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过吗?”
“小事,他自己就能恢复了哪用得着大夫?”
水焉择还是不太放心,说:“看看总是好的,凡人在受伤的时候都需要人照顾,玄辰决还是个孩子,他怎么就成了钢筋铁骨了?”
嗯,说的也是。朱黎没再拒绝了。
两个人穿着一红一绿的朝一个方向去,场面十分的精彩。
玄辰决在屋里躲着没有见人,他隐约听到门声,微微睁开了眼睛。朱黎先进来的,看到玄辰决没有下榻,惊了一下:“这么早就准备冬眠了吗?”
“不……”玄辰决虚弱的探出脑袋,他才注意到水焉择,就感觉朱黎温热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神情不由得恍惚。“我难受……”
朱黎一听就不好了,“哪里难受?”野狗而已,又不是什么法力高深的上古妖兽,怎么会伤到从小精细养大的玄辰决呢?
玄辰决哼了哼,说话也带着气音。水焉择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砸吧砸吧嘴,片刻过去,又直接将自己的额头贴过去,确实能感觉到玄辰决有一点点发热。“发烧了吧?”
“啊?”朱黎惊愕,“他也能发烧的?”
缩在被子里的玄辰决委委屈屈的说:“我也是人啊……”
抛开外貌,玄辰决的外形条件是最像陈默的,陈默腰线略高,玄辰决则吃亏在没生一副宽肩,衬得整个人没有一丝曲线。
他的伤口在脸上,此时整个脑袋肿得像小猪一样。玄辰决此时的外形说不上很好看,他眼睛也有点睁不开,朱黎把他扶起来之后,玄辰决的衣服就有点挣脱开,看起来透着一股柔软的成年气息。
朱黎试图把他扶正,但玄辰决没什么力气,他倒在自己的怀里,呼出没有用的空气,那样的虚弱。“很疼吗?”
“嗯。”玄辰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沮丧的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
水焉择也过来了,看朱黎一眼,明显就是斥责他的意思。
朱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又不知道被野狗咬伤会这么严重。趁着玄辰决没有注意,朱黎抬起手,放在嘴边轻轻的说道:“陈默没事。”
“……”从他的嘴里吐出陈默的名字,真是让人有种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
那只能说明陈默已经习惯了吧,毕竟朱黎是他的师兄,如果没有那个意识的话,恐怕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水焉择起身道:“还是去想办法处理一下吧。”他一站起来,朱黎就试图放下玄辰决。“我来就好。”
“……”朱黎忍不住嘟起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的眼睛望向水焉择,眸中殷殷的期盼被红衣衬得雪亮。
他低头看着玄辰决,想了想,还是觉得抱歉。虽然他确实是无意识的,但他真的不应该不去多想,大概是因为之前陈默已经习惯了去在自己的身边收拾残局,而让他已经忘记了所有人本应该走向远处。
他总是不舍得放过每一个路过客,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是幸福的。
但是,这种情况是不能长久的,就算是华丽的外衣,华丽的外饰,也不能改变本人充满不幸的内核。希望大家靠近自己,又害怕大家太靠近自己,这个度真是把握不好一点呢。
思索间,朱黎已经开始动手运转起灵力来。相信过不了多久,玄辰决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好起来。
不多时,水焉择敲门进来,从他的身侧钻出一个迷迷瞪瞪的小老头,拿着药箱。朱黎看到他,指着玄辰决轻声说:“他好像睡着了。”
“我,我来看看。”小老头说着,迈步走进去。他看了好久朱黎的脸,考虑了很久才疑惑的问:“你是……他的母亲吧?”
“啥?”朱黎被雷击了一般,瞪大眼睛。旁边水焉择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告诉他这里还有病人。朱黎看他一副认真的模样,气的使劲做鬼脸。
刚刚朱黎破了音,叫小老头吓了一跳,赶紧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低头认真的诊断起玄辰决来。
静默了很久之后,朱黎觉得有点疲倦了,他看了水焉择一眼,伸出多余的那只手指了指他的怀。
水焉择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也没露什么呀,他指的是……
他抬头询问朱黎,对方做了一个撒花的动作。于是他用口型询问:“钱?”
