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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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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的眼光没全落在陈默身上,说实话当初只顾着看陈默了,现在一瞧这波人里哪有长相难看的。朱黎生的美貌,水焉择和煦,小凌儒雅,就连那边平平无奇的柳长亭也是五官端正,随便选一个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啊,要是天宸国可以一妻多夫就好了。

水焉择坐的远,没法去左右远处人的想法与意见,他看朱黎焦躁,心里也开始跟着思索对策。江玉钏没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只专心致志的看别人布菜。

“今年收成不好,没什么合胃口的,大家能吃尽量吃点,不能吃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陈默的手放在桌下,听到江玉钏的声音,略有疑惑。天宸国气候并不干燥,现在秋天都能闻到路边丰沛的花草香气,谷物想必也不会缺,那到底是什么影响了收成?

不过他倒也没问,只是摸索着探去。陈默以为自己至少会出一次丑,但意料之外的并没有,他从一个人的手里接了个碟子,摸起来是浅口的,慢慢端到鼻子前闻了闻,是鸡汤的味道。“我不能喝。”

江玉钏一听,便侧头看他。陈默已经放下了碟子,坐在那里不动了。大小姐对他十分客气,柔声细语的问道:“是不合胃口吗?”

陈默摇头,“修行过程禁食。”

“……”大小姐闻言诧异的环顾四周,好像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这方面的要求。难不成她不但眼光好挑了一个有礼貌的未婚夫,还挑了一个不能嫁的?

江玉钏有点气馁,不过她微微又打起了精神,叫侍女下去吩咐厨房做了各种花样来,每一样都问问陈默的意见。

陈默原先还想着不能驳斥她的面子,将就着吃一点也不是不行,后来江府厨子大概摸清了他的口味,端上来的全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甜点。他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咳了一声道:“多谢大小姐。”

江玉钏听到他的话,大概就猜到自己应该知难而退了,给侍女递了一个眼神,叫她下去把没做好的菜都停了。

朱黎不吃飞禽,水焉择不吃鱼,小凌不吃蔬菜,只有柳长亭来者不拒。他埋头扫荡完面前的吃食,嘴唇油亮的抬头,幸福的摸了摸肚皮后发现在座的不少人都看着自己,有点尴尬。

“没事,能吃是福。”江玉钏笑眯眯的说着,叫人过去给柳长亭倒茶。“许久不见长亭公子,倒是越发开朗了。”

听了她的话,柳长亭坐直了身子。“谢大小姐夸奖,长亭外出月余,今天能与大小姐再重逢,是长亭之福。”

说起来,能活着见到江玉钏,也算是一件好事。当初梁家二公子善对江家大小姐一见钟情穷追猛打,奈何两家势均力敌,若是成事必然要遭皇帝忌惮,江老爷就否了这门亲。

梁善脾气暴躁易怒,他要是做了决定,十头牛都不一定拉的回来。江玉钏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对梁善的示好自是能回避就尽量回避。

江大小姐露出笑容,看周围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便挥手下去叫人撤了宴席。

吃完,朱黎很不安的率先起身,他试图与江玉钏搭话告诉她陈默不能与她在一起,但江玉钏却没有即刻就做出回应,只是立刻说自己准备好了戏班子,大家可以先看会儿戏然后去马场挑马去。

“……”行吧。

戏班子不是外面那种常见的,更像是家养的,有戏班的人过来请示说要听什么戏,江玉钏说了让他们随意。

什么人说的随意都让人难办,更何况大小姐脾气这么好,如果他们卖力的演出反倒没有让大小姐如意,那可就叫人十分尴尬了。

那戏子试图再请示大小姐,但是被极速的赶走了。他一步三回头,与柳长亭视线相对,对方伸手指了指自己表示疑惑,那戏子顿了一下,朝柳长亭翻了个白眼。

水焉择经过,正好看见这一幕。“你们认识?”

