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的期间相续病逝。我们几次探望,希望将他接到身边,但他倔强如初,一直说自己脾气怪,跟谁都合不来。
这次我又试着说服他。
“到我们家住几天总可以吧,”我说,“看看我们的新家,希尔德也要结婚了,您参加过婚礼再回来。”
元帅本来摆手拒绝,但海蒂和曼尼两张期待的小脸儿望着他,他终于笑了。
“耶!”海蒂欢呼,然后用并不小的声音悄悄说,“妈妈说先把爷爷骗到家,然后能住多久就住多久!”
“傻瓜,不要说出来啊!”曼尼道,“妈妈计划了好长时间的。”
伦德施泰特假装生气,望着他们,接着又慈爱地对我说:“何必一直惦记我这个老古董?我曾经跟迪莎住过一段时间,孩子们都嫌我古板,我也觉得他们过份放纵,相处不来。”
“可是我们爱您呀,您还没到我们家住过。”海蒂说,“求求您,来吧!”
没人能抵抗海蒂的软语相求,伦德施泰特再次点头答应:“我住到你们烦我的那一天!”
“阿尔伯特其实也很想您。”我说。
“是吗。”伦德施泰特哼道,偷眼去看阿尔伯特,后者原本还在看我们,这会低下眼睛说:“孩子们最想见您。”都过去这些年了,他心里还记着当初的事,也不说句软话哄哄老年人。
见伦德施泰特面色不虞,我也使眼色,阿尔伯特又补充道:“但是新家更大,您住得下。”
“大点好!”老元帅恨恨道,“大到我们两人不见面最好!”
阿尔伯特无奈地朝我望一眼。
到慕尼黑的第一个周末,所有人的都在,热闹得超乎想象。
阿尔伯特和毛奇陪着伦德施泰特元帅聊国家政|治,元帅并不认同毛奇的观点,认为他的想法过于理想化,目前实现不了。毛奇一笑作罢,希尔德却力争了好几句,惹得元帅起身回我家去了。
赫林也来了,他47年从战俘营出来的,最近找到了新女朋友,是希尔德学校的一位老师,两人准备在希尔德2月份结婚后也结婚。他们也在外面看着孩子们玩。
孩子们一开始都要吃我炒的西红柿鸡蛋,我和丽塔商量炒几个菜,她烤面包。只有弗里德里希喊着要吃饺子,丽塔一怒之下说不许他吃饭。弗里德里希也生气了,叫上海蒂和狗要出去,扬言所有大人都喜欢海蒂,他偏要带海蒂出去玩。
“妈妈,我还会回来的。我最爱你和爸爸。”海蒂离开前不忘来告诉我。
丽塔听了大叹:“我怎么没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三个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气人+吃饭!”
希尔德走过来,吐舌告诉我惹怒了元帅,又问我工作:“不是说有个大公司老板要联系你,给你投资吗?”
“说不准的事,”我说,“看谈得如何吧。”到慕尼黑以后,有个年轻人来找过我,说他们老板几天后才到德国,我们要见一面。
饭菜好了,我们出去叫外面的人进来吃饭。我家就在丽塔隔壁,相距不过几米,从后门出去,先叫了诺娜妈妈,她带着弗家老三在后面玩。曼尼大了,诺娜妈妈永远都喜欢更小的孩子。又到前门,见元帅坐在廊下,和曼尼一起看赫林削一根木头。赫林的女友坐在旁边看他们忙活。
“我捡了一根最好的棍子!”曼尼冲我说,“赫林叔叔要把它削成手杖送给爷爷!”
元帅笑笑,已经不再气恼。
几人回到丽塔家,饭菜香飘得满院。却见弗里德里希一身泥巴,站在前院痛骂自家的两个儿子。海蒂跑过来对我说:“汉斯和彼得在花园里挖了个陷阱,把弗里德里希叔叔陷了下去!”
元帅哼了一声,微笑着搂了搂身边的曼尼和海蒂,显然对我们的孩子非常满意。曼尼好奇地问道:“怎么陷下去的?”
“他们在上面铺了一块围巾,坑里是泥巴。”海蒂说。
“用尿和的!”弗家老大迫不及待地补充道。
曼尼和海蒂哈哈大笑,弗家两个崽也跟着乐,颇为得意。但随后脑袋上各吃了父亲一巴掌。
“而且,是什么样的男人看到地上有一块老婆的围巾,还会把脚踏上去?”丽塔怒问。
弗里德里希挠头:“我就说看着不对劲,但跟地毯也很像嘛!”
“像个鬼。”丽塔不再理他,呵斥两个捣蛋儿子,吃完饭要自己把坑填上。
要开饭时,发现碗碟不太够,阿尔伯特回家去拿,我跟着出门。
“拿只碗也要两个人。”希尔德笑道。
我取了个托盘,让阿尔伯特把碗碟端了过去,自己留在后面把家门锁了。
出门后,见一个人提着公文包到弗里德里希的家门口,迟疑着脚步正在观望。他看起来就像那种普通的上|门推销员或办事员,我他说:“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并不需要什么东西。”
听到我的声音,这人摸了摸口袋,递出名片,我随手接过,只听他轻声道:“埃德斯坦女士,我是苏尔坎普出版社的一名编辑伯纳瓦,来和您洽谈书籍出版工作的,您有空吗?”接着缓缓抬起礼帽,露出面孔。
眼睛模糊,但我还是看清了,他是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