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借一借，借一借。”春花扭着身子，灵巧地挤开了人群，钻到前面去，随手抓了一把便跑到一旁。

“米粒似的。”她好奇地捏了捏柔软的果体，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没闻出什么味道来，“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春花试探性地用牙齿咬了一口，蒲陶干外面那层微微湿润又略带韧性的皱皮抵挡不住，破裂后露出内在软糯的果肉。多嚼几下，还有些弹牙，并在口腔中释放出恰到好处的甘甜和酸意。

“还挺好吃的。”春花咂吧咂吧嘴，尤觉得不够过瘾，又抓起几颗扔进了嘴里。

牙齿上下咬合，方才品尝到的美妙滋味加倍在口中迸发，春花不禁发出了愉悦的叹息。

她忍不住吃了又吃，直到手心空空如也，才回过神来，拍了拍手心。

“柱子，来来来。”春花提高声音，朝不远处的店小二招了招手。

“怎么了，春花婶。”

“婶有个事情想问你，这个什么蒲陶干，可以单卖吗？”春花把蒲陶干，甜瓜干和羊肉干都尝了一遍，觉得还是蒲陶干合自己心意。

“当然可以。喏，春花婶，您看。”柱子拿过一份打包好的蒲陶干递给了春花。“我们是按照一包一包来卖的，这样一包只要十二文。”

接过鼓囊囊胀起来的小包，春花掂了掂，“哎，这份量还行，不贵。”

“那是，咱家的东西，向来都是又好又不贵，说物美价廉也不为过。”店小二骄傲地竖起了大拇指。

“春花婶，您要买吗？要的话我就给您带上一包，然后您再买点其他的，凑个八十八文，就又能够送您两包了，多划算呀。”

春花被他说的心动，不免伸手隔空点了点柱子，“还是你小子会做生意。”

“哪里哪里，这不，你好我好大家好嘛。”柱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又做成了一单，他想到即将到手的提成，更加多了分动力。

几天下来，在促销活动的推广之下，干货的销量喜人。账房阶段性盘账发现，这进的干货居然还小赚了一些，立马报给了自家掌柜。

蒹葭得知后，很是欣喜，当即一挥手，给提出这个点子的芳汀还有店里的员工都发了赏钱，让他们内部开心了好几天。

慢慢的，随着一些吃过觉着好的顾客自来水的安利，凉城的果干和肉干为青城的百姓所熟知，掀起了一股小小的浪潮，让许多的糕点铺子的生意冷清了不少。

不过，这小打小闹并没有引起青城商圈太大的注意，毕竟只是赚点小钱的吃食生意，有些人还笑蒹葭大老远去了一趟凉城，只拉回了这么些玩意儿，净做赔本生意，狠狠发泄了一通前段时间被蒹葭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踩在他们头上的不爽。

说的多了，风言风语也传进了蒹葭的耳朵里。

梅跃和芳汀忿忿地为她打抱不平时，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不过是跳梁小丑的闹剧，她吝于给他们目光。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霜降，天气转寒，人们开始为入冬做准备。

趁着这个时机，蒹葭正式推出了白叠子做的棉衣，并宣称“一件抵三件，温暖整寒冬”。

刚开始，很多人都不以为意，觉得她不过是夸大其词。

但事实胜于雄辩。

没过几天，等他们发现蒹葭的店里人满为患，白叠子声满全城时，才蓦然反应过来，开始认真对待。但为时已晚，大家都跑去买白叠子的棉衣了，谁还看得上棉絮做的棉衣呀。

凭着一个白叠子，蒹葭赚的盆满钵满，让多少人都眼红，就连孟父都听说在家里摔坏了一套茶盏。

这不，他们这些人终于坐不住了，接二连三的来拜访蒹葭，假借恭贺的名义来打听消息。

“李掌柜真是好智谋呀，年纪轻轻便出乎了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意料。”

“哎，哪里哪里，各位前辈言重了，小辈还需向你们学习。”蒹葭举起茶盏，敬了他们一杯。

“你看看，还谦虚呢，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不敢当，不敢当，只不过是侥幸罢了。”蒹葭摆了摆手，不入他们的圈套。

“过度谦虚就不好了，哪有人接二连三地侥幸成功呢？我看哪，分明是李掌柜慧眼识珠，从凉城带回了这么多的好宝贝，给了青城百姓诸多的惊喜。”他们笑着说道，话里却带着刺和试探。

图穷匕见，蒹葭撇了撇嘴，不想再和这些人兜圈子，直接一把挑明：“各位掌柜今日来，为的是白叠子一事吧？”

“这……还是李掌柜机敏，我们确实是为了白叠子的事宜。”几人对视了一眼，也开诚布公地说道。

“几位怕是不厚道。”

“哎，李掌柜，也不是这么说。做生意嘛，都是可以合作的。这样，作为交换，我们几家的云烟纱可以按成本价供给你，如何？”

闻言，蒹葭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几个老头子是真的下了血本了。要知道，云烟纱一直是被他们把持着不供给别家的，现在都愿意拿出来做交换了，可见他们对白叠子有多看好。

不过想来也是，云烟纱虽然好，但受众终究还是有限。但白叠子就不同了，几乎可以说是御寒材料的革新。一经推出，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头百姓，哪个不想买呀，直接就蚕食掉所有的市场了，棉絮和皮毛根本没有一战高下之力。

所以，无论如何，白叠子的市场他们都得掺一脚。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蒹葭沉默了一会，她斟酌着该说多少。

但转念一想，有些消息，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等到那时，就不值钱了，不如趁现在说了，还能讨个巧。

“不瞒大家，我其实也只是占了些先机。不怕同各位说，这白叠子，以后将会推广至全大安朝，届时，大家就是各凭本事从凉城进货。不过呢，也正因为我占了先机，所以现在，普天之下，除了羊角县的县令手上还留有一些，就只有我这儿有。而我也不贪心，我用这条消息和三成的白叠子，换你们六成的云烟纱，不亏吧？”

既然已经遭了人眼红，不如分些利益出去，在混乱中才能保自身的平安，这个道理，蒹葭始终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们几人听了蒹葭的话，低头小声交谈了几句，答应了蒹葭的条件，“没问题，李掌柜，这门生意我们做了。”

这天过后，除了蒹葭的杂货铺，阮家的绸缎铺也开始卖起了白叠子棉衣，甚至区分于蒹葭，衣服样式做的更加精美，吸引了许多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光临。

而也是这天过后，凉城和羊角县的名字在青城的商圈内部流传开来。有些心急的人已经等不及到开春，现在就安排商队出发，只为抢占来年的份额。

正因如此，从青城通往羊角县的这条长长的路变得热闹起来。

沿途的小镇居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妨碍他们当中机灵的人摆起了茶摊，卖起了东西，意外地激活了一路的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