“各个世家内家养的厨师还是戏子都有交流,不论是什么都必须做到行业顶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赶出去。”柳长亭朝着那戏子挥手,转身跟上了远处的大小姐,“比起竞争对手,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到更像家人。世家子弟之间的走动不能太紧密,皇帝会忌惮,但我们之间的交流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更自由一些。”

水焉择想了想,说:“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话本子里经常讲千金小姐爱上伶人最后一块私奔的事?讲的是以物易物,用两个人的命,换回世家的存活。”

柳长亭说:“什么以物易物……好歹用个好听点的形容词。圣心难测,世家不能为了避免触及皇帝的逆鳞而将自己的手脚捆住,反而要不断的往未知探索。枷锁依然在,但是不要与它硬碰硬,而要行走,曲折的在拧成一团的链条上走出一条自由的路。”

相当于解开捆住自己的打结的链条,一般人只会想着从外面烧断链条,但世家子弟想的是必须在不破坏链条的情况下解开链条……当然还有特例,如何在不解开链条团的情况下杀人。

这个时候自由就已经不是必要物了,毕竟天道没有允许太多的凡人成神,只要还处在这人间就没有自由一说,那还不如在这局限狭窄的空间里先做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事。

戏台子搭好了,唱的是嫦娥奔月。中秋节都过去好久了,这个时候唱这一出,有点炒冷饭的嫌疑。

台上的人也很忐忑,毕竟做不好是真有可能没饭吃的。他们唱着,观察着台下的人,尤其是大小姐的脸色,然后他们发现——大小姐根本就没看他们。

或许人生来就是自恋的,不论什么人都会很渴望有人能关心自己。

江玉钏似乎没有成亲的打算,虽然从之前宴席上她和陈默的位置上来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出了范围,但此时她却一句话也没和陈默讲过。朱黎与陈默亲近些,这时坐在他的旁边,他可是时刻记着陈默现在并没有飞升,要是这个时候就成亲,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可是付诸东流了。

听到朱黎在自己耳边的低声警告声,陈默不咸不淡的回应,态度说不上多差,可仔细回味起来却又几分不耐烦。朱黎与他相熟,已经到了知根知底的程度,陈默性格不外放,什么回应都是不咸不淡,至于那微微的不耐烦,朱黎没当回事,只耳提面命,时刻希望他记住自己这么多年功成名就后重返家乡不是为了余生,而是为了他。

陈默喝了茶,将朱黎的话当耳畔风。反正他看不见,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听还是没听。

江玉钏在戏还在唱的时候派人去问了陈默一些小话,陈默坐直身体,略有回应。

朱黎偷偷问他:“在聊什么?”

陈默没想回,一天到晚的问来问去的,好像掌控了他的人生一样。“她问我会不会为了她留在这里。”

“……”朱黎一愣,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点滴,然后吸了一口气。“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陈默停止了喝茶,“飞升只是你的愿望,不是我的。”

“……”

头晕,眼花,朱黎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或者应该控制住自己的哪只手不做出伤人的举动。但是,但是……“什么叫飞升不是你的愿望?”

陈默叹了一口气:“听不明白吗,我不愿意飞升!”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他就挨了朱黎一脚。

大小姐眼睁睁的看着陈默突然连人带椅子仰面翻倒,她尖叫一声,手足无措的过去扶他,但却被朱黎一把挥开。

他把陈默从地上提起来,面对着捂着头有些混乱的陈默,朱黎咬着牙问:“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不想过你过过的生活!我讨厌你!”陈默的眼睛好像在隔着眼睛看他,朱黎知道那双眼睛里藏着对自己积攒多年的怨恨,但他不想去管。

朱黎试图再与陈默交手,被人七手八脚的拉了起来。他喊道:“你有什么资格讨厌我?!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有什么资格讨厌我?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讨厌我?”

