浪掀翻老远,到最后万语千言都化作那句包含情绪的名字,“阿砚……”
谢砚就像是没听见他的叫喊,自顾自的说着:“我不喜茶,沏茶的手艺或许连你身边的侍从都比不上,但如今这茶水,可是我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你要不要尝尝?”
沈姜次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阿砚亲手沏的茶水自然是极好的。”
谢砚垂眸看着那已经空了的茶盏,面上表露着些许不悦。
意识到不对劲的沈姜次,连忙将一切都拦在了自己身上,“是我太心急,白白浪费了阿砚的茶水。”
“不是。不只是你,还是我、也是我在这件事上太过于心急。”谢砚看着他言辞诚恳。其实在这些天他也反思了自己,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太过心急,应该与小乖商量一下的。或许是他心底也没个准数,开始了犹豫,才将这件事一拖再拖。
沈姜次顺势握上他的手腕,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不,我也有错。阿砚,有阿砚的苦衷,是我的错。”
他攥着他的手,贪恋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不要管这件事里,谁对谁错。就这样让他过去好吗?我真的好害怕,我们之间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好。”就让这件事彻底的翻篇。
沈姜次抬眸看着他,“我沈姜次这一辈子依然选择了阿砚,那我便不会后悔。无论事情变什么样,我都不会后悔,人这一生选择一次,那便是一辈子。”
谢砚的视线落在桌案之上的茶具,也在此刻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我原本是想借今日之事告诉小乖,我谢砚也能为你发生改变,我以前不喜欢,如今也愿意为了你而接纳。”
“阿砚,你不需要学着接纳,你只需要站在那里,我自然会为你奔赴而去。”沈姜次一怔,随即说道。
“好。”
沈姜次终究是担心谢砚的身子,两人的身子甚至没有在一起依偎多长时间,他就免不了担心起来。“阿砚,我抱你去榻上好不好?”
谢砚点了点头:“好。”
在这里待久了,的确容易被寒冷包裹。
可还没等身上暖和了几分,谢砚心底那压抑已久的火苗就彻底的按耐不住,他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他交叠的衣领上。自上而下的划过,一点也不老实。关键时刻,沈姜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握在掌心。“陛下,想干什么?这般不老实。”
谢砚见状轻笑着,而此时殿内的气氛在烛光的衬托中,渐渐变了味道。那不慎被风吹起的纱幔,像极了他们大婚之日,那满堂的喜色。
那一刻,他想只要他们愿意到哪都是新婚夜的疯狂。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谢砚顺势抓住机会将他压在身下。他笑的开怀,在殿内的氤氲中渐渐迷失了理智,也忘了如今的大不相同。几乎是他反客为主的那一瞬间,沈姜次就已经眼疾手快地搂上了他微微隆起的腹部。两人的默契无需多言,他也只是嗤笑的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胡闹!”
谢砚笑着,“这不是有你在吗?”
“我……”沈姜次一时间语塞。
谢砚却趁机提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如今这可是朕的地盘,小乖难道不打算行使你的侍君之责?”
“可是,如今你……”沈姜次到底是有所担心。
谢砚却不以为意,握着他的手使其搂上他的腰。指尖贴在他微微隆起的小腹,甚至他还能感受到衣衫之下跳动的生命。他说:“只要你注意,自然不会。”
沈姜次被说的那颗心蠢蠢欲动,在理智被柔情吞噬的那一刻,他终究是没有因此沉沦。“等一等,好不好?”
“不好!”谢砚拒绝的很干脆,并且还拿出了其他的消息作为支撑。“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频繁往返于皇城和慕府所做为何,既然要学习医术,大道所成,又怎么离得开亲身体验。”
沈姜次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到最后万语千言也只化作一句沉沦温柔的,“好。”
那一刻,虽比不上新婚夜,但似乎也差不到哪里。当然这是于谢砚而言。寒风漫入殿中,不知何时也被其染上了猩红的暖意。纱幔也在此刻被烛光朦胧的彻底,只是在那其中依稀传来些许声响。
“君在上。”
“臣本该在下。”
一夜过后,在两殿内侍奉的宫人也随着主子们间的和好,而变得如释重负。可以这么毫不夸张的说,自那以后宫中上下都是他们恩爱的传言,而他们也是形影不离。也不知第几次谣言传遍皇宫的时候,朝中的那些大臣也愈发对这个藏娇殿的那位感到好奇。
这日,两人如往常一样在殿内寻欢。经过这几天的浓情惬意,谢砚那藏匿在骨子里的懒惰算是彻底被勾出来了,贪恋的依偎在沈姜次怀里,颐指气使的要求着他将那些奏章都读给他听。
原本,沈姜次是严词拒绝的。他虽然是被沈钧一声培养起来的,但说到底相比于朝中的政务处理,他更擅长的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天下的大事,他可没那本事。
对此,谢砚用实际堵着他的嘴,“小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背地里你和这陆嘉荣曾不止一次有意将一切都甩给你。”
“他有意,可我无意。”沈姜次当即表示。
谢砚却赖在他怀里耍起了赖,“小乖,也看到了如今我这个情况,朝中的正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借口托付。届时大局之时,肯定要劳烦小乖帮忙处理,哎!若是现在就不行,那以后我们还能指望你吗?”
沈姜次长叹了一口气,“行。”
事已至此,也唯有这样做了。
谢砚也在此刻给他一颗定心丸,“我在这呢若是有不懂的事情就问我、不!问朕!”
沈姜次:“行,我的陛下,我遵旨还不行吗!”
“那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