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石斗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总觉得这言下之意是警告，警告他嘴里有什么话也不需要说出口，吞进肚子里去。不论他说什么，格蕾西都不会觉得零洛有问题，反而会觉得说出来的这个人很有问题。

一般人说就说了，大不了抽他两巴掌泄泄愤，但如果是华石斗郎说，那么格蕾西就会觉得失望了。她不喜欢为别人做决定，也不喜欢别人为她做决定，打着为她好的名号也不行，她就是这种油盐不进的女人。

华石斗郎闭嘴了，他承受了恩惠，现在乖乖听话也没什么。格蕾西陪着他坐了一阵子，门口便传来敲门声，零洛站在那，弯眸浅笑：“格蕾西，我回来了，给你带了杯奶茶。”

全糖，少冰，加珍珠。

格蕾西接了奶茶，望了一眼她身后：“奇犽没跟你在一起吗？他去哪儿了。”

“去找小杰了，说是云古找他们有话说。”

零洛说着从身侧袋子里掏出一沓纸来，已经装订成册，在手上拍了拍才递给华石斗郎：“你看一眼，你的治疗费用，一亿五千万，另外是某不知名医疗团队的价格，八千万，一共就是两亿三千万，看在你是格蕾西熟人的份上为你减掉五十万戒尼，你现在的负债是两亿两千九百五十万戒尼。”

她说话真是越来越揍敌客了。

华石斗郎沉默，华石斗郎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可能欠了点钱，但是怎么这么多？！

华石斗郎沉迷打架已久，在天空竞技场，两百层以上是没有钱的，但是有买谁输赢，所以华石斗郎靠买自己赢也有不菲的积蓄，但这个不菲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零洛已经被养的买东西不看价格，卡里的钱能被存下来也是她有目标，且物欲低。

“虽说我的钱就是格蕾西的钱，但是一下子花了这么多，咱们还是要算算账的。”

零洛说得坦然。

什么某不知名医疗团队，那是揍敌客家专业医疗队，给格蕾西打了五折，剩下八千万的治疗费，华石斗郎伤养好之后不会剩下多少后遗症，能力也会有从前的十分之八，后续再进步也不是不可能。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被人帮了不需要回馈呢，格蕾西可能觉得不需要，但零洛一早就说了，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否则华石斗郎自己也心里过意不去。

他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是格蕾西看错人了。

格蕾西反驳不了这个观点，是这个意思没错，华石斗郎肯定不会就这么接受自己被救了而不需要任何回报。

华石斗郎没怎么看这一堆的纸，他瞄了一眼，写的都是怎么治疗，花费几个，估计就是明细之类的，他虚弱地笑了笑：“多谢你们，格蕾西，还有零洛……我会偿还清楚债务的。”

零洛满意点点头。

“那你就在最后签名摁手印吧。”

华石斗郎没想法，直接签名摁手印，但是无意中瞄了一眼，慢慢读出了声音：“……聘为，揍敌客编外管家，专门负责格蕾西小姐的所有事宜。”

揍敌客家，格蕾西小姐。

揍敌客……格蕾西……格蕾西不是西索的妹妹吗？什么时候改姓揍敌客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揍敌客可是巴托奇亚共和国鼎鼎有名的杀手家族。

格蕾西指了指自己，愣愣地看向微笑的零洛。

零洛平静点头，说起来你不信，其实我要和西索抢妹妹。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会有人来接你回去，给你最优质的训练计划，训练成功之后，你要做的事情也会有人来告诉你。”零洛收回那页签了名字的纸张，附带有念力的纸，一旦签下就拥有了约束能力，她将信纸叠好放进怀里：“我和格蕾西还有事情要做，很快就会离开，你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华石斗郎想了半天，摇摇头。

“你们的事情，应该不太安全，我会努力恢复，尽快赶来帮助你们。”

还有很多事，他要好好想一想。

格蕾西也知道，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她纵然有些舍不得，但情绪还是好好隐藏起来，她们和华石斗郎告别，去找云古看看奇犽小杰他们在哪里。夕阳余晖落在她们身上，两个少年显然也听完了他们的教诲，在分别之前，云古单独找零洛说了说话。

“我为之前的误解向你道歉，伊洛林。”

这句话证明，云古已经知道她是谁，她的身份，她的目标。

“你的前路还很长，不要让自己陷于漩涡之中，我看得出来，你还有很多秘密藏在身上，若是以后有困难，也尝试着依赖格蕾西以外的人吧。”

