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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密道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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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商挽萧指挥靖吏们搬完药材,刚欲稍作休整,一位小靖吏就神色慌张地跑上前,边将手中纸条递上边道:“司主,刚才有人扔过来一纸团,奴婢觉得奇怪,便拆开看了,纸上说,说”

靖吏说得结结巴巴,商挽萧懒得耐着性子听完,伸手抽过纸条,打开一看,淡淡的眸光霎时变得阴沉,将站在一旁的靖吏吓得打了个哆嗦。

商挽萧带些命令的语气冲一旁人吩咐:“成丰,你看着将药材运回城中,少一箱我拿你是问。”

忽然被点名的成丰猛然一怔,随即脖子一梗,将刚塞进嘴的半口干粮咽下去,应道:“是!司主!”

这边话音刚落,那厢商挽萧就跨上了马背,手扬马鞭一抽,伴着一声惨烈的嘶鸣,人与马出去几丈远。

尘土飞扬,糊了成丰一脸,他愣愣看着商挽萧疾速远去的背影,不禁打了个寒战。

心中不由害怕:他的小命是不是快到头了?不然这活阎王怎么可能会记住他的名姓?

如剑般飞出去的马背上,商挽萧目光阴鸷的可怕,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其上落着六个朱色字迹——萧王妃在皇宫。

·

兴庆殿中,皇帝一声令下,未等有人进殿,辛辞先一步移步至皇帝身后,一把短刃逼上老皇帝的咽喉。

“你要做甚?”老皇帝抬手想去拨开刀刃,却被辛辞一句话喝住。

“别动,否则我现在就给你放血!”

辛辞押着皇帝朝向殿门,只要有这九五之尊在手做人质,她便有信心闯出宫去。

殿外,小风忽起,将落在窗棂上的枝影吹得摇曳生姿,看上去颇具安然祥和,意料中的重重侍卫竟没有闯进来。

这老皇帝到底在搞什么鬼?辛辞不禁疑惑。

忽地,脖颈间袭上一股冰凉,冷刃的刀锋亦落在辛辞咽喉。

“放下匕首!”声音低沉粗哑,带着几分威吓。

辛辞微微侧头,以余光打量身后人。

来人为男,个子比她高半头,身形也属魁梧那一挂,大概能顶她两个,如此推算,这位男子的体重不小。

既是不够轻盈,却能在辛辞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悄然靠近,只能说明此人武功不低。

老皇帝动动身子,企图趁辛辞不备挣脱。

被钳住的人不老实,辛辞将刀刃逼得更紧实些,“放我出宫,我自然会收手。”

“找死。”男子咬牙啐道,手上力道更狠。

辛辞白皙的脖颈如初下的新雪,此时多了道血线便格外明显。

脖间刺痛感袭上,空气中也弥漫上几分血腥,似是昭示着风雨欲来。

“如果你们非要以一命抵一命,我倒是也不介意奉陪。反正我既没权也没势,小命丢就丢了。”说着,辛辞手上一动,以牙还牙似的,也让老皇帝见了血。

像是有所感应,此时的殿门“砰”的一声被从外推开了,紧接着一队侍卫乌拉涌入,纷纷提刀指向辛辞。

似是觉得能以少胜多,又或者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跌份,老皇帝绷紧的身子稍稍放松,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从容。

辛辞扫了眼拿刀指着她的侍卫,勾了勾唇,笑道:“一下进来这么多人,是要一起来见证皇帝驾崩的盛况吗?”

她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充满威吓。

短刃逼出的血珠沿着老皇子的脖子淌下,洇红那金色的龙袍衣领。

殿外的太阳西斜几分,透过窗棂洒入暖光,与殿内的冰冷对峙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半晌,许久沉默的老皇帝终于开了口,“萧王妃,你今日来这皇宫,朕那十六弟知晓吗?”

此言一出,辛辞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刀刃。她从前真是小看了这人,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竟还能分出精力与她玩攻心计。

此问题答什么都不对,辛辞如今犯着挟持皇帝的重罪,如果答知道,那便是拉商挽萧一起下水,但若是答不知,那便是送给老皇帝一道威胁她的筹码。

“无所谓了”殿中再次响起老皇帝的声音,“萧王从前知与不知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知道了。”

咯噔,辛辞的心蓦地一沉,讲实在的,她有些慌了,但面上仍极力装着淡定,“是吗?那看来等他入宫时,就要来灵前哭一哭你这兄长了。”

老皇帝又被辛辞的这句话逗乐了,笑道:“那他估计是没这个命入宫来了。”

轰!

伴着老皇帝的话音落下,一声巨响在周遭乍起。

兴庆殿被震得剧烈摇晃,西侧那面墙像一张被撕裂的嘴,呼呼地往殿内吐着浓雾,须臾,整座殿内都弥漫上燃烧的气息。

借着混乱,辛辞猛地抬腿,狠狠给男子来了一计后脚蹬。

一声闷哼过后,男子像是被激怒了,提刀愈朝辛辞砍来。

见状,辛辞手上用力,猛地将老皇帝拉到自己身前。

“快住手!”老皇帝声嘶力竭地喊道,生怕成了他自己人的刀下魂。

男子举起的刀刃猛然刹住,剑眉怒蹙,狠狠瞪着辛辞。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北墙也现出一道口子,熊熊火焰如扑食的饿狼,马上就要冲进殿来了。

上好的金丝楠木房梁砰然断裂,摇摇欲坠,细碎的砂砾亦如流水般撒落。

见殿内的烟雾愈来愈浓,整座殿看上去也要塌了,那些提刀涌入的侍卫一窝蜂涌向门口,争先恐后地喊着:

“着火啦!快救火啊!”

