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路上

繁体版 简体版
小说路上 > 鲜红色吻痕 > 第10章 小夜曲1

第10章 小夜曲1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旋律优美缠绵的小夜曲在教堂中轻轻回荡,雷伯恩携带着请柬进门,从签到台过来,跟路上碰见的其他血族寒暄了几句,来到铺满鲜花的长桌前,扫视一圈,最后端起胸前的酒杯悠悠品尝起来。

“怎么,不去跟其他家族掌权人说会儿话吗?”雷伯恩一面饮酒,一面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人,“你不常出现在这种场合,但归根到底是十三氏族的人,多去招呼招呼还是有好处的。”

红发女人淡淡回他:“不过是群虚与委蛇的家伙,没什么意思。”

雷伯恩“啧”了声,后腰靠上椅背,戏谑道:“堂堂第九氏族掌权人,你跟我就不虚与委蛇了吗?”

红发女人笑笑,眼里多了点儿真情实感:“同样虚与委蛇,只是程度不同。”

“我对珀西家族掏心掏肺,这话说得可真伤我心。”雷伯恩放下见底的酒杯,很快有斟酒的侍从端着酒壶过来满上,他意兴阑珊地摇晃着酒液,蔫蔫地说,“不想喝了,霍文在婚宴上用的都是甜酒,喝多了就跟你不想和那些老奸巨猾的人打交道一样,没意思,我去别处逛逛,你也放松放松,别太紧绷着。”

雷伯恩拍拍珀西肩头,留给她一个像喝了花酒的笑,扬长而去。

这次订婚宴的举办地是第六氏族内部的红场教堂,前身据说是一板一眼的天主修道院,后来经由霍文的祖父埃里·霍文重新改造并加以修葺,才成了今天霍文家族的重要产业之一,其艺术价值高到近百年才使用一次,内部建筑精美绝伦,壁柜里还藏有许多16世纪左右东欧民族的挂墙式壁画。

主持的牧师还没到,教堂内的侍从依旧在忙碌,雷伯恩去露台上坐了会儿,夜幕慢慢降临,凉风吹来,把他身上的酒味儿吹散开,不是很难闻,反倒混着一种甜丝丝的果香。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弄得像霍文家族招待不周,怠慢了七爵。”

来人脚步声很细很稳,雷伯恩闭着眼哼笑,示意他过来坐:“你妹妹的婚宴太热闹了,人来人往,吵得我心口闷,你快过来给我赔罪。”

“我说句玩笑话,怎么真得罪上了。”那人照雷伯恩的手势坐下,把一杯酒推过去,“按你的口味应该喝不惯红场里面的甜酒,给你带了新的品种,权当赔罪,试试看。”

雷伯恩把酒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浓郁的葡萄香味勾着焦糖、摩卡、加仑和香草的味道一同扑上来,喝进嘴里,强烈的单宁中还掺了一丝丝酸度,沁人心脾。

雷伯恩是酒水领域的行家,由衷喟叹:“霍文,你们家的葡萄酒庄经营得越来越好了,堪称血统区一个触目的奇迹。”

“早知道你会喜欢,我已经让乔托去地下酒窖装箱了。”霍文笑着说,“还以为你这个大忙人来不了呢。”

“再忙能有多忙,你弟弟的订婚宴我总不能不到场。”雷伯恩歪着身子,手肘撑住太阳穴,“听你这话的意思,有人驳你面子?”

霍文看着杯子里晃动的酒液,神色几乎不变:“十三氏族间表面古井无波,私下各有各的乱法,鲜少抛头露面的小氏族被看不起,太正常了。”

雷伯恩垂下眼,一双卧蚕也随主人安静地收敛起来,订婚仪式没正式开场,教堂里的灯光这时调得偏暗,他一半脸浸着光,一半脸融进黑夜。

“十一氏族的蒙特利尔这几年承接了他父亲的席位,为人傲慢乖戾,你应该发过他请柬,但是他族中一个人都没有露面。十二氏族从来不喜参与各族间的事务,他们现任掌权人德高望重,近乎隐退,请不动也不足为奇,嗯……他不是派了几支小族送来贺礼了吗?人没到,心意算是到了,其他有特殊状况的家族也都各自派了人来。”雷伯恩手指在杯壁画着圈,“不过我不久前看到了扎克伯格曼,他虽然是氏族最末,却意外更通人情……除此之外,还有谁敢不给你面子?”

