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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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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筐桃花早被绿蚁保护得当地抬到了车上,二人上了车,黑衣把桃花抱进怀里,头腻腻歪歪地枕上了白藤的肩。

车里无他人,白藤姿态闲适,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戏谑道:“黑二少好手段,佩服佩服~”

黑衣嘻嘻笑着,坦然接受了夸赞。

“不过你为什么要设计他被咬伤?吃药伤了根本不是更自然?”

“呃……”黑衣坐直了身体,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没料到这个细节会引起白藤的注意,其实结合周行的年纪和性格,咬伤他比让他瞎吃药要简单得多也自然得多,而且伤害更实在。但是对在这方面一窍不通的白藤而言,咬伤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是宿妓又不是宿犬,怎么会咬伤???周家父子竟然还接受了这么荒唐的事!

黑衣脑海中疯狂想着借口,现在给白藤普及这些床笫间的花样为时尚早,而且说出来他对他的印象要大打折扣,得赶快想个旁的借口才行!

短暂的沉默后,他斟酌着回应道:“我只是让那妓子把他弄成太监,不拘用什么方法,她选了咬伤,可能是因为这样伤害更实在吧……吃药或许找个神医还有法挽回……”

哦,原来脑袋构造清奇的不是黑二少,而是那个妓女。

白藤对这种事没太大兴趣,于是没继续探究,转而问起了吹香的下落和后续打算如何给周家交代。黑衣暗暗舒了口气,重新靠回他身上,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带着鼻音答道:“我赎出来送给一个苦留的香料商做妾了,她随他离开夜寒能过得更好。至于周家,待那香料商走了我自然会编个故事敷衍过去。”

黑衣思量周全,白藤以前在一本游记上看到过,“苦留”是一个西域国家,在夜寒以西,这个古国很是繁荣,且民风尤其开放,不重贞洁,女子也能与男子一样同时拥有很多个情人,对于出身烟花之地的吹香来说,的确是个好去处。

黑衣埋着脸,说话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宛如撒娇,灼热的鼻息随着话语喷在白藤凉冰冰的皮肤上,又痒又烫,白藤颇嫌弃地把他的脸拨转过去,黑衣察觉到来自心上人的嫌弃,委屈地瘪嘴,上半身不动,单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带动头靠得低了些,从颈窝蹭到了胸口。

他个子比白藤还要高,骨架也比白藤大,明明挺大一只,却总要缩起来腻在白藤身上,仿佛一只学猫撒娇的狮子或豹子,反差之下,还有点可爱。

外面雨下得很大,他忙活一下午有些累了,不一会就在白藤身上的草木淡香和怀中桃花的甜香里睡着了。察觉到怀里人呼吸变得匀长,白藤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发现他确实睡着了,他悄悄关紧开了一隙的车窗,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睡梦中的他枕得更舒服了些。

黑衣牵着他的手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放开,握得太紧,已经有些微微出汗,变得潮漉漉的,白藤几度想抽开都未成功,后来他默叹一口气,打消了强行抽开的念头。

其实他并不反感黑衣这样黏着他,也不反感黑衣掌心的细汗,只是今日重提周行那日的醉话,让他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他亲密过头了?

他从小就不爱与人亲近,自然不知亲近的界限在哪,倘若对方是个女子,他还知道止乎礼义,可黑衣与他一样,是个昂藏男儿,于是随着关系愈密,这方面有些空白的白藤就手足无措起来。

又不是女的,拉拉手怎么了?都怪黑二少平时天天咋呼自己是断袖!

把过错都推到猫儿一样睡着的黑衣头上,白藤的思绪还在他身上不曾移开,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黑衣很袒护他,而且是那种毫无保留、不掺杂质的袒护。

在黑衣之前,围绕在白藤身边的主要是三个人——白鹭、老嬷嬷、黄伯。

白鹭从不会在白藤与人起了冲突后给他分辩究竟谁对谁错,更不会为他出头,她会教授他武艺、告诉他他身上流的血里有一半是剑冢“十步杀一人”的蛮横霸道,无论是谁人冲撞了他,只要他武艺够高强,都可以凭自己还回去。

至于公道?那玩意自在人心。

老嬷嬷倒是在白藤年岁尚幼时多番维护过他,不过即使是小时的白藤也不是别人能轻易招惹的,那时总在发生的便是老嬷嬷在后院正忙碌,忽听得后门外传来孩童哭声,匆匆出去一看,果然又是自家少爷把那几个总嘲笑他没爹没娘的孩子揍得满地打滚,有时他们人多,白藤讨不着好,脸上青一块破一块也是常有的事。

