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说了……”白藤不介意,黑衣更不介意,他清清嗓子,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我怎么记得你喜欢男人来着?怎么突然想起往这来了?你身边那位是谁?我好像没见过,皮相倒是不错,让我认识认识呗。’”
“‘真是躲雨来的啊?我听说你已经有人了,是这个吗?还是你随便拐到这来偷腥的啊?’”
“‘跟我说说呗,男人和男人是怎么……’”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黑衣仅是复述那些话,连那日周行轻佻的口气都未模仿,周北鱼就已听得面色铁青,一巴掌甩在了周行脸上:“逆子……你说的都什么混话?!礼义廉耻都让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还欲教训,黑衣竟拍拍他拦下了。
周北鱼和周行均一时愣住,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惟有白藤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廊柱,狭长眼眸微眯,一副看戏的姿态。
黑衣淡笑,口气平缓:“周兄何必急着教训三公子?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一身习气何尝不是你纵容出的?若早有这一巴掌,想来也不至于三公子被人报复如斯。”
他杏眼微垂,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周行腿间扫过,意思十分明显。
周行错愕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料到他会帮自己说话,周北鱼连连赔笑口中称是,实际没怎么听进这番话,满脑子只记着那一声“周兄”。
黑衣继续道:“那日三公子已吃过苦头,我二人若有意追究,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再搭理周北鱼,又转向周行:“三公子,今日闹剧皆是你咎由自取,可冤枉?”
周行懊丧地垂着头,那只好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不言不语。
那日的话真是冒犯过了头,他要是清醒着,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放肆。现在二人如此大方表示不计较,倒显得是他矫情了,更休提他下午在书斋中那番猜度,简直是小人之心!
父子二人脸色一个红一个青,一场闹剧也差不多该收尾了,黑衣朝慵猫似的白藤伸出手去,对他俏皮一笑。
天完全黑下来了,雨还在下个不停,裹挟着雨气的夜风吹动黑衣的白衫,廊中灯影照在他温雅和煦的面上,端得是一派光风霁月。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酒坊,先不留了。三公子托我的事我会派人尽力去查,若有结果,自然第一时间差人来知会。”
他撑开伞,牵着白藤走进风雨,两个人行得不快,伞檐遮去了凑在一处咬耳朵的两颗头,独被风往一处卷的衣摆摇曳得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