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了近二十分钟才消化了眼前的事实:
这姐妹俩终于不负所望的,在一起了。
陶含意看着刚刚打印出来的,画廊背后所有资金的经手人。
少部分是边瀛,而大头居然是边风怜。
边家是一艘看似稳行,实则马上要触礁的大船。
不论边菱再怎么尽力让边风怜远离这些风雨——她也早就不能独善其身了。
同一时刻,孟雪清好整以暇地坐在一个漂亮瘦弱的女孩对面。
她们所在的江景餐厅是韩家的产业——准确地说,是属于韩明的。
那女孩年纪不大,粉白的一张脸,首饰简单大方。
只是太过单纯了些,问出的问题也是。
“你不是喜欢韩深吗?为什么要招惹我哥?”
孟雪清差点笑出声。
真是被韩明宠坏了,都敢直呼韩家皇太子的大名。
“我都出轨了还得一心一意啊?”
女孩也是从没听过这样的言论,瞪大了眼睛。
“你……”
孟雪清笑眯眯的,口无遮拦道:“谁让韩深跟个没长毛的雏鸭一样,还是你哥更对我胃口。”
面前的女人长相明艳,举手投足更是落落大方,说话虽然不好听,但莫名有亲和力。
女孩的表情变了变。
她哥要是站在孟雪清旁边,恐怕还有些配不上她的气场。
“哎呀,正主来了。”看见大步走过来的男人,孟雪清挑了挑眉。
“韩雅雅!”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人未到声先到。
韩雅雅一个激灵,回头就看见自己哥哥愠怒的脸。
“我是不是得时时刻刻把你别裤腰带上才行?”
韩明一把就拉住了韩雅雅的胳膊。
韩雅雅从善如流搂住她哥的腰,没脸没皮道:“求之不得。”
“抱歉,我妹妹年纪小,被我惯坏了。”韩明转头对着孟雪清,脸色倒还算正常。
看来也是经历多了。
孟雪清摆摆手,拿着包起身。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先走了。”
不得不说,边菱真是够老谋深算的。
她一开始同时向自己和韩家抛出橄榄枝,的确是打算只择一个合作。
可单凭孟雪清,还是斗不过边家的那只老狐狸,她必须找个人帮自己。
偏偏这韩明的小秘密就被她发现,本着便捷高效的原则,就找上了他。
孟雪清走出餐厅,里面的两人似乎还在争执。
韩雅雅闹脾气,眼泪都快掉下来,韩明也不哄,就站在一边等她歇火。
“你很久没有陪我吃晚饭了。”
良久,韩雅雅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韩明低头看她:“就为这个?”
“什么叫就为这个?你不是说过,只要再给你几年时间,你就能回家吗?”
女孩委屈道。
“所以你大张旗鼓找孟雪清就是为了让我出现?”
男人的大手抚上妹妹的头。
他的语气并不算温柔,甚至可以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韩雅雅不解:“不然呢?”
“你有我不就够了,还装得下别人吗?”
妹妹的语气天真又笃定。
“……装不下。”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
孟雪清的司机还没到,她低头站在路边处理工作。
一辆红色的迈巴赫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来。
“孟总。”
韩深的头探出来,神色小心翼翼的。
“哦。”孟雪清头也没抬,绕过去坐进副驾驶。
韩深愣愣的,看着边上的孟雪清,欲言又止。
她穿的蓝色长裙,身上香气明显。
“我那天……真的是喝多了,我……”
孟雪清终于抬起头,问:“什么?”
韩深低声道:“对不起——”
“我不想破坏你的婚姻,你想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
孟雪清似乎终于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她笑了笑:“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不是还给你钱了么?别想那么多。”
男人的脸色黑了黑,但他还是控制好语气:“你在羞辱我吗?”
“差不多。”孟雪清坦然道,“只有年轻的身体,别的都……”
如果不是韩深太过生疏,她还是很乐意和这小男孩发展发展。
韩深没说话,显然是气懵了。
过了几分钟,孟雪清的司机来了,她开车门要走。
结果被韩深拉住。
“你大我几岁?”
“啊?”
“你不过就是大我五岁而已。”韩深认真道。
没想到皇太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自己好好说话,孟雪清很无奈地附和。
“是啊。”
他忽然压过去,道:“我会证明,我不止有身体。”
孟雪清一脸莫名其妙,她甩开韩深的手。
“你想做我的情夫?不怕我老公发现?”
她第一次用“老公”称呼边瀛,难受的直起鸡皮疙瘩。
被胜负欲主导情绪的韩深终于回过神来,他阴着一张脸,看着孟雪清下车。
情夫?
第二天,是沈棉先打电话过来。
她对昨天边菱的无礼有些不满,没通知任何人私自离开订婚宴,这太不尊重她的未婚夫了。
“菱菱,你身体还好吗?以后不能再像昨天那样,太让人担心了。”沈棉温声说完,等着边菱写字回复。
对面是衣物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一道沙哑的女声传过来:“妈。”
边菱的手机是昨晚边风怜带走的,接电话的当然也不是本人。
沈棉没听出是谁的声音,最后还是通过简短的“妈”这个字判断出对面是自己的小女儿。
“风怜?怎么是你?”
边风怜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小心拉开被子,直到看见边菱安静的睡颜才继续听电话。
“她手机没带走。”
边菱睡眠从来都很浅,一有动静就醒了。
她没带助听器,只知道边风怜在打电话,当然也没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机。
沈棉叹了口气,多说了几句:“你姐姐婚后要来柏林生活,我还是很担心的。”
“其他倒是没什么,可她离你那么远,不知道能不能行……”
边菱看见边风怜的眉头皱了,于是起身去摸她的眉心。
那手羽毛似的,落到她脸上。
边风怜心情立刻大好,捉住边菱的手,吻在她手心。
边菱白瓷做的脸红了红,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去。边风怜自然是不肯,把她拉过来,头歪上姐姐的肩头。
锁骨被边风怜的喉咙压着,细微的声音还是能够听的到。
只听见边风怜说:“妈,她结婚是你松口的,难道要我去给姐姐当陪嫁吗?”
别的不太清晰,但那个称呼边菱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倏然睁大眼睛,把边风怜推开。
不知道沈棉说了些什么,边菱已经跑出了房间,鞋都没穿。
边风怜的眼神追过去,匆匆结束了电话。
边菱在卫生间洗漱,脸颊上还是红的。
知道电话对面是母亲,她忽然觉得没有办法坦然接受和边风怜的关系。
一切都发展得太快,超出她的预计。
她以后还怎么去面对母亲?
边风怜拿着双拖鞋走进来,蹲下身示意边菱抬脚。
边菱后退两步,不愿意边风怜给她穿鞋。
无奈,边风怜只好把拖鞋给她。
“妈妈让你晚上去嵘园吃饭。”
边风怜说完,才想起边菱没有助听器,于是拉过她的手,抵在自己喉咙上,重复了一遍。
边菱似乎有些抵制她的触碰,神色不太自然。
“怎么了?”边风怜去抱她,却被边菱抬手拒绝。
[我需要一点时间。]
她做手语。
分明是她自己先对妹妹起了歹心,这会不能接受的还是自己。
边风怜偏不肯,强硬着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坏姐姐。”
她大声而缓慢地说着,确保这三个字可以从自己的声带传进边菱的耳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