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费里维特有些好奇，骤然绷紧的线擦着长剑的下方呼啸过去，随后紧绷起来，以那巨龙为中心，开始缓慢的拉近。
“是，”魏疏衍向下瞄了一眼，“据可靠观测，它每转一圈都会把这些岛屿拉近，或许是想把这里填补上吧……穿过它就代表着我们已经进入地表了。”
费里维特汲取着这些从未涉及过的知识，四下看过去，地面的断层之上，黑色的潮水中似乎有什么在滚动，翻涌出泡泡和触腕。
“记录中曾经也有其他的龙存在在世界上，”看他好奇，魏疏衍接着说，“但现在只剩记录，真的想要看见实体，大概也就这一条了。”
“这样啊……”
费里维特有些惋惜，他抬头看上去，上方一片深黑。
越过龙所在的界限，天空就骤然明亮起来。
地表的天空第一次出现在眼前，费里维特感觉到一阵恍惚。
即便这里不是他真正想要去的地方，眼前的景象也依然足够震撼。
数不清的明亮颜色攀爬在天空之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数条向前延伸的青蓝色极光，顺着极光，更远处的地方是无数星云组合而成的聚集体，它们相互碰撞的那一刹那在此时被定格在空气里。
如同水面上的涟漪，荡出一片玫红，右侧的蓝灰如裂隙贯穿过去，似云也似浪，挂着流星与它留存的拖尾定格在这里。
费里维特看入了迷，所捕捉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时有些恍惚。
在地下世界的书籍之中从未记载过这些，也或许有关的记录都留存在天空破损的东方……
剧烈的震动顺着一股带有浓烈汽油味的风吹过来，他下意识抓紧了魏疏衍的肩膀，对方压低了身形，控制剑向下落去。
大地之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灰色的建筑和钢筋裸露在外，这一块陆地很小，大部分淹没在黑潮之中，如同洪水退却一般的荒芜。
少年带他落到地面之上，再次踏足土地，费里维特感到了这里土质的松散，再看手中的纸条，他终于理解了上面写的极光之下是什么意思了——但从这里看过去，极光之下遍地都是黑色的潮水，他四下望了一圈黑暗的土地，拉了拉抬头出神查看天穹的魏疏衍。
“你们有什么躲避这些潮水的法子吗？”
“没有，至少我学过的没有。”
魏疏衍回答说，他低着头在土地里四处走动，松垮的土壤一步陷下一个脚印。
“直接下去的话，只有被吞没一条路吧，这些水没有浮力，灵力会被它们吸收，目前还没有看见下去以后能完好无损回来的。”
费里维特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动几步，低头去触碰那些残垣断壁，上面大部分划痕都是建筑倒塌剐蹭留下的痕迹，顺着这些痕迹他一路向里走。
这难得的一块裸露出水面的地块几步就到了头，他吹了一会儿风，也没在那极光之下看见什么浮空岛一类的存在，地面上的空气实际上非常不好，落下以后汽油味是少了，但更多的是翻涌上来的火烧气味，以及一些化学药物的气味。
这种东西在地下世界很多，各地都有大型的矿脉和能源，但在地面上估计就非常稀少和昂贵，怎么看这地上的文明程度都极高。
他拾起一段电线，黑色的橡胶皮里密密麻麻存着几节电线，比地下现在使用的要精良和便捷许多，顺着这段电线向内走去，刚弯腰进入这岌岌可危的建筑，就听见魏疏衍在外面说话：
“哎，你进去做什么，这里应该没什么东西吧。”
“探索一下前人留下的智慧嘛。”
费里维特笑笑，他用附带夜视术的双眼四下去看，顺着墙壁上各式各样的划痕，蜡笔在上方留下的痕迹，他来到了一些雕刻的文字面前。
这些文字比地下世界使用的要稍微简单一点，非常相似，大概就是从这里演化过去，再仔细一看，同样都是来自东方的文字，基本上偏旁和意向是差不多的，看起来就像……下去的人忘了这个字怎么写而顺应记忆凭空捏造了一个类似的。
他停在黑暗的夹角，蹲下来查看。
“那你探索到什么了？”
少年踩着沙砾踱步而来，手中长剑拖在地面上，发出咯嗒咯嗒的声音。
费里维特抚摸墙壁，沉默了一会儿说：
“一些字，这上面写着：敬开拓。”
“开拓？”
魏疏衍好奇而来，他凑的石板很近，被费里维特大力的揉了脑袋。
“就和那些外出冒险的人一样，”费里维特说，“这些刻痕有些年头了，反正肯定比我的年纪大，左右普通人能活的年纪也只有一百年，这一批人肯定不在了。”
“那肯定的嘛……”
少年捂着脑袋钻出来，地面咔咔作响，顺着他走出的脚步，黑色的水流顺着脚下的土地猛一刺出，打的两人都猝不及防向后一步，贴到建筑的墙壁上。
水流形成尖锐的突刺，再向上，它逐渐发展和扩大，变得极具厚度，如花瓣一般，顶端变得圆润，向着下方的两个人笼罩。
从那光滑的黑色水流里开始有什么东西蠕动，伸张，一只具象的手臂从其中猛的深处，抓住了魏疏衍用以阻挡横在身前的长剑，长剑短暂的阻拦了潮水的进攻，手臂看见上头的符咒便如烫到一般向后退，从那之后，密密麻麻的人形，面孔，手臂从潮水里钻出，发出呜呜融合的哭声，又更像是海浪碰撞发出的澎湃之音，向着两人涌来。
这是一个死角，费里维特退无可退，灵力根本无法从这些冥潮之中挤压出去，刚恢复一些的力量翻过来按在破败的灰色水泥之中，他感觉到身后的冰冷揽住了他的身体，吞没了魏疏衍的呼叫。
失去意识之前，建筑物轰然倒塌的声音扑下来，胸口的玻璃——胸口有什么东西滚烫的在燃烧，不息的发出烧灼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