二百年来,第六氏族霍文与第十氏族格拉迪斯间联姻不断是众血族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一个擅长鬼面与幻化,一个擅长牌面与伪装,在只偏向各自领域比较而非综合实力对比的血族十三杀中,两族联合占有绝对优势,而他们近几代的掌权人似乎也从血统中遗传下了这类规律,不仅在行事作风上大有相似之处,每代中还总有互相看对眼的几对,回溯血族百年历史,鲜有血族敢明目张胆地招惹第六氏族与第十氏族。

“我倒不在意他们给不给什么面子,只是有的族里人来得蹊跷。”

雷伯恩唇抵着杯沿儿,眼尾上挑:“在你妹妹爱情完满的日子,谁敢整些阴的,跟你玩阴谋论?”

“未必是冲着我或尤里乌斯来的,”霍文忽然转向雷伯恩,言浅意深地说,“你不是也来了吗,难保不是见到七爵色令智昏想来偷香窃玉的。”

“那得让先生们失望了,我体弱多病,承受不了一帮子人的热情。”雷伯恩笑着咽下口酒,目光移向教堂门口络绎不绝的人。

新进门的血族出示邀请函后,奉上贺礼,被牵引着走向签到台,一波又一波,类似的场面,但是今晚进门登记的换了个人,雷伯恩只见过一面,他问:“吸血鬼什么时候跟血猎扯上关系了?”

霍文瞟了一眼费博的方向,说:“是格拉迪斯那边请的人,尤里乌斯向我透露过,布朗宁年轻时候在贵族学院跟李斯汀是同级同学,这么些年关系也还不错,所以请柬能发到他手里。”

雷伯恩失笑:“李斯汀这么痛恨吸血鬼,居然能在贵族学院跟你妹夫成为同学,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上次还想杀我。”

霍文自然而然地说:“所以这件事一直处于保密状态,如果不是因为尤里乌斯跟布朗宁联姻,连我也无从得知。”

“连这种事都告诉我,霍文,你这是把自己的后背交付给我了?”

霍文将酒杯举到雷伯恩眼前,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那我有幸得到七爵的青睐吗?”

雷伯恩愉悦地跟他碰杯:“当然,你可是我唯一的红场。”

他们在露台上待了不久,葡萄酒见底,雷伯恩吹够了凉风,霍文也有婚宴的种种杂事要处理,两人相偕进入教堂,分开前又说了几句。

“怎么只有珀西和乔托跟你一起来,你议事会其他人呢?”

“都忙着呢,艾萨克不知道勾搭哪家妙龄小姐去了,赫德森又不爱来人多的地方,拉里和覃斯好不容易有了相处时间,覃斯家里那只小电灯泡还非得跟着他哥……”

他们谈笑了不多时,霍文有事离开,雷伯恩在原地没动脚,已经有好几家旁支簇拥着来跟他闲聊,有年长的血族老者,有少不担事的青年,成年男性的人头一个个挤在一块儿,渐渐挡住雷伯恩的脸。

冷沦靳最后一眼见到的,是雷伯恩内搭的深V在灯光下露出的一片锁骨。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印子,如果是他那晚留下的,不应该还没消去,除非是他另找了新人,这种可能性……

肖故插话问:“怎么了冷沦,难得见你这么入神。”

冷沦靳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旁边的长桌上捞起一杯酒,借着抬臂的动作遮掩视线。雷伯恩那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又有一批要迎上去,一个红发女人走近,雷伯恩对她说了什么,居然从那堆人里灵活脱了身,临走时有意无意朝他的位置看了一眼。

冷沦靳眯了眯眼,问:“那个叫奥利维娅·珀西的女人,除了现任掌权人的身份,还能查到别的吗?”

肖故摇摇头:“太少了,只知道以前似乎有个形影不离的妹妹,现在没见过了,不知道是死是活。她父亲洛根·珀西风流浪荡,欠了不少情账,她的姊妹众多,跟在身边的具体是哪一个也说不清,还有可能是血统不纯的私生女。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从十几岁开始就跟雷伯恩打交道了,现在不仅是第九氏族现任掌权人,还是议事会里的成员,听说城府很深。”

“妹妹……”冷沦靳咀嚼了两下这个字眼,“留个尾巴,有线头了继续找。”

肖故想说什么,牧师已整理好仪容并换上了深红色圣衣,未婚夫妻入场的走道上撒满了新鲜花瓣,教堂内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气氛异常活跃。冷沦靳示意他朝外围走,他们穿过教堂中央的人流,来到离订婚现场十几米远的一扇飘窗边。

冷沦靳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肖故说:“是里德。他今天回黑市探亲,传消息回来,说在那儿发现了雷伯恩的手下在和第七氏族的人缠斗。”

“雷伯恩的手下?知道具体名字吗?”

