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笑了。
“这家伙的完美人生？”
真的算完美吗？
换过来，到底是谁吃亏还说不定。
这些人总觉得顾阳旭应该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但对方在这个时空也只是上吊自杀的命。
住的是最破旧的出租屋，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去挤地铁上班。
还要被欺软怕硬的上司辱骂。
要是真赢到手了，说不定立刻就想找下家换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真是怪人……
祂定定地看了顾阳旭的背影几秒，身形逐渐在虚空中消失。
陶沫何没有注意到这近乎诡异的一幕。
因为在开启了个人游戏后，他也被眼前展开的景象惊呆了，根本没机会分走注意力。
这是一处综艺节目常见的舞台。
在他的前方，放置了四个背对舞台的座位。
看不清座位后导师的真面目是什么，只能看到扶手边红色按钮的边缘。
这是综艺常用的环节安排。
如果对方满意，就可以按下这个按钮，转过身来，成为心仪选手的导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陶沫何喃喃道。
冷气开的非常足，森冷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
而头顶的灯光也极为刺目，舞台下的人群黑压压一片，呆滞着一动不动，但那些人影的眼珠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两人，让人觉得渗人无比。
“我的人生，就是在这里发生了变化？”
陶沫何环视着周围的景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不该是被淘汰的那天吗？！”
他本来做好了准备啊！
和那种不知道调查的人不一样。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时间就找出了自己人生发生分叉的原因。
在那个下雨天的公交车站，他看到了整容整形医院的广告。因为被广告上的明星忌恨冲昏了头脑，他去了医院预约了整形，就错过了接下来选秀节目的“复活赛”。
这个世界的自己，也就只是运气好比他多了一次机会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所以看到那个他取得了这样的成绩，他才会觉得自己的成功也只是唾手可得。
但现在——
他为什么会站在最初第一轮选拔的舞台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在两人身后的屏幕骤然亮了起来。
【你擅长的是什么？】
“唱歌吧。我比较喜欢唱歌。”视频里的陶沫何害羞道，“以前工作的地方很枯燥无聊，给自己唱唱歌也有助于打发时间。”
他坐在椅子上，好像在对屏幕外的观众说话。
这是活脱脱的采访放送画面。
【为什么会参加这场综艺选秀？】
“也不能说为什么……我之前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在椅子上难为情地动了一下，“那个时候我进厂打工，是集团的人找到了我，说我很有潜力，我就来试试看了。”
【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信心算不上……只是觉得自己还算不差。”
视频里的人很局促、很坐立不安，面对镜头只能挤出一点干巴巴的笑容：“不过我会努力的，希望喜欢我的人不会对我的表现失望——”
这真的是他？
他在参加选秀节目之前，是这个样子？
陶沫何面露恍惚。
屏幕光就像是公交车站对面香水广告投下的阴影一样，笼罩在他身上，让人觉得自己很渺小。
巨大的冲击，让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阳旭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突然面露担忧：“你没事吧？这不是你的游戏吗，为什么一幅搞不清楚的样子？需不需要我带你在旁边坐着休息一下再开始游戏？”
【……】楚时。
这家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这善良闪现的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果然，听见这句话，原本还精神异常的陶沫何骤然回过神，面孔扭曲起来。
“你在嘲笑我？！”
“怎么会？”顾阳旭疑惑。
陶沫何气得浑身发抖，往旁边唾了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明星以前竟然只是进厂的工人？别搞笑了，我能混到今天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他终于想起来对方脸上那熟悉的部分是什么了。