疯了,疯狂了,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朱黎扪心自问,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生气,只是太过震惊与陈默将彼此之间秘而不宣的隐晦公之于众。所有的情绪像是压在喉间被瞬间释放,不需要经过大脑的词汇像刀片一样伤人。

陈默没有激烈的反驳,只是缓慢的爬起来,笑了一下。“看,你也讨厌我吧。”

“……”有种一圈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朱黎卸了力,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确实不生气。

但是,胸口积压的大石,怎么发泄也转移不出去。他愣愣的站在原地,脑中像走马灯一样的闪过无数两人相处的片段,最后有人把他护在怀里,朱黎闻着熟悉的好友的气息,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将悲伤脆弱的自己藏在了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水焉择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看不到未来的险途,他奢望着自己能成为他人眼中的绝顶英雄,却发现自己要救的人在天平的两端。

被朱黎一闹,戏台暂停。陈默挨了一拳后情绪依旧平稳,被江家人和柳长亭搀扶着回去。

陈默没什么感情,他又看不见,只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像般的静默。柳长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的心里不应该全无波澜,伸手去碰他眼睛上的白布。

陈默闪了一下,顿了顿,哑着声音道:“谢谢。”

“想哭的话是可以哭的。”柳长亭微微建议。

但是陈默说:“但是没人听见啊,所以是没有意义的事。”

他很孤独,陈默知道。从朱黎突然飞升离去的那一天起,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病变了。

这个世界上或许会存在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但那个人绝不会是他自己。陈默怀着对师兄的异样感情度过了数百年,每一年都像诀别一样煎熬,他从一开始的失落,到最后的恨,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但从那人回来的那一天起,陈默知道,自己的心又跳动了。但同时,朱黎的心死了。

他从爱人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漆黑的倒影,在他想对朱黎分享自己对他的感情的时候,朱黎的态度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他的情感如休眠了数千年的火山,在即将达到喷发临界点的时候被一场大雪弄的哑了火。他是不是天生就是多余的?他是不是从来就不应该藏那些奇怪的念头?他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正常?

没有意义,被重复提示的没有意义,让陈默的勇气一次又一次的被打灭。纵使他能在战场上勇敢向前,但他本人没有意义,所以一切的行为都没有意义。

所以应该听朱黎的话,去完成他不甘愿做却又执意要做的事。

但,谁想去那鬼地方!上界是什么人人值得吹捧的地方吗,陈默只知道朱黎从上界回来以后对外界的认知不再纯粹了,他有了心事,有了牵挂,也有了讨厌的人。

啪。

不可能的。

大量与陈默有交集的关系网被红叉覆盖,就像之前他孤身一样,重新出现在人间的他也没有与任何人产生联系。

他们注定都是要离开的,不论是任何人都没有例外。对于陈默来说,他的人生也逐渐变为灰色,不善良的人,不诚实的人,不守信的人,不高尚的人,天生就不是主角。

更何况,他现在还看不清。

后来柳长亭说了什么但陈默没仔细听,他只知道这场暗暗较劲的博弈终于被摆上了台面,越来越看不得虚伪的表象和浮华的争执,只有拳头和血,才能真正把矛盾解决。

离开朱黎,或许才是今日最好的选择。他不知道将江家牵连进来的局面会对自己有几分好处,但他知道,比起一直被人牵绊着走,他更想自己主动去搏,去看这即将崩盘的沙盘到底会绘出什么样的画面。

一连数天下来,师兄弟之间默契十足的互不言语。朱黎没有低头的习惯,但他频频注意陈默的动向,显然也是另起了心思。至于陈默,他的情绪收着,矛盾和冲突显得不那么尖锐彻底,看起来像已经放下了,但又刻意避开与他人的接触,好像谁都进入不了他的世界。

朱黎想,比起成仙,他好像更希望的是看到陈默与平时冷静不一样的一面。成仙确实没什么好的,为了争夺那一点好处,抛弃做人的表象重回妖兽姿态,为名为权为利无所不用其极,比起成功,他更想看到陈默失败的一面。

仓皇,无措,委屈,苦涩,最后哀求自己。他什么时候才会表现出这样的一面呢?

但潜意识里朱黎又觉得这种情况没可能,陈默小时候就很独立自主,虽然他一直很菜,但会看局势,知道朱黎越强他的幸运值也会越高,所以会尽量避免与师兄同路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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