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路线打开了厨房的窗户,费劲挪开厨师的尸体。
血海之中隐约有蓝光流转,照亮了部分的视野。
厨房的门先前被撞开过,此时仅连接处勉强完好,他快步上前,按上门锁,以最快的速度绘制出一个简易的锁门术法。
手心渗出冷汗,视线顺着灶台一路挪移,他快步跨过尸体,在大量的柜子之中翻找出连接灶台的煤气罐,横放着将它推去门前。
巨大的力道撞击在大门上,深绿色的液体混合着血从门缝下流入厨房,接连打开了几个气罐推至门前,目光扫向蒸汽管道,他几乎立刻放弃了制造超压爆炸的想法。
要在短时间内达到室内充满燃气是不可能的,船上应该也并非只有这一只怪物。
费里维特打算给这艘方舟来点猛的,激进派制作这艘船只的时候应当使用了神秘学手段,爆炸大概不会那么容易炸出巨大的缺口,但烟雾和剩下的计划至少能让他摆脱激进派的眼线,这需要很大的牺牲和决心——他都不缺。
从架子上抽出一把菜刀,丢弃在身后的台面上,右手持笔,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笔尖显现,顺着他牵引的金线,一并向着门前燃去。
摇晃的火焰上包裹着一层无形摇曳的力量,一受到压迫便会脱离金线燃烧,它最终缠在了入门的第一个煤气罐上。
但这并不能直接杀死这个怪物,引火线和怪物撞击引发的爆炸无法溅射出大量的碎片,他一扫桌面上的碗碟,尽可能多的增加爆炸带来的附加伤害。
布置好这个“引线”,费里维特站在厨房与餐厅的门前,等待那生物的撞击。
“碰!”
术法的碎裂与施法者也算心有灵犀,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在白色的气体奔涌出现在厨房内的时候,他一脚踹上房门,抄着菜刀顺着布菜的台面翻越过去,靠近餐厅的窗台,口中默念着防火术的词句。
炽热的火焰顺着爆炸声与黑烟瞬间向上蒸腾,再引爆其余的煤气罐,隔着厚重的门板炸出一团团翻滚的火焰,火焰又在防火术的影响下向着四周蔓延开去,那生物隔着凸出的门板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横冲直撞,爆炸声让他的耳边几乎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厨房的门还算坚固,在几次剧烈的撞击之后才堪堪被那生物撞开,巨大的利齿混杂着鲜血咆哮着冲来,但费里维特看的清晰,它的根部已经没有连接,一边挪动,一边稀里哗啦的向外掉零件和血水。
尖锐的牙齿离他还有距离,但视觉冲击与飞溅的血液让他不得不立刻离开,在计划成功之前,他身上绝对不能有任何“食物”的味道与伤口。
尽可能的规避爆炸伤害和烟雾带来的呛鼻气味,费里维特压低身子,船体剧烈的倾斜了一瞬,费里维特顺着餐厅的窗台原路爬出去,按着窗户的边缘稳定身体,向燃烧的火焰处望去。
船体硬生生被凿出了一道口子,怪物半截身体断裂烧焦,绿色的血液与肉块跌跌撞撞掉入海中,从它中心的身体接口处掉出更多人类残缺不全的肢体,混杂着大量的血液,眼球瘫软在原地,自上而下不断销蚀着。
见目的达到,费里维特也不再多逗留,他调动全身的力量,分出几条金线,顺着掉落的肉块卷去,再它们因体力不支而节节断裂前,拍在了船身之上,他很快脱了力,看了一眼厨房传来的阵阵小型爆炸,松开手,直直坠入波涛汹涌的冥河之中。
“‘母亲’,”费里维特在空中喃喃,“你有没有想过,前几章的时候你才告诉我,冥河太危险?”
不过也是自己的选择,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真好奇那本笔记上是怎么描写这一段的。
费里维特跌入一片刺骨的冰寒。
冷的几乎麻痹大脑的冰寒,有手臂扒拉身体,在海水之中想要拖拽他的身体,艰难的转过身来,深红的液体下,向上攀爬的幽蓝色灵魂无穷无尽,它们在海面之下向着船体靠近,顺着巨大的水流,头顶传来了轮船砸入水中的轰鸣。
费里维特呛咳了几声,没看见头顶砸下来什么,他的脚踝被什么冰冷的拽住不断的向深处拖拽,但很快,他察觉到自己接触到了另一个水面。
血腥味不断在口中翻涌,剩余的力气已经不够他再支撑防水术了,他咳出几声,拼命向着那深红的顶端弯曲身体,向着那一处黑暗伸出手去。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拉了他一把,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在冰冷之中急速向上拖拽。
靠近上方的水流开始变得湍急,在脱出水面的视野之中,他攀上了一片泥泞,混着浓烈腐臭味的土壤。
体温流失很快,他趴在岸上,被气味熏呕出口腔中残留的水分,再想抬头去看什么,冥界的一片黑红之中似乎也什么都捕捉不到了。
心脏在胸腔之中疯狂的鼓动,抿了抿唇,费里维特回头望去。
巨大而宽阔的冥河急速奔涌流淌着,巨轮在上方沉沉浮浮,炸穿的孔洞处倾泻出血水,又抽丝剥茧般从船体分割出丝线,顺着破败的地方穿行修补,此时的船只艰难的在水中航行着,与那些幽魂前往一个方向。
这东西还真是……顽强。
他直起身,摸了摸身上,干脆的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水珠。
湿透了,但也全是血味,挡住了身上那股活人气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的样子,也索性他并没有洁癖
顺着泥泞的土地四下望去,这里完全就是一片荒野。
浑浊的空气和土地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补充,只能容纳灵和魂的冥界里即便这两个特性也是暗淡且难以捕捉的。
到处都是埋在地里时隐时现的白骨,兵器,费里维特也不知道当时在水中是谁抓了自己一把,盘算了一下传说,他打算逆流而上,前往所有灵魂最终向往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