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娘娘又说必须要治好,那也就是说,他们这群御医马上要被处斩了,弄不好,还要累及家里。
他们当御医的真是命苦啊。
突然老御医脸现困惑,瞅眼陛下,转眼和香妃说:“娘娘,臣需要检查下陛下的龙体。”
元香下巴示意陛下:“这儿没外人,陛下快脱衣服吧。”
莫骄:“朕无碍。”
元香再次无奈叹气:“陛下,臣妾陪着您呢,您什么都不用怕。”
见陛下还是迟迟不动,元香指挥高三全,高三全给她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下一瞬,元香利落起身,站到陛下面前。身影竟将陛下整个笼罩住。
元香动作很利索,起先陛下还拿手去挡,还要喊高三全。高三全哪是香妃的对手,转眼,陛下就被剥光光了。
元香专注盯着陛下的下腹瞧,同样露出困惑的神情:“这不还在嘛?”
莫骄抱着膝盖团坐在榻上,可哪遮得住,香妃还不许他遮。
御医们都将头垂得低低的,心说:“这事娘娘您问我们哪?”
还是老御医匍匐在地上答话:“娘娘,陛下龙体只稍许欠安,并无其他不妥。”
元香纳闷,问:“稍许欠安,是欠多少?影响生小皇子吗?”
老御医琢磨了琢磨,开口:“只需多加调养,娘娘总能怀上的。”
元香听到这话,放心了。
接下来老御医带着其他几个御医下去开方子。
莫骄在高三全的伺候下更衣,元香打量着陛下,视线不住在陛下下腹转溜:“臣妾真是被陛下吓死,好在虚惊一场。”
又笑眯眯说:“陛下放心吧,您不会断子绝孙的。”
高三全替陛下问:“不知娘娘为何会觉得陛下……”
高三全没办法对陛下不敬,好在比划的两下元香看懂了。
被送小纸条的事,元香不打算说。“还不是陛下每次留宿香妃殿,都和臣妾盖着棉被纯睡觉。臣妾可知道,只是手牵手,躺一张床上不可能生小皇子的。”
这语气,要多不满就有多不满。
高三全都替香妃红脸,再看香妃,倒像没事人一样。
而陛下的神情也颇多不自然。
高三全瞅陛下,在陛下看过来时,和陛下挤眉弄眼。
莫骄警告斜睨他。
莫骄竟然有些高兴,原来香儿是愿意的吗?他怕她会拒绝,或是等将来知道他是骄骄后,会怨恨他。是以他一直不敢逾矩。
原来是他想岔了。那也就是说,香儿心里是有他的。身为女子,心里没有一个人,又如何会愿意委身呢。
莫骄越想越高兴,高兴之余又自责。
这些日子,是他胆小如鼠,瞻前顾后。
如今香儿乐意,再好不过。
临到晚上,和香儿洗漱上床,莫骄又越发害怕。
万一真不行怎么办?
他好害怕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就像那时候尿床。
只要回宫,必定尿床,越害怕,越容易尿床。
后来是怎么好的呢?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莫骄撇去脑中讨人厌的画面,告诉自己这是两回事。
“陛下。陛下?”
“陛下是在想国事吗?”
元香本想和他聊聊梅嫔,这些日子,她发现宫里的嫔妃都怕陛下,唯独梅嫔不怕,梅嫔心里眼里对陛下只有痴痴的爱慕。
也许可以给梅嫔一个机会。
主要是她实在找不到更像小青梅的了。自打元妃出现,得知元妃就是小青梅本尊,元香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找了。
之前是谁说宫里的嫔妃都和陛下的小青梅像的?
这横看竖看,元妃和梅嫔纯妃她们也没有一点像哪,当初梅嫔还说她和小青梅像,要不是元妃走得早,她非得拉着梅嫔去找元妃对峙不可。
元香叫了两声,陛下都不搭理人后,索性不打扰陛下想事情,躺下睡觉。
莫骄鼓足了勇气,一翻身,正手忙脚乱摸索时,陡然耳朵边传来熟悉的呼噜声。
他身形一僵,转而歪倒一旁。
...
“娘娘,许仆射说要见您。”
元香心情烦躁:“本宫不是拒绝他了吗?他又想做什么?”
