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回到房间,屋内昏暗的光线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愈发压抑。回想起与凤瑾的交锋,她深知凤瑾绝非易与之辈,自己虽暂时蒙混过关,但凤瑾的怀疑就像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她坐在床边,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凤瑾的试探,怎样才能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不被凤瑾彻底识破。
这两日来,应雪时刻警惕着凤瑾,一心只想完成任务,脱离苦海获取自由。可凤瑾在明知她身份存疑时,仍愿意留她在身边,还在刚刚的打斗中出手相助。这份复杂的情感让应雪有些不知所措,她开始对凤瑾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不再仅仅将其视为完成任务的阻碍,内心深处对凤瑾多了一丝别样的在意,这让应雪感到有些害怕,因为她明白这种在意可能会影响自己的任务。
夜风从窗缝漏进来,案上烛火忽明忽暗,映得青瓷药瓶上的暗纹如毒蛇盘踞,将她刚刚变热的心吹凉。她将染血的佩剑扔在墙角,剑鞘撞上木柜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极了她胸腔里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她紧紧攥着应厉亲信给的药瓶,指关节泛白,心中满是纠结。「此药入体后,三个时辰内经脉滞涩。」应厉亲卫的警告犹在耳畔,「这是你最后的任务,完成后你就得到自由了。」
窗棂外忽有铃铛声掠过檐角。应雪倏地起身,药瓶险些脱手——是凤瑾回来了。
应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药瓶藏在身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应对凤瑾。
竹林间的厮杀已过去半个时辰,凤瑾垂眸扫过袖口上凝结的血珠,眉头微蹙。血渍在红衣上晕开暗纹,像一枝枯萎的梅。她指尖轻捻衣角,仿佛要将那股腥气从骨缝里掐碎。
「小姐,热水备好了。」小厮躬身立在客栈廊下,不敢直视她染血的裙裾。
凤瑾懒懒应了一声,踏入房内。屏风后雾气氤氲,浴桶中浮着几瓣茉莉,香气却掩不住她身上残留的铁锈味。她褪去衣衫踏入水中,长发如墨散开,水波荡过锁骨上的一道浅痕——那是方才刺客的刀锋擦过的痕迹。
应雪贴着墙根立了许久,直到听见屋内水声渐歇。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推门进入时,室内传来响声。
「小雪?」门内传来带笑的呼唤,「再偷看下去,我可要收银子了。」
应雪闭了闭眼,推门进入,手攥着药瓶紧得发白。
凤瑾正斜倚在软榻上擦头发,红衣半敞,锁骨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见应雪进来,她随手抛过一方锦帕:「擦擦,脸上溅到了血。」
锦帕裹着茉莉香砸在胸口,应雪呼吸一滞。她接过锦帕随意擦拭一番,想着该如何找机会把药下到凤瑾身上,同时又不能让她起疑,说道:「凤姑娘肩上受伤了,我来给你送药。」
凤瑾轻笑一声,水波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小雪倒是贴心。」
应雪绕过屏风,刚刚沐浴后带着的水汽好像模糊了凤瑾的轮廓,唯有肩头一抹伤痕泛着血色。她垂眸避开视线,将药膏递了过去,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凤瑾服下毒药,又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凤瑾接过药膏,打开盖子,闻到了一股甜味,她俯身靠近应雪,用手挑起下巴,摸索着,「小雪帮我上药吧」。