零洛点点头，她对云古很有好感，感觉像个大哥哥。

因此她毫无芥蒂，甚至轻轻抱了抱云古，不过下一秒就被格蕾西扯回来。

“男女授受不亲哈！”

云古无奈浅笑，藏起那点小小的心乱。

“小杰，奇犽，零洛，格蕾西，祝你们，一路平安。”

等他们收拾好东西再出来，天色已经黑了，离友客鑫还有一个月，他们的决定一下之后去哪里。

小杰有点害羞，开口询问他们，要不要和自己回家，去他的家里做客？虽然他家和揍敌客家是不能比的，不过还是算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嘛……奇犽听了自然是感兴趣，格蕾西也觉得旅旅游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零洛身上缠这事，能不能去还不一定。

小杰有些期待的目光落在零洛身上。

他不靠近，也不会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或许就已经足够了。

零洛想了想，点点头。

“我安排一下就好，吃了饭再买张票，到时候去飞艇上再休息？你们的证件都给我吧。”

零洛挑起了大梁。

他们恰好会经过一条小吃街，就在街上买点东西吃了当晚餐。小杰本也打算喊奇犽买点什么，但奇犽老神在在，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你等着吧，等下你就吃不完了。”

小杰疑惑，但是小杰不说。

半个小时以后，小杰怀里抱着手上拎着，身旁跟着差不多的奇犽，两个女孩在前面买，两个男孩跟在后面任劳任怨。奇犽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冲着小杰挑起眉头，意思是，你看吧，我就说。

女孩子出去逛街不丢点零嘴给后头的人，怎么可能。

他大哥都得乖乖吃掉零洛吃不完的东西，他也是有样学样。

只不过这两个人也买得太多了吧？

后头的两个人怎么想也想不通，零洛却是知道怎么回事，格蕾西就是想让小杰帮她拿东西而已，说不懂小杰是怎么入她的眼睛的，不过确实是个好孩子……人也很好，一个小愣头青，考试的时候也多有照顾。能来家里找奇犽，也是他的勇气所在，所以零洛对小杰是好感度很高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小杰看起来也是最生疏的。

但是格蕾西，为了小杰的命着想，还是别难为这个十二岁的小孩了吧？

毕竟她还在偷吃伊尔迷，不对，是伊尔迷偷吃她。

终于掐着八点准时上了飞艇，四个人一间超级贵宾室，没有用猎人执照，而是花的钱，对零洛来说这点钱什么也不算，格蕾西也花习惯了，奇犽本身就是个大少爷，只有小杰一个人在感叹城里人真有钱，我们农村的不太懂。

坐了飞艇，又坐了船，四个小孩在船上跑来跑去。

今天看这个，明天看那个，没一个是晕船的，零洛也下厨了两次露了几手，奇犽还是第一次吃她做的饭，连声赞叹怎么就只有大哥有那个福气。他是知道伊尔迷院子里自带小厨房的，为的就是方便他任务结束随时吃点东西，一想到还有零洛能够给他煮东西吃，就觉得真是嫉妒啊！

格蕾西翻了个白眼：“大半夜喊人起来做饭，不嫌折腾！”

“没事，我也睡不着。”零洛夹了块肉给格蕾西：“等大哥回来了，我也差不多能睡了。”

“他是不是给你下蛊了？那种离开他你会睡不着的蛊？”

“怎么可能啦……”

零洛无奈。

而且离开家里之后她每天都和格蕾西在一起睡觉，睡眠质量好很多了，真是奇怪。

又是经过几天的船上生活，他们终于到达了鲸鱼岛。

从船上跳下去之后，船长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苹果，他们挥手告别后，小杰说还要走一整天才能到家里，本来自己的话，有这个苹果足够了，因为还带着零洛和格蕾西，建议在这里先买点吃的。

之前的那些他们都吃完了。

零洛买了点面包牛奶放在包里，包就让奇犽拿着，四个人像春游一样，晃晃悠悠向小杰家里走去。这里的房子很奇怪，像是和树长在了一起，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感觉，零洛有些犹豫不定，她不太想往里头走了。

那是一种刻在灵魂里的，畏惧。

“怎么了？”奇犽转过身来，他拉了拉零洛的手，格蕾西环视一周，也伸手握住了零洛的手：“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都到附近了，怎么可能回去。

零洛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她摇摇头，假装自己没事，不要打扰小杰的好心情。小杰正与一位年轻的女性说些什么，身侧还站着另一位老奶奶。

女性抬起头来，望着他们，风吹拂过发梢，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是，小杰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