“兴庆殿要塌了!”

“圣上在殿中,大家快救圣上啊!”

……

前方拦路的侍卫已经走光,现在恰是逃出去的好机会,辛辞瞅准方位,将老皇帝推到男子身上,后迅速转身朝门口奔去。

出了殿门,外面亦是乱作一团,兴庆殿周遭的宫殿都烧起来了,宫内许多侍卫都集结至此,各个皆提着水桶救火。

辛辞将脸稍稍埋进衣领,打算原路返回,谁料,她还没走几步,去路便被一人拦住。

“王妃且慢。”来人的声音又细又尖,低低的,似男子也不似男子。

这人辛辞见过,是皇帝身边的御前太监苏元德,只是奇怪的是,苏元德并未穿平时的太监服,反倒是一身宫外百姓的打扮。

“苏公公,我不欲伤你性命,你就当没见过我,可好?”说着,辛辞握紧短刃,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王妃误会了,老奴并非要拦您去路,前来也是为送您出宫的。”苏元德边说,便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辛辞面前。

看到苏元德掏东西,辛辞已将短刃出鞘,但看清那东西是何物后,抬起的短刃终是又慢慢放下了。

“你手中怎么会有靖币?!”

“此事说来话长,且此并非安全之地,王妃可否边走边说?”苏元德躬身垂首,看上去对辛辞极为尊敬。

说实在的,辛辞信不过眼前人,但她信得过商挽萧。

最终,她还是决定跟苏元德走了。

一路避开人多处,苏元德带辛辞进到一座偏殿,而后通过衣橱下到一条密道之中。

呼地一声,苏元德将两只火折子吹亮,递给辛辞一只,后慢慢向人解释,“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六皇子的人,走宫门不安全,就委屈王妃随老奴从这地道走了。”

辛辞盯了苏元德片刻,见对方的确没有恶意,伸手接过火折子,问道:“你方才说外面都是六皇子的人,他要篡位了吗?兴庆殿的火也是他放的?”

“六皇子的确要篡位了,但那火是老奴放的。”苏元德的语调平淡,颇有种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漆暗的地道不断向前延伸,沉默片刻,辛辞有些没有底气地问,“你放火是为了救我吗?”

苏元德没有直接回答辛辞的问题,而是缓缓道出一句,“王爷他很在乎王妃。”

火折子的光陡然一颤,辛辞的脑中不禁浮现出商挽萧临走时的吩咐。

“商挽萧他真的知道我入宫来了?”

密道在面前转弯,苏元德回头跟辛辞说了句“王妃当心脚下”,随后才回答辛辞的问题,“王爷他已经在赶回城的路上了。”

辛辞咬了咬下唇,又问:“那您可知是谁将我入宫的消息传出去的吗?”

苏元德摇摇头,“今日老奴有事出宫了一趟,若不是半途接到王爷的急讯,现在也还没回来,对于宫中发生的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王爷在信中说,是有人特意给他递信说王妃入了宫。老奴猜测,送信之人多半是想借此……生事。”

说到最后,苏元德将话一转,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但即使苏元德不说出来,辛辞也能猜到那句话是什么,特意将信传给商挽萧,多半是想趁商挽萧慌乱之际,对他暗下毒手。

辛辞能猜到,商挽萧定然也是心知肚明,但这人明知前方可能有诈,但还是踏上了返城之路。

忽地,辛辞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进兴庆殿送奏折的小太监。

当时,商舟还在殿中,辛辞也还跪在地上,来送奏折的小太监绕过她与商舟,走到皇帝身侧,恭敬将奏折放好,刚欲离开时,座上的一国之君发话了,让他把批完的奏折拿出去。

小太监愣了愣,看着皇帝将最后一本奏折批完,随后便抱着一沓奏折出殿去了。

那时,身前隔着一段距离,辛辞看不到老皇帝在奏折上写了什么,但现在想来,那老油条多半是借此机会将信给传出去了。

脚下的路逐渐平整,少了杂乱的小石子,一看便是有人特意修砌过。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面前出现了一道小木门,苏元德在门上对暗号似地敲了几下,木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个瘦瘦的青年男子,一见到苏元德,便恭敬地向人打招呼。

苏元德点点头,而后身子一转,向辛辞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后,两人沿着木质台阶一路向上,终于回到了地面。

一进密道时,辛辞以为这出口,多半就在皇宫外不远,但随着密道一路向前,辛辞便猜测这通往的,大概是一片深山老林或者无人郊野。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密室出口竟是在城中的驿站。

进到驿站内,苏元德挑了个人,打算让其护送辛辞回府。

辛辞先谢过苏元德,而后问道:“苏公公,若是出城去寻商挽萧的话,哪条路最近?”

闻言,苏元德差点一个趔趄给辛辞跪下,“王妃,您可千万不可冲动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就是有一万条命也是不够赔的呀。”

形势紧迫,辛辞不欲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苏公公,不管您告知与否,辛辞都会去寻他的,所以,您现在告诉我,其实是在保护我。”

见辛辞心意已决,苏元德叹口气,终是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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