她是哑巴,不会说话,那些孩童也看不懂她的比划,她只能把白藤挡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那些孩童,把他们瞪跑后再拉着白藤回家,给他拍掉身上的土,有伤口的话擦洗上药。

小小的白藤以为她是疼惜爱护自己,所以才会一听到打架声就出现,瞪走那些小混账。直到后来他才知晓,老嬷嬷除了维护他以外,还有一半是为了不让他真的打伤他们。

老嬷嬷不止在保护白藤,也在保护其他孩童。

那年的小白藤努力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仍有浓浓的落寞,这感觉就像一个很好的人给了他一颗糖,然后在他舒畅地品尝着甜蜜时,又告诉他其实每个孩子都有糖,虽然他们的糖没有他的大、没有他的甜,但是都有。

老嬷嬷命很苦,但不妨碍她心善,所以她的糖无法只给白藤一人。

至于黄伯,这个东西自己小心眼报复心强,却不许白藤有报复心,一天到晚除了让他低调就是让他再低调,每逢白藤和人起了冲突,他知道后都是说教和赔礼道歉,从不会分情况决定如何处理。因此大家一见到白藤闹事都会去找他,除了白鹭亡故的原因外,还因为他说话好听,赔礼道歉时笑得够讨好、揖作得够长,有了他的赔笑哈腰,部分人就好像得了白藤的赔笑哈腰,被白藤揍得无力还手时有多憋屈,从黄伯那离开时就有多耀武扬威。

白藤不是爱主动生事的人,如白鹭所教导那样,他心中有评判是非的标准,也让每个确实冲撞到他的人吃了应得的苦头,结果黄伯一通说教加赔礼下来,反全成了他的不是。

所以姓黄的越苦口婆心,他越肆意妄为,争取让他梦里都是他闯出的烂摊子才好!

而黑衣与他们皆不同,他不会像白鹭一样只出谋划策但袖手旁观,更不会说出“公道自在人心”这种话,在嚣张得十分含蓄的黑二少那里,他就是公道。

他也不会像老嬷嬷一样包容每一个人,慈祥地希望大家一团和气,他的能力很有限,只能在心里打扫出一块纤尘不染的地方,同时他的心也很小,只装的下一个可以让他捧出一片真心来待的人。如果说老嬷嬷给了每个人一颗糖,那黑衣就是把所有的糖都给了白藤,并且让他光明正大地吃,谁敢有意见他就收拾谁。

他当然更不会像黄伯一样混账。

他的袒护像一把横在身前的明晃晃的刀,不仅大肆昭告世人他身后的人是他保护着的,还非常实际地刺伤了前来挑衅的家伙,明明白藤早习惯了自己动手处理一切,用不上这把刀了,可他却永远不会放任白藤自己处理,报应再多,都比不上他亲自给的来得痛快。

白藤的目光落在黑衣牵着他的那只手上久久不动,那只手很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让他膝上黑色衣料一衬,越发肤如凝脂。

黑衣这么个娇贵的人,在白藤眼里跟狮子猫一样,雪白一大团,毫无威慑力,甚至踩在血泊中的肉垫翻过来还是嫩生生的粉色,是天生该被人抱在怀里哄着惯着的,可就这么一只柔软蓬松的狮子猫,每次在他被人冒犯之后都会出乎他意料地伸出那只粉嫩嫩的爪子,钩下对面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这只狮子猫视人命如草芥,他的报复自然也是非一般的阴损。

这世间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像他一样好的人了。

白藤的心微微发胀,忽地冒出这样一个荒诞的念头。

马车停在了酒坊后门,外面雨下得很急,绿蚁叩了叩门环,一会功夫两个酒坊的伙计就披着蓑衣撑着大伞出现,站在车前等着接新鲜的桃花。

车上黑衣睡得昏天黑地,嗅到被雨气冲淡的酒香的白藤抽抽鼻子,不客气地一巴掌拍醒了他。

“唔……藤喵喵……”黑衣打着哈欠,黏糊糊地不愿从他身上起来。

绿蚁掀起车帘向里面二人要桃花,黑衣许是还困着,懒洋洋地松开抱花篓的手去揉惺忪睡眼,他一动,膝上花篓不稳,眼看着就要歪到地上去,幸好白藤眼疾手快,扶住了花篓边沿,随后手臂发力,单手提起花篓稳稳递交给了绿蚁。绿蚁捧好了,再小心地交给伙计,一路跟着护送进酿酒的房间,盯着他们挑拣。

以往监工的活也是黑衣亲自做的,不过自打认识了白藤,酒坊的事他管的就越发少了,估计再过一阵,连摘花的活都得归了绿蚁。

坐在马车前室的蓝尾一身懒骨头,看着绿蚁进了酒坊才动动嘴皮子朝里问道:“二少爷,咱们一会往哪去?”