朱黎点头,问他还够不够用。水焉择满意的颔首,他才挖了矿回来,怎么不够?都能还他欠朱黎的钱了。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小老头诊了半天脉,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道:“只是……只是一点小伤,洗一下伤口,再喝点药就行了……”他盯着朱黎看了很久,才慢吞吞的移动出去。
水焉择一直盯着他呢,直到小老头出门之前,都绝对不让他有任何可乘之机。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小老头感慨着,喜滋滋得意洋洋的挪出门,他看了一眼水焉择,道:“小伙子,你也不错。”
“看来脑子还没彻底坏掉,嗯?”水焉择俯身下来,迎着小老头笑眯眯的脸。“头发都没几根了还想着那种事,你家老太婆不够你看的吗?”
小老头说:“家花是好,但也要看看野花,不是么……呵呵呵”笑着笑着,他就加快脚步朝着门外挪去。
之前水焉择已经给了一大笔钱,可不能让他小子再想起来。小老头走得更快了。
水焉择目送他出门之后,再到药铺抓了点药来,每个都抓来找凌雁北对了一下,才去熬煮。
人生啊,真是变化莫测。玄辰决叹,他低头窝在那里,听着外面静悄悄的动静,有些不安。
朱黎出去了,蜃妖出没,他不可能和水焉择一块守着自己。
虽然,他都理解,但真的还是希望有人能陪着自己,哪怕是说说无聊的话,唱唱没什么意思的曲儿也可以。
说起来,下凡这么久了他都没尝试过什么正经的乐子,凡人的一生那么短,他们却活的有滋有味精彩,真不敢想象他们每天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什么时候,他也有潇洒自在的人生呢?玄辰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笃笃。
有些想睡觉的玄辰决恍惚的听见敲门声,以为是错觉。反正他也没人在乎,就算应一声也没人会来。“进来吧。”
看,没有人会来。
玄辰决将被子拉了拉,安详的享受这宁静的时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有人轻轻的伸手过来试图触碰伤口。
“干嘛?”
“……”对方见他不愿意,便收回了手。他思索了片刻后,道:“你叫……玄辰决是吧?”
玄辰决看了他好几眼,才后知后觉:“柳长亭?”
也对,陈默眼睛还没好,他怎么可能过来?玄辰决闭上眼睛,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人去吵架。
柳长亭仔细看他脸上的伤口,有一些地方都还没有结痂,“你的伤口看起来恢复得不算太好,有找大夫处理一下吗?”
“有什么必要?”玄辰决无所谓的想,“你不要老是走来走去,很烦人的。别打扰我休息了。”
柳长亭却说:“我来帮你怎么样?”
“……”他有病吗?人妖殊途不知道?怎么还上赶着助人为乐?但玄辰决反应迟了,柳长亭做出决定的速度比他说话的速度还快,明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好,但他现在就能起身拄着拐出门找东西去。
怎么不关门!怎么说话那么大声,真是吵死了!
