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的话语像幽灵一般萦绕在耳侧，想要拉着他一同坠落。

但荀川没有理他，只是将怀中温软的身躯抱得更紧了些。

顾鱼的骨架很小，肉软乎乎的，抱在怀里小小的，像是一只缩在暖窝里小奶猫，摸摸肚皮还会发出哼唧声。

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他怕顾鱼热，又调低了空调的温度。

这一晚，顾鱼睡得不太安稳，总是觉得很热，似乎还被鬼压床了，在重重叠叠的梦里醒不过来，他隐约觉得自己梦见了荀川，他红着眼趴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且，他的胸口还闷闷的。

“叮铃铃——”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闹铃响起，顾鱼被吵醒了，他一睁眼就对上了荀川那双漆黑的眸子。

“你怎么在这？！”顾鱼微张嘴唇，他睁眼时是侧躺着的，于是将身体往墙那边撤了撤。

荀川敛起眸，平静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这个副本的缘故。”

顾鱼呼叫了两下系统，系统才上线。

【抱歉，宿主，昨晚我掉线了】

昨晚发生什么了？

之前执行快穿世界的任务时，系统也会在某个时段突然掉线，并且，他也没有那个时段的记忆。

【原本我是快穿管理局下的系统，现在调到无限流副本里，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办，也更新了一些限制和能力】

【在无限流副本里，目前某些限制已经被解除，但昨晚还未完成交接，我被强制下线了】

系统的语气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系统，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了】

【以后，我不会轻易离开了】

顾鱼点点头，瞥了一眼贴得很近的荀川：“那你现在可以下去吗？”

荀川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这张狭窄的床，下去前，他还看了一眼周衍的床，被子没有动过，他勾了勾唇。

碍眼的人总算消失了。

他下床拿起手机，在班级群里，有一则班长发的最新通知：“今天8:00上课，大家千万别忘了~迟到会扣平时分，旷课直接挂科哦！”

“小鱼。今天八点要上课，我抱你下来洗漱吧。”荀川放下手机，朝着顾鱼的方向伸出手。

“好吧。”顾鱼睡了一觉，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他缓慢地坐起身，一个没坐稳，朝下跌去。

“啊——”他惊呼一声，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他扑在了荀川的怀里。

荀川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小心。”

“哼，算你有眼力。”顾鱼环住了他的脖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荀川的脖子。

这点挠痒痒的力道，跟被小奶猫挠了似的，只能在荀川的脖颈间留下点可疑的痕迹。

没了第三人的打扰，荀川不紧不慢地帮顾鱼刷牙洗脸。

洗漱完毕后，荀川帮着顾鱼整理上衣：“今天我再想办法给你找点新衣服。”

“那当然了，都是因为你我才没衣服穿的。”顾鱼垂下眼睫，撒娇似的抱怨道。

冤枉人也是欺负人的手段。

但荀川并没有反驳，他动作轻柔地帮顾鱼抚平衣角，指尖不经意间划过纤瘦腰肢上的软肉。

顾鱼轻哼一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的手好冷，别碰我！”

“抱歉。”荀川敛起眸，缓缓缩回了手，隔着衣服缓慢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他收回手，拿起睡前被脱下来的百褶裙，半跪在地上帮顾鱼穿裙子，他抬起眼，一切风光都被挡在黑色丝袜里。

最后他蹲在地上帮顾鱼穿好鞋。

离开前，顾鱼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个人一直没发出什么动静，看向周衍所在的床位，问道：“周同学呢？”

荀川帮顾鱼拿手机的动作一顿，语气平和地问道：“你很关心他吗？”

顾鱼撇了撇嘴：“我们组的人员本来就不多，要是半路出事了，人员不够就麻烦了。”

荀川嗯了一声，伸手掀开了周衍的被子——

被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微眯双眸，眉心蹙起，抓着扶梯的手指渐渐收紧，语气平静中透着一丝别样的意味：“或许，他提前走了。”

“一点都没有团队意识！”顾鱼小声吐槽道。

【宝宝说得对】

这还是系统头一次这么叫他，顾鱼愣了一下。

【无限流副本里，系统都是这么叫宿主的】

好吧。

在快穿世界里，系统就没有这么叫过他。

荀川收回手，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拭着碰过被子的部位，又用纸巾拭干手指，才抱起顾鱼，朝外走去。

白天的寝室看起来正常多了，走廊里的灯依然没亮着，但尽头的日光照了进来，洒落在白色的瓷砖上，光影流转间，不少寝室都开门了，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他们就像是寻常的学生一样，去上早八。

顾鱼有点困，便将脑袋埋在荀川的颈间，他没有注意到的是。

他低下头的刹那，周遭的人纷纷看向他，眼神里透着贪婪与渴望。

荀川轻拍着顾鱼的背，目光望着这些人时，像是淬了冰。

他们又回过头去，和身边的人嘻嘻哈哈地打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离开寝室，日光更加耀眼了，驱散了清晨的薄雾，血色在日光下格外明显，原本青绿色的草地和棕色的土壤微微凹陷，隐约是个人形，还被染成了深色。

荀川脚步一顿，朝着土坑的上方看去，正好是对应了404寝室。

“到了吗？”顾鱼发现荀川停了下来，揉揉眼睛问道。

“没有，但昨晚404可能有玩家触犯了什么规则，死了。”荀川收回目光，语气平静，继续朝前走去，“按照身形，昨晚那位寸头男的可能性比较大。”

顾鱼歪了歪脑袋，手指在荀川肩膀上不自觉地画圈，眼神里满是疑惑：“但是，昨晚他都变成NPC的傀儡了，为什么还会触犯规则呢？是因为没有及时回到寝室吗？但这样的话，地上应该有三具尸体才对。”

“所以，昨晚404一定还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先去教室看看情况吧。”荀川低眸看着顾鱼巴掌小的脸，连皱眉都如此可爱，他忍不住摸了摸顾鱼的脑袋，“困的话，就睡一觉吧。”

顾鱼嗯了一声，将脑袋埋在了荀川的颈窝间。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了昨天鬼打墙的地方。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但除了树影，地上竟没有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