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成亲那日村子里大半都来了,余雪忙着泡茶,来压房的妇人哥儿冲的红糖水,其他的有叶子茶和石榴茶两种,各凭喜欢端就好,这三种茶水就能看出余家的诚意了。
余礼在灶房准备先做凉菜了,热菜不能做早了,吃着凉的寓意不好。凉菜余家备的平常,花生米和木耳菜。这在桥西村很常见,是出不了错的选择。
余礼拿油炸了花生米,又裹了薄薄的盐,吃着脆香脆香,停不下来。
木耳昨日就泡发了,焯了水拿料汁一拌,余礼又切了些青椒进去,带点辣味,更好吃了。
肉菜有道排骨,有道猪肝,还有道小炒肉。余礼做肉菜比许多年长的妇人哥儿都多,余家没一个不放心的。
他把排骨烧了芋头,剪了野葱进去,又香又漂亮,猪肝炒了些青椒,下饭得很,猪肉是和水芹菜一起炒的,水芹现在山上不多,但也能找着一些。
别的素菜和汤都是平常菜,只主食又是余礼费了心思的。
他煮了锅二红饭,二红饭是拿去了皮的大麦掺赤豆一起煮的,这两样东西余家的地里都没有种的,需得花钱买,余礼没多做,定是不够所有人吃的,但能给来的小孩一人盛一碗,小孩抱着喜庆的碗去了大人身边,所有人也都是要夸一句好的。
余礼做完所有的菜后,是无需去前头吃饭的,他和所有来帮忙的在里面吃就成,灶房里有一份是单独留给他们的。
李铭川招呼完人后帮着在端菜,等所有菜上齐后,也进了灶房吃饭。
吃饭时,饶是几个常去帮忙,隔三差五能吃上不错席面的妇人和哥儿,也止不住对余礼的夸赞,她们手头筷子不停,生怕少吃了别人一口两口的。
“礼哥儿你的手艺真是没话说,我从前跟着我儿子去镇上酒楼吃过,他们那花样多,又贵得很,可还没你做的好吃呢。”
“川小子你是好福气呢,日日都有这么好吃的饭菜。”
她们聊得热络,仿佛外头从来没说过余礼和李铭川的闲话。
余礼开始只笑笑,给余雪夹两筷子菜。但余风在外头招待,余礼便又同他们说笑:“多吃些,今日辛苦各位婶子小叔们了。”
余风成亲后,余礼也对余家放了不少心,他现下终于知道为什么李铭川成亲后李大伯就不再操心了,原来真的汉子成了亲,身边的人才把他当能做主顶事的人看。
他后来又去了余家一回,付清也端着帕子来找他一起绣过一回,他能感觉到余风和付清感情不错,余风是个实心眼的,怕也是事事都会问过付清。余家再就是等过个两三年操心余雪了。
天气渐有凉意了,李铭川翻出了以前的旧衣裳,夜里凉时能搭一搭。余礼今日一早也就准备把自己和李铭川的秋衣都洗了,先晾着,衣裳是多少被虫爬过的,若是不洗就穿,身上会哪哪都痒,皮都得挠红挠破。
余礼打算在秋分之前把家里重新规整一下,李家之前除了灶房茅房和堂屋外,还有三间屋子加一个柴房,后院里还有个不小的地窖,能放粮食,冬日里也能储存些南瓜地瓜萝卜。三间屋子有一间是李大志和周氏的,一间李铭川的,余礼和李铭川现在也还是住的那间屋子,还有一间是周氏纺布的,里头放着纺布机,还堆着一些杂物。
余礼从柴房收拾起,这段时间他没有上山去砍柴捡柴,但天气热,只做饭时生下火,家里柴也还有些,前段时日玉米杆都晒干了留着,也是能生火的。
收拾柴房主要是为后头去山上捡了柴或是砍了柴回来好摆放,农户人家过冬时,就喜欢柴房里满满当当的感觉。
先前柴房的柴是几根几根堆起来的,余礼干脆取了些玉米杆子,将差不多大小的柴拢起来扎好,虽不牢固,但也能分好堆。
收拾柴房就是一上午,收好后杂乱的柴房空旷了不少,只两面墙前摞着整齐的柴堆和玉米杆。起身时余礼锤了锤腰,又抻了抻脖子,这可不比种地轻松呢。
他本来还想把收拾出来的柴房扫一扫,但眼珠一转,他又想要李铭川回来后夸他,又不想要李铭川念叨他,就打算把这地留给李铭川扫,洗了手去烧饭了。
李铭川回来了,果不其然在他耳边念叨:“你想要收拾等我回来收拾就好,你别做这些费力气的粗活,累得慌。”
余礼连忙把扫帚往他手里一放,道:“我可听你话呢,本来想扫干净,都专门留给你的。”他这话说得有些殷勤,李铭川无奈看他一眼,自去扫地了。
两人吃饭时余礼同李铭川说起收拾屋子的事情。
“我想着这两天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你看爹娘的屋子是照旧还是我去收一下好?”
