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顾年断断续续的睡了足足有十个小时，听到起床铃坐起身的时候，脑袋都发沉。
她抬手在太阳穴那轻轻按着，困的时候脑袋疼，睡太饱了还是疼，怎么现在她这脑袋有跟她胃学习的趋势啊，越来越娇气了。
宿舍仍旧没什么人说话，要沟通的时候，还是互相使眼色，顾年都替她们眼睛累得慌。
走到队伍里准备跑早操的时候，距离开跑还有段时间，班主任脸色不善的朝她走了过来。
顾年心里有准备，班主任一开口，果然，是为她没上晚自习的事儿来的。
“你这么自由一个人还上什么学啊？”班主任来势汹汹，“回家待着多好啊？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想不学习就不学习，也不会有我这么一个人跟在你后头唠叨你，等再过个一年，你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带着个初中学历直接找人嫁了得了，你这脸也好嫁，这都没出学校呢，我看就有挺多人愿意娶你了。”
顾年做好的心理准备还没充分到可以消化这通话。
顾年愣住了，原本到了嘴边儿的解释的话也给咽回去了，她一直知道班主任很会阴阳怪气，但怎么都想不到能阴阳怪气到这个程度，顾年很震惊，抬眼看着班主任，一时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了。
队伍里不少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杨竟成扬声替顾年解释，“顾年昨儿晚上应该是身体不舒服才没上晚自习的，下午下课那会儿她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估计太难受了，没顾得上请假。”
班主任抱着胳膊，定定的看了杨竟成一眼，没接他话茬，只是用目光扫过那两队男生，问，“你们是不是都挺愿意娶顾年这样的？”
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张楼扬声回答，“是啊，愿意啊，老师你要不给牵个线拉个媒的？”
“肤浅，”班主任嗤笑，“等你们长大了，见得多了，就知道什么才是好的，什么才是适合娶回家的。”
这段时间能看得出来，班主任跟班里的同学们，尤其是男生们，关系挺好的，有时候下课了，都会留在班里跟班里的人闲聊，聊的内容也什么都有，不拘一格。
这会儿，在顾年的持续震惊中，班主任和学生们的聊天内容已经跑偏了，她昨晚翘掉晚自习的事儿仿佛就是个开口聊天时要起的一个话题。
她并不关心顾年为什么翘掉晚自习，实质上也不在乎顾年翘掉晚自习这件事本身。
耳朵边是混乱的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吵的她本来都不舒服的脑袋更难受了。
顾年突然问，“老师，你结婚了吗？”
班主任愣了下，侧首看向她。
班里有热心人帮她解答，“老班儿大学毕业就结婚了，现在娃都有俩了。”
顾年点头，又问，“所以老师你是适合被娶回家的女人吗？”
班主任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顾年勾了勾唇，“是的话，你直接自己嫁给你这些个学生不就好了？也不用替他们操心将来娶不娶得到好老婆。”
“你、你……”班主任瞪着个眼看她，暴怒到额头青筋都跳出来了，“你这说的都什么话？！顾年！有你这样跟老师说话的学生吗？！你简直不得了啊！我教学二十年，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
顾年也看着她，“那有你这样跟学生说话的老师吗？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未来，都不该作为一个谈资让你用来跟男同学们拉近关系。”
这时，跑操的口哨吹响了，前面一班二班的队伍都动起来了，可三班这边没一个人动，后面的四班五班都被三班堵在了原地。
主任看到后朝这边喊道，“王老师，你们班怎么不跑啊？！”
班主任回过神，喊道，“这就跑！”
班主任朝前排的人摆了摆手，前排的人维持着震惊且迷茫的表情迈开了步子，后面的人拖拖拉拉的跟上，整个班的队伍拉扯的乱糟糟的。
顾年没跑，她从队伍里走出来了。
“我请个假，不跑早操了。”顾年平静的对班主任开口。
班主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一句都没说出来。
顾年直接当她默认了，扭头就走。
在顾年之前十几年的校园生活中，不会逃课翘课，但凡是有什么事，都会按照规矩先请好假。
来这边后，一次逃课是情绪太差，事后主动补上了检讨，自认态度算好；还有一次是昨天，实在太困，一天一夜没睡，真就困到只想先把晚自习翘掉睡个好觉。
除此之外，她胃不舒服也老老实实的每一天都按照规定跑早操了，哪怕这让她没法按时吃早饭。
想到这儿，顾年心里更堵了，她不在乎别人目光和看法，但不代表她面对恶意会毫无波澜，她又不是钢打铁铸的。
顾年走了一圈，都没找到哪里能让她愿意停下来的，于是直接走到校外，沿着一路小吃摊走到了易初奶奶的摊位。
她来的很巧，奶奶的车刚骑过来，正准备开张，易初跟在奶奶身边，在支开桌子。
见到顾年，易初愣了下，“这个点你不该在跑操吗？”
“不想跑，”顾年上前帮忙，从车里抽出凳子摆在了桌子边上，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别的能干的，就在凳子上坐下来了。
易初的奶奶笑眯眯问她，“还没吃吧？奶奶给你下碗酸辣粉？”
易初连忙从锅边上拿起一个纸袋，“她早饭在这儿，豆浆糖糕茶叶蛋，昨儿点名要吃的。”
“那你俩就坐这儿吃吧，”易初的奶奶说，“要是不够吃，我再下粉。”
顾年朝奶奶笑了笑，“谢谢奶奶。”
易初在顾年对面坐下，打开了纸袋，里头有给顾年带的，也有她自己的。
易初捏了个包子吃着，觉得不对劲，小心的打量着顾年，顾年过来的时候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同的，没什么表情，很不好亲近的样子，也就刚对奶奶笑了下。
但是……顾年在面对她的时候，很少会有这样“莫挨老子”的冷漠了。
易初咽下嘴里的包子，轻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