上回许望之给陛下送上元妃,元香一怒之下去找了他。前不久,许望之偷摸送信进宫约她见面。
元香想当然以为是元妃逃走,这人要让她帮忙求陛下,将元妃找回来。
元香当然不可能答应他,于是拒绝了邀约。
许望之后又偷送了第二个信,元香烦不胜烦,决定这人要是再偷摸找她,就禀报陛下,将他安插在宫里的人手全部连根拔出。
结果,第三回送信,也就是眼下,许望之竟堂而皇之进宫来求见。
当臣子的顶多是被陛下召见入宫,会见嫔妃那是不允许的。但谁让香妃得宠呢。
而许望之明着递拜帖求见,只要香妃乐意,想必陛下都阻止不了。
许望之站在通往后宫的甬道口,等着香妃来见自己。
原本打算利用元妃,好让陛下放过香妃,他再带着香妃远走高飞。可元妃逃了,又让他知道了元香的真实身份。
原来元香才是元隆之女。小时候她没有告诉他实话,到如今,她依旧欺瞒他为乐。
得知此事,他气得要疯。
而元隆,竟连亲生女儿都能见死不救。他都跪下求他了,元隆竟拒绝了。
丝毫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竟调转马头,带着人一走了之。
回去后,许望之气了很久,冷静下来,又想了很久。
他也许还有办法。
他决定再找元香谈话,这回,他有信心,只要元香肯见他,他一定能说服她离开。
天上乌云迅速飘过,风大起来,眼瞧着要下大雨。守门的内侍劝许仆射回去,许仆射置若罔闻。
而甬道口毕竟不是后宫范围,是准许大臣通过的。内侍见劝不动,只好不管了。
想着反正这天还早,要是到了宵禁,他还不走,自有禁卫军拖出去。
瓢泼大雨一下倾泻而来,许望之本是想站在雨里等的,但雨水真的太大了,打的他眼睛生疼,眼前白茫茫一片,又实在看不见人,只好躲去廊下。
拧干袖子,正努力擦着头脸时,香妃来了。
元香真的不想理他的,但这不下雨了,也不能出去练把式,闲着也无聊,也不是不可以听听他怎么求自己。
没有坐辇,打着伞走来,是衣服尽湿。元香无所谓自己,到了廊下,让三只茶躲去背风处,她则站到许望之身前。
抄手问:“何事?”
许望之早在看到她走来时,就开始整理冠袍,重新系好帽冠,又急忙抚平一团污的袖子,只可惜怎么努力都恢复不了一点。
全身的衣服湿透,贴在身上,袖子像酱缸里的咸菜干,衣摆上拖着厚重的泥水。
不止狼狈一点。
反观元香,虽也淋湿了,动作依旧洒脱,抹一把脸,那双眼睛瞧过来时更显乌亮通透。
许望之顿时感觉自己矮了半截。他知道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将知道的事告诉元香。
“我知道了你是谁。你其实完全不用瞒着我,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加害你,唯独我不会。”许望之很不想让自己激动,但当元香站在眼前时,他愣是没控制住。
元香知道他话的意思。“你从哪知道的?”
许望之不瞒她:“我遇到了元将军。”
元香震惊:“元将军在哪?”
“他来京都城找你。没想到你进了宫,元将军很生气。我跪下求元将军救你出宫,但元将军就是不肯答应。可能在气头上,香儿你千万不能怪你爹。”
元香点点头,一点伤心的表情也没。她早猜到了元将军在知道她加入大丰收前往京都刺杀陛下的反应。
许望之当她是故作淡定,目光真挚说:“你放心,没有元将军,你还有我。哪怕地动洪灾,我亦不会弃你而去。”
元香搓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嫌弃的不行。怎么这一个个的都喜欢说肉麻兮兮的话,闲出屁来简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事。没事我先走了。”
元香说走就走。
许望之没想到她动作这么迅速,一弯腰,就躲进了宫女撑开的伞下。
他忙追进雨里:“等等,我还有话说!”
“许仆射住口,香妃娘娘是陛下的女人,您该称呼娘娘为娘娘才是,您还大呼小叫,未免也太放肆了一点。”
元香还头一回听到高三全颐指气使讲话,这高亢的声音,元香还当听错了。
头转了两个方向,才在另一头的游廊下看到被宫人簇拥着的陛下。
元香纳闷了,人明明离得那么远,声音竟然仿佛就在耳边。佩服啊。
陛下脚步迈的迅疾,转眼,到了香妃跟前。陛下走出雨幕的刹那,头顶绣金纹的黑色大伞“刷拉”撑开。
高三全带人成功将许望之挤开,给陛下和娘娘留足靠近的机会。
元香转头问许望之:“许仆射还想和本宫说什么?”
“我……臣……”
许望之后悔,他别提多后悔了。刚才就不该先提元隆的,该先告诉她陛下是谁才对。
眼下是断然不可能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除非他脑子有坑,找死。
“臣无事。臣恭送陛下娘娘。”
滂沱大雨中,许望之将腰弯下,迟迟不起。一直到陛下携香妃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