李大志和周氏去了后,这屋子李铭川自个儿都进的少,余礼就只在扫洒时进去看过几眼,里头东西不多,但不少是爹娘从前用过的。
李家这屋子是李铭川长大后才新建的,周氏和李大志那会就把李铭川的屋子建的大,想着日后儿媳好住,他们老两口的屋子反而比李铭川那间屋要小。
因着是李铭川爹娘从前的屋子,肯定要按李铭川的意思来。
李铭川想了想,道:“拿箱子把爹娘从前的东西收起来吧,这屋子也不能一直不用,若是过几年家里添丁,也肯定是要住人的。”
余礼道了好,又问:“爹娘的衣裳和被子我也洗了收起来吧?”
李铭川放了碗,道:“给爹娘的旧衣都收起来吧,被子先放着,若是日后我们要用,也能拆了里头的棉花,总归爹娘该是希望我们过好日子的。”
余礼点点头,道:“我今早给你洗秋衣,发现还有好几件从前的旧衣,看着是不大能穿了,干脆以后给你做鞋子用。”
李铭川道了好,又问:“我过两日去镇上扯匹布,你这几日给自己做身新秋衣不?”
余礼道:“不必,我有件秋衣是去年刚做的。今年夏衣做了新的,冬衣也得做新的,秋衣就算了。”
李铭川就不再说什么了。
吃过晌午饭,李铭川躺一会又要去地里,他叮嘱余礼:“下午你便歇着,闲不住就做一小会针线活,其他等我回来做。”
余礼这回听了他的,也是想要快点把冬衣赶出来。
李铭川今日特地回来得早些,两人又一起按余礼的设想收完了其他屋子,简单的屋子也有了大变化。
等到秋分时,余礼的茄子藤长了不少,小鸡也都看着大了许多。
正式入了秋后,余礼就时不时去山上捡些柴火了,他不多砍,只每日去转转,也是采些野菜。
捡的柴比砍的方便,能捡着的都是之前已晒干了的,只是要细许多。
他偶尔也去找卫芪坐坐,卫芪近日在给肚里的孩子缝小衣裳,他相公对他也紧张得很,每日能做的也就是些缝补的活计。
这日余礼回家时,李铭顺在门口等他,见着余礼,有些不好意思道:“礼哥儿,你今日可有空?”
余礼开门把人迎进来,道:“有呢,堂哥,怎么了?”
李铭顺端着个盒子,道:“我晌午后打算去看看英姐儿,想找你买点糕点送过去。”
英姐儿就是李铭顺定下的姑娘,自定下亲后,两人常常来往,感情也很是不错。
余礼给他倒了茶,道:“堂哥太客气了,说什么买不买的,英姐儿喜欢吃什么口味,我做些你带过去就是了。”
李铭顺和余礼说不上熟,单独待一块总觉得不好意思,道:“她小姑娘家家喜欢吃些甜的,礼哥儿你看着做几个吧。”
他想把揣的铜板塞给余礼,但余礼不接,道:“堂哥若是非要给,那川子回来我再让他给你送过去。”
李铭顺又缩回了手。
余礼打算做几个红糖锅蓋,这本是劳工们的食物,顶饱,但慢慢的有了各种口味,里头塞红糖酱好吃,还能做椒盐味的,在各种大小酒楼里颇受欢迎。
余礼熬红糖酱时还往里放了香芝麻,吃着不腻人。
他把两种口味都做了几个,共装了六个给李铭顺,主要是李铭顺带来的盒子也就那么大。他还塞了两在李铭顺的手里,大伯一家对李铭川照拂良多,余礼对着他们是不小气的。
晚上李铭顺回家时,专门又给余礼两口子带了一篮子拐枣,说是英姐儿和兄弟姐妹一起去山上摘的。
拐枣虽是叫拐枣,但样子和枣子很不相同,味道要比枣子还甜,从前余厨子还会把这东西晒干,用来泡酒。
酒是不可能再泡了,但余礼仔细洗了,留了些这几日吃的,又晒了半篮子,晒干后能存得久些。
看着在地里晾晒的拐枣,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等天气再冷些,可要做些地瓜干和炸地瓜块。做好后是过冬不错的年货,只需注意一次别吃太多,不然要上火,脸上会生些火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