应雪眼神一凝,用指尖挑起药膏,却在触及对方肌肤时猛地一颤——凤瑾的皮肤烫得惊人,像一团裹着蜜糖的火焰。陡然将手收了回来,感受着热量从手中流逝,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被这短暂的温情迷惑,必须完成任务:「我觉得凤姑娘这伤无需用这药,过会就能痊愈」。
「怕了?」凤瑾忽然侧过头,湿发黏在颈侧,水珠顺着下颌滑落。
应雪喉间发紧,药膏险些从指间滑脱,稳住心神,说道:「凤姑娘说笑了,只是觉得是药三分毒,少用为好。」
「是吗?」凤瑾忽然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逼得她不得不俯身靠近,「那你这药里……掺了什么毒?」
应雪呼吸一滞。药膏中混了「醉骨香」——只需渗入伤口,便能让人筋脉滞涩。这是应厉给的筹码,可她方才犹豫了。此刻,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解释才能打消凤瑾的怀疑:「不过是止血的寻常药材。」她强压下心跳 ,冷静地说。
凤瑾忽然轻笑,热气拂过应雪耳畔:「应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耳尖会红?」
药瓶「当啷」一声砸在软塌边缘。应雪猛地抽回手,却见凤瑾捏着一枚银针抵在她喉间——那针尖泛着幽蓝,分明淬了毒。
她逼近应雪,银针挑开她衣襟:「让我猜猜,应厉派你来,是要我的血……还是我的命?」
应雪后背抵上冰凉的墙面。凤瑾的指尖抚过她锁骨,毒针在肌肤上压出浅痕:「或者,他想要别的?」
呼吸交错间,应雪忽然抓住凤瑾的手腕。她掌心滚烫,声音却冷如霜雪:「小姐若真怀疑我,为何还要留我性命?」
「因为有趣啊。」凤瑾忽然松开手,银针「叮」地落地,「应厉的‘刀’竟然会犹豫留情」。
「说说为什么收手?」凤瑾捏住她下巴逼她抬头,眸中暗潮汹涌。
窗外惊雷炸响,应雪在惨白电光中望进她眼睛,其实应雪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收手,可能是看到凤瑾让自己帮忙上药时毫无防备的样子,又或者是想起自己昏迷时听到的那一声模糊的「心疼」,总之就是犹豫了。此刻,面对凤瑾的逼问,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内心陷入挣扎,若说出实情,任务必定失败;若继续隐瞒,又怕凤瑾不再信任她。
「心疼?」凤瑾听着应雪失口地吐露心声,笑了笑,把戏言当真了啊。
残香萦绕的指尖抚上凤瑾眼尾朱砂,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种人……原来也会心疼别人。」
「小姐!」小麒的惊呼声打破死寂。
凤瑾披上外袍,回眸对应雪轻笑:「小雪,自己想清楚是要做‘刀’还是‘执刀人’」。
凤瑾房间
「怎么了,小麒」
「小姐,你为什么一再对应雪留情,她都给你下毒了!」,小麒不理解地看着凤瑾,以往遇到这些凑上来的人,小姐都一概处理掉了,哪像现在这样纠缠着。
凤瑾摩挲着应雪的那枚温热玉佩,这种稀罕物称作玉佩倒是折煞它的价值。明明是琉璃制品,却显得干净洁白,带着主人的温热,尤其是那一朵祥云,唤起了凤瑾童年的回忆,她在心里思索着应雪的身份,想着或许应雪和当年救她的人真的有什么关系,才没有直接处置应雪,嘴上说道:「只不过是照顾照顾旧人罢了」。
王家祠堂
「竟然是这样」
宋知书的声音自祠堂外传来。月白长衫扫过门槛,他弯腰拾起王凡的玉佩,指尖金粉闪烁——赫然是显形散。
王凡猛然抬眼:「你跟踪我?」
「是合作,我总要了解丞相用暗探查出来了什么竟然引起皇上的警觉吧」,宋知书的袖中滑出一卷密函,「三日前,御史台发现户部侍郎私底下做着见不得人的生意,但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只能将其与凤凰传说联系起来。」
宋家因为入职御史台的原因,能发现凤凰传说的蹊跷之处被皇帝注意到,那么我便好奇丞相一家是为什么,没想到看到了如此大的秘密啊。
「所以你想怎么做?你想借凤凰破皇帝的局?」王凡攥紧玉佩,裂纹割破掌心。
「当然,但不是破局而是救局。」宋知书用剑斩碎那封密函,火光映亮他眼底冷芒,「凤凰若死,灵脉必崩。届时饥荒、战乱、瘟疫……王公子,你觉得天下苍生该因统治者的贪欲而受这份苦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