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你是疯了吗?!竟然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话”宋知书拽着王凡的衣领在竹舍门口质问道,“你什么时候中的蛊虫,为什么去药王派的时候不招人帮助。”
王凡看着眼前人气愤的模样,苦笑了一下,“你当真以为我没问过吗?终究是没得治说出来干什么”。
“所以你就信了那个人的话”,宋知书气得恨不得给王凡一拳头,“你怎么不问问凤瑾”。
王凡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当我是迷怔了吧”。
宋知书看着王凡这副呆愣的样子,一口气哽在心头,“可能是那个妖女会迷惑别人的精神。”
“噔”,宋知书抽出腰中的软剑,用剑柄给了王凡一下,“等会儿我们先去跟凤瑾道歉,清平那边又出事情了我们两得赶过去看看。让凤瑾她们好好休息。”
卯时,清平县码头被晨雾笼罩,一片忙碌景象。扛盐包的脚夫突然痛苦地踉跄跪地,他撕开粗布短打,心口处出现指甲盖大小的金斑,金斑迅速蔓延,眨眼间绽成碗口大的鎏金莲。这诡异的一幕吓坏了周围的人,卖炊饼的老汉惊恐地打翻蒸笼,滚烫的炊饼落在脚夫裂开的皮肉上,吱吱冒着带着异香的青烟,可脚夫却像没了知觉,挂着半片焦皮疯狂地扑向最近的活人,发出非人的嘶吼。
宋知书刚落脚清平县就看到这样一幅残忍的场景,他迅速抽出软剑,在与这些“金莲尸”的战斗中,他发现第三具“金莲尸”骨缝里嵌着晶蓝碎屑。他蘸着尸血在盐袋上描摹,感觉其中暗藏玄机。“王凡,你来看看这是……”他转头招呼王凡,却看到王凡正趁着晨光,将某种药粉洒入水井。“防治瘟疫的苍术粉。”王凡笑着抖了抖空瓷瓶,可袖口滑落的碎末在砖缝里泛着的晶蓝幽光,却让宋知书心生疑虑。
此时,灵山竹舍内,应雪正将染血的绷带投入药炉。药炉里沸腾的汤药表面浮出诡异的金膜,隐约凝成莲花状。“噬金堂在寒潭灰烬里掺了陨铁粉,”应雪碾碎从市集带回的盐块,神情凝重地说道,“遇血则催发尸变。”凤瑾倚在软榻上,腕间红绫缠着三只不停挣扎的灰雀。她在每只雀儿心口都种入了金莲蛊,此刻它们正以不同速度发生异变。最先发作的那只突然炸成血雾,翎羽间迸出的金粉沾到窗棂,木头瞬间爬满菌丝状的鎏金纹。“不是瘟疫,是炼蛊。”凤瑾弹指烧尽菌丝,火光映照下,她锁骨处的黑莲愈发显得妖异,“噬金堂在造活尸军队——就像当年用我娘试药那样。”应雪的手顿了一下,昨夜替凤瑾换药时的情景在脑海中闪过,凤瑾后背新添的灼痕竟与清平县尸变的金莲纹完全重合。就在这时,药炉突然爆出刺目强光,两人下意识地同时扑向对方。
轰隆一声巨响,竹舍西墙被炸出一个巨洞。烟尘中,缓缓立起一个三丈高的“人”。仔细看去,竟是由数十具金莲尸拼接成的怪物,每张扭曲的面孔都朝着凤瑾的方向嘶吼着:“凤凰血……给我凤凰血!”怪物胸腔咧开血盆大口,喷出的金雾所到之处,青石板上瞬间疯长莲纹。应雪挥剑劈开雾障,只见凤瑾迎着毒雾跃上怪物的肩膀。“想要血?”凤瑾割开手腕,鎏金血珠坠入怪物口腔的刹那,所有金莲纹路突然倒卷。那些拼接的尸块就像遇到滚油的雪,在凄厉的哀号中熔成血泥。
收到凤瑾传书赶来的宋知书只看到满地金粉中,凤瑾苍白着脸将半枚玉珏按进应雪掌心:“带着这个去查盐运码头,噬金堂的灰烬必是混在……”话还没说完,她便呕出黑血,心口的黑莲竟生出了第二层花瓣。
王凡的折扇突然横在应雪颈间:“凤姑娘需要静养,查案之事交给在下。”他的翡翠扇骨泛着不祥的幽蓝,正是昨夜撒入水井的药粉颜色。“王兄可知今晨东市井水毒杀了七人?”宋知书的软剑悄无声息地缠上王凡脚踝,“或者我该问,你袖袋里的陨铁粉从何而来?”