玄辰决紧紧的闭上眼睛,将这一切都置之度外。
“小决,我带了点酒和刀来,你要不要先在嘴里咬个布头?”没过一段时间,柳长亭就回来了,他东西准备得很齐全,好像下一步就可以开始动手了。
玄辰决刚睡着,被他一句话炸的惊醒过来,他有点坐不住了,强撑着沉重的身体立起来。
柳长亭拄着拐,走得坚定,他在半路将拐杖平放在桌子,伸手整理了衣服,腰带和发带,他踉跄着走过来,手里藏着冰冷的刃。
玄辰决觉得他要害自己,慌张的咳了几声:“你……”
“不要怕。”柳长亭尽量缓和着靠近,他平稳了这么多年,不会在这个时候弄出乱子。
几次玄辰决都以为自己会就此命丧当场,但柳长亭控制好了躯体,直到他稳稳的坐在玄辰决的面前时,他都没有弄出任何麻烦来。
就是过来的样子挺叫人害怕的。
“……不怕才怪。”玄辰决轻声道。越是远离俗世的人越是擅长用灵力修补,因为已经习惯了用力量去填补空白,所以会忽视身体机能的训练,忘记有的时候体能的存在也是必要的。
空洞的内核外包裹着丰沛的外物,就算已经能熟练运用,也应该要知道那些依靠天赋习得的力量终究会化作烟云。玄辰决生于灵气充沛的地域,肯定不会对自身的情况有太多的照顾,反正已经有了灵力的加身,再锻炼身体的话,就显得很没必要了。
柳长亭摸了一下他的手,生的柔弱无骨,真真无需考虑生活的贵公子。
这一波人马中,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让柳长亭觉得很迷惑不解的人。朱黎有王霸之气,陈默成熟稳定,而玄辰决又养尊处优,反倒衬得本应该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如同中庸。
如果说这是上流社会喜好捧高下人来拔高自己品行与常人不同的话,那公主应该表现得更加从容些才是……
柳长亭说:“你先躺下吧,我怕我判断失误,反倒叫你白疼了这一回。”他把刀放下,看了看一边简单的未收拾完全的处理物,道:“有好好的擦过伤口吗?”
玄辰决躺回去,他的头开始疼了。“应该有吧……”
柳长亭一听,一瘸一拐的出门去找了一些温水来。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明明腿脚还没好,却坐也坐不住,十分热心的帮玄辰决弄这弄那。
玄辰决反正挺看不惯他的。一个凡人,就算再怎么伪装也终究会像朱黎说的那样,暴露出自己别有用心的一面。
他盯着柳长亭,时刻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柳长亭的手干燥得很,按照朱黎的推算,这个人之前的生活习惯应该很不错,早起有锻炼,也有学习一些剑术,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很标准式的成长,其他不能达到的成绩要么是他目前还没研习,要么是身体条件达不到。
伤口愈合困难,意味着里面藏有异物。柳长亭观察了很久之后,还是拿起了小刀。
玄辰决困的不行,看到他拿刀的时候也没有多反抗,只是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介意,自嘲凡人的心里果然只有算计争夺,要相信他们会毫无芥蒂,简直是白日做梦。
“怕痛吗?”
“……”玄辰决回答不了他。现在他头昏脑胀,连听清楚柳长亭的话都有点勉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长亭认真的处理小刀,反复的用温热的布擦拭自己的脸。
直到刃挨到玄辰决的脸,他才有些惊醒过来。他看柳长亭专注的看着自己,还没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脸挨了一刀。“疼……”
柳长亭逮着他,努力控制住玄辰决乱窜的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他下手稳健中带着狠辣,让玄辰决有种沦为案板鱼肉的恐慌,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玄辰决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他有病吧?怎么会突然闯进来开始自说自话,然后就开始拿刀割自己的脸。
他简直要哭了。
不,他现在就哭。玄辰决被痛的掉眼泪,他艰难的抓住柳长亭的手,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来。而柳长亭已经着急了,他说:“我好像看到了,我好像看到了!”
“不要了,不要了!”玄辰决推开他,柳长亭从榻上滑下去,坐在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玄辰决脸上的刀伤无法愈合,血珠从他的脸上滚落到被单上,染起一大片晕红。
坐在地上的柳长亭疼得两眼发黑,他还在恢复期呢就遭遇如此重创,只能先缓过气来,等疼痛消解得差不多了,才试图爬起来。
他爬了几柱香的时间,都不是很奏效。
柳长亭手抓着上面能够到的东西,抓了半天抓住了玄辰决的手臂,他实在是有点爬不上去了,索性将玄辰决拖到了自己能够得到的位置。“再接再厉……”
玄辰决还没完全睡着,他虽然把柳长亭推下去了,但却没那么快的视若无物,当柳长亭的手抓上来的时候,他没反抗,任由这人就这么坚持不懈的凑过来,拿刀在自己的伤口上到处作乱。
没过多久,果然让柳长亭在玄辰决发炎的伤口里撬出了碎齿。玄辰决痛的近乎麻木了,眼含热泪的无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