“艾萨克·阿西莫夫。”肖故顿了顿,说,“这个人的身份有点特殊。”

冷沦靳掀开一直往他脸上刮的纱帘,问:“怎么个特殊法?”

“艾萨克是第七氏族上一任继承人埃隆·埃德蒙斯的私生子,母亲的身份已经没法查证了,估计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可能是人类,也可能是狼人或吸血鬼,因为生母种族不详,艾萨克血统存疑,再加上他私生子的身份并不受埃隆待见,幼年就在黑市流浪,成年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媒介才加入了凯邦迪克家族的议事会,对外作风一贯散漫,从没有重回第七氏族的意思。”

“如果是你我,从小被这么对待,受尽别人白眼,估计也不想回那个破氏族。”冷沦靳松了松领带,让冷风灌进燥热的胸膛,“里德怎么会传回来这种消息,既然这个私生子经历凄惨,那他跟第七氏族狗咬狗不是正常得很?”

“问题就在这儿,冷沦,里德除了他们,还发现了一个人。”

想到不久前雷伯恩身边空无一人,冷沦靳心里莫名升起一种预感。

下一秒,肖故果然说:“雷伯恩还派了他的影卫乔托去跟踪艾萨克,就目前来看,艾萨克可能不知情。”

这说明什么?如果里德没有探查失利,雷伯恩嘴里所谓的“不知道勾搭哪家妙龄小姐去了”就全是瞎话篓子。

冷沦靳倏地一抬眼,不声不响地回头看向教堂里活络的人群。十三氏族是血族的力量主体,除了联姻的两大家族分坐首席,所有受邀前来的氏族掌权人都坐在前排,现任第七氏族的掌权人是跟艾萨克有一半血缘的亲兄弟,他的位置是满的。

冷沦靳冷不丁问:“里德现在回诡谲了吗?”

肖故当即反应过来:“他传消息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冷沦靳:“很好,让他这些天别回黑市。”

“冷沦,你是担心里德也被人盯上了,他是被人故意放消息出来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对付吸血鬼这种腌臜东西,多留个心眼儿总没错。雷伯恩派一个乔托出去,你猜他是想隔岸观火还是借刀杀人?”

肖故沉吟:“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仅想借刀杀人,还想一石二鸟?”

“当然有。”冷沦靳用一种强调的口吻说,“不仅有,可能性还很大。他究竟信不信任自己手下的爪牙,还是个未知数。”

肖故揉了揉眉,从半年前被迫牵扯进月圆之夜直到现在,由衷生出一股怠倦:“血族的阴谋算计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不是第八氏族这半年力量虚弱不能参宴,我真想撂挑子不来了。”

冷沦靳收回跟雷伯恩远远对视的目光,行云流水地接话:“好说,等里德的风头过去,你跟他换一阵子,帮他在黑市照料两个孤寡老人。”

肖故笑骂:“去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里德的父母是黑市的血族,我要是替他去了,他们得以为里德出了什么大事,非吸干我的血。”

冷沦靳低低笑了:“那就好好调整,继续被诡谲压榨。”

适当的说笑放松了一路吊起的神经,小夜曲进入尾声,教堂内的背景钟声响起,第一声落地后全场熄灯,惟有一束走动打光照在教堂正中的牧师身上。

雷伯恩摸黑从前排闪到后方,他夜视能力极好,能在一分半的时间里精准绕开繁复的装饰物,顺带摸走贵宾区的一盒男士香烟。

台上的牧师致完入场辞,头顶唯一的光源也随之扑灭,教堂一片肃穆。雷伯恩从烟盒里跌出一根烟,还没点上,一道鼻息忽然打在了他的后颈。

黑暗没有持续很久,只是闭眼张眼的一瞬间,长桌中央一字排开的白色蜡烛燃起了点点微光,在唱诗班震撼人心的和声中,婚宴主角入场。

肖故被这场景抓了一下,神情凝滞了两秒,紧接着轻叹一声,对身边的人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冷沦靳:“说。”

“我在教堂附近的花房里,听见了钢琴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