戌时的码头灯火通明,应雪伏在盐仓横梁上,密切注视着下方的动静。只见苦力们正将晶蓝粉末掺入盐堆,领头人后颈隐约露出的凤凰烙印,与赤凰控制王凡时的纹样相同。“明日这批盐就要运往江南。”领头人一脚踹翻咳嗽的苦力,恶狠狠地说道,“染病的直接扔江里,主上要的是干干净净的……”寒光一闪,应雪的剑锋削断了领头人的半只耳朵。可还没等她继续行动,那些白日看似正常的汉子们此刻眼冒金光,口鼻喷出金雾,竟都已被种蛊,迅速将她围住。“小心心脉!”关键时刻,凤瑾的红绫破窗而入,卷住应雪的腰身急速后退。她指尖射出金翎,射向盐堆,在爆开的火光中,无数金莲蛊虫振翅飞向夜空,好似一场致命的花雨。就在这时,王凡出现了。他展开折扇,扇面上的泼墨屏风竟将蛊虫尽数吸入画中。泼墨山水染上金斑后,渐渐显露出江南水道的详图,每条支流都标着红圈,正是盐运要道。“王凡,你这又是想干吗?真相信那个妖女的话了吗?”宋知书冷笑一声,斩落最后一只蛊虫。
“是各取所需。”王凡抚摸着扇面新添的凤凰纹,“我要噬金堂的焚心蛊解药,你们要阻止血疫——合作吗?”
子时,清平县衙突发大火。应雪踹开地牢铁门时,发现县令早已变成了金莲尸王,胸腔里嵌着一颗跳动的水晶心。水晶心每搏动一次,城外就传来更多的嘶吼声。“是阵眼!”凤瑾的红绫缠向水晶心,却被强大的反噬力量震得鳞纹尽碎。她突然咬破舌尖,用鲜血在应雪的剑身上画符:“用这个刺进去!”应雪依言将剑刺入,刹那间,天地一片寂静。所有金莲尸定格成扭曲的雕像,县令的尸身轰然倒塌,露出藏在肋骨间的青铜峡。匣内的羊皮卷记载着一个更骇人的计划:“七日内,沿运河十二城皆开血莲。”宋知书拾起卷轴时,一片晶蓝粉末从王凡袖口飘落。他默然望向窗外,运河上星火点点,那是连夜逃难的舟楫,这场景像极了当年父亲笔下描绘流民惨状的《流民图》。
“为什么?”宋知书背对着王凡,轻声问道。
“宋兄可听过凤凰涅槃?”王凡摩挲着扇骨上的家徽,“焚尽腐朽,方得新生。”他的影子被火光拉长投在墙上,赫然是只浴火凤凰的轮廓,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我问你为什么”,宋知书反而平静下来,无声地与王凡对峙着。
“我曾经以为生命并不重要,我们少年郎可为百姓为朝堂为这江山社稷的和平而死”,王凡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但是,前几日宫中传信来我父亲死了!”
“所以,你就可以忘了王相说的话吗?为这泯灭人性的噬金堂办事”宋知书不甘地看着王凡。
“我没忘记,但是我不理解为什么”,王凡大喊道,“为什么我的父亲要因为皇帝的贪欲而死,为什么我的家族、我的姑母要背负着天下苍生的命运,为什么他们不能自私点先保全自己!”
宋知书看着王凡悲痛的模样,心里泛起酸痛。他一个手刃将其打晕后带回竹舍。
回到竹舍后,宋知书将王凡放在床榻上,将清平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凤瑾。凤瑾沉思地点了点头,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赤凰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