“当然是回家。”黑衣正困着,听见蓝尾的询问满脸不耐烦,回答完头又往白藤怀里拱了拱,带着点鼻音问他,“藤喵喵,家里晚上吃什么?”

得,听这意思不是要回自己家,是要回人家家。

蓝尾直直身子,执起马缰顶替绿蚁赶起了车。

车内白藤捏捏黑衣的脸,逗他道:“出门前忘了让嬷嬷留饭了,大概没得吃。”

黑衣睁开一只眼,黑黝黝地看白藤:“我不信。”

黑二少变聪明了~白藤无声笑笑,手上又揉了一把他软绵绵的脸。

今日不知是因为有了周家那一遭,还是因为雨意缠绵,黑衣感觉白藤对他格外温和,胆子随之就肥了起来。他重新把脸埋回白藤的颈窝,空出的那只手还攀上了他的肩,若是他的身形能娇小些,看起来真是活脱脱一个缠人的小媳妇。

白藤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摘下,黑衣不满地蹭了蹭他的颈窝,然后用那截凉玉般的颈子磨了磨牙。

颈部一痒,多年来养成的警觉令白藤下意识地抬手拍了上去,待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收手,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了黑衣的后脑上。

黑衣要是没得寸进尺地继续埋着脸,想来那一巴掌就要落在他白净的脸上了。

挨了一巴掌,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分明是他先咬了白藤脖颈,可此刻怎么看都好似他才是那个受害的。

那一巴掌没收住力,白藤想阴阳怪气他几句,临了又怕真把他打坏了,盯了他半天才伸出一根手指,憋出一句:“这是几?”

黑衣定定地看了一会,故意答道:“十。”

看来没傻。

白藤眼眸一眯,凉飕飕道:“看来是打轻了~”

黑衣还想再挤出点眼泪,可目光已经落到了白藤颈侧一小块显眼的红记上,红记中央还有一道淡淡的齿痕,他一下禁不住笑了。

白藤抽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倚着车壁冷眼睨他。

黑衣努力狡辩:“藤喵喵,我突然想吃凉粉了……”

白藤没好气:“你?你只配吃树皮。”

黑衣楚楚可怜:“真的吗?”

白藤绽出一抹寒光森然的笑:“当然,而且我不介意亲自喂你。”

黑衣当然不想吃树皮,于是把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往白藤身上一扑,将自己的脖子递到了他眼前:“藤喵喵,我让你咬回来好不好?不过你得轻点。”

他闭着眼,白皙的脖颈因紧张而绷得很紧,隐约可见其上跳动的血管,脆弱如花茎,仿佛轻轻一个用力就可以扼断,悬在车顶的灯笼洒下一片暖融融的橘色光芒,如一勺糖桂花浇在了那截细白的颈子上,颈下白得与脖颈不分彼此的衣领因为刚才的挣动微松,散发出一点蝴蝶香的香气,竟有几分类一碟色香俱全的杏仁豆腐。

单这么看着,是挺勾人馋虫的。

白藤摸摸下巴,挡住了忍不住滚动的喉结。

不过他还没有饿到生吃黑二少的地步,仅仅伸手挠猫儿似的在那截杏仁豆腐上挠了挠,引得黑衣一阵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白藤却已换了阵地,开始捏他腰间的软肉。

马车内躲闪不开,黑衣被白藤按着好好挠了一通痒痒,他努力捂着嘴不笑出声,但依然有一点细碎的呻吟和讨饶声漏出指缝,被衣袖带起的风送出车帘,传到了蓝尾耳中。

蓝尾心里愈发沧桑,干脆撕下两块衣摆塞住了耳朵。

马车再次辘辘停在白家门前,蓝尾撑着大伞接二人下了车,他克制不住地去看自家二少爷些微凌乱的衣襟,还有白藤颈侧红记,越看,他目光越是复杂里夹着心痛。

黑衣自是注意不到他的目光,他牵着白藤推开朱漆斑驳的大门,一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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