这个人，和顾凌宇长得有四五分相似。
联想到集团的那些传闻，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种人凭什么和他站在一个舞台上？！
楚时眯起了眼，轻笑了一声。
祂知道为什么这里才是对方人生的分叉口，而不是那个所谓的公交车站了。
对方一点都不了解顾阳旭，结果就因为他的身份，直接露出了嫉恨的表情。
根本就不是整不整容的问题。
从他答应了星探的邀请，参加这个选秀节目开始，第一次见识到那么多光鲜亮丽的东西，却偏偏矮别人一头，他的人生注定会因为嫉恨而逐渐扭曲失衡。
这个世界对他很完美，只是因为恰好成功了而已！
【小心别死了。】楚时道，【如果你死在这场游戏里，我会很麻烦。】
毕竟这是小说里主角解决的第一个玩家。
如果可以的话，祂想要夺走主角得到的第一份积分，把这作为一个好的开头。
话音落下，顾阳旭兴奋难以言表，低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我一定会记下来，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应该也算是我们关系里程碑的纪念日吧……”
【……】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楚时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祂甚至有点反思，自己是不是态度太差了。
又或者是顾阳旭有受虐狂的倾向。
真的好怪啊……
顾阳旭甚至还在回味。
在一旁，陶沫何表情癫狂：“我哪里不如其他人？如果说实力的话，我绝对不会输给别人。果然还是因为那时选择整容了。就算没整容，那个香水广告在这个世界也是我拍摄的……”
顾阳旭回神，转向陶沫何：“谢谢。”
声音戛然而止。
陶沫何：？
楚时：……
“你脾气也太好了，是装的吧，是故意想衬托出我的卑劣吗？”陶沫何面部肌肉抽动，冷笑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一马，就算是搞不清也无所谓，这毕竟是——我的游戏！”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舞台突然发出了颤抖的嗡鸣声。
只见墙壁上、地板上，方块划线浮现出一张张人脸，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很快就立起了一个如同更衣室一样的四个房间，正好对着背着舞台的导师座位。
楚时在半空中看着游戏搭建成功。
四个更衣室被“刷”地拉开了。
露出了里面悬挂在人头位置的无数块小型显示屏。
它们像是苍蝇蚊虫的复眼。
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一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随着整容，我的事业运也越来越差，因为重塑了鼻子，鼻腔发声变得很奇怪。下巴削过了一点，导致说话过多就会酸痛，颞关节紊乱，我也接不到像样的唱歌工作了……”
“可是像我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之前那个香水广告的明星，不也有人说他整容过吗？为什么只有我越来越差？虽然我的实力在那里，但我想不明白，这样怎么还能走下坡路——”
陶沫何一边说，一边盯着顾阳旭的脸。
那是一张无需太多修饰，就足以吸引眼球的脸。
经纪人那时说对方更好看的话，的确戳中了他的自尊心。但对方并不会利用这份优势，如果这张脸长在他的身上，他早就使用起来，成为碾压其他人的存在了。
真是没有品位……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鄙夷。
楚时冷眼看着这个人类的表情变化。
一个人本性是难以更改的。
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最大的问题，是在“整容”上，是自己运气不好。
不过也正是因此，他的游戏形式才会和整容有关。
顾阳旭：“你想怎么玩？”
“看到我们身前的这个显示屏了吧，现在我们来选出最完美的面容模板单品。最后成品揭晓，如果有导师转过身来，就代表那个人赢了。”
“如果我们都有导师呢？”
“那就比谁能打动更多的人。”
顾阳旭：“那就开始吧。”
第一处更衣室。
密密麻麻的屏幕上出现了无数双眼睛。
桃花眼、狐狸眼……
每一只单看都足够惊艳，但放在一起就让人眼花缭乱了。
顾阳旭视线扫过，选择了其中的一块面板。
“这么快？”陶沫何冷笑，他按照自己的审美选了狐狸眼，“你看清了吗？”
不怪陶沫何会是这个反应。
楚时作为旁观的人，也有这么一丝疑窦。
因为顾阳旭的动作太快了，根本就像是在不加思考。
第二处更衣室。
屏幕上闪过电流，浮现出无数鼻梁。
顾阳旭：“最左边那个。”
陶沫何再次发出嘲讽的轻嗤。
然后是第三处更衣室。
这是嘴唇的地方。
和之前一样，楚时发现顾阳旭快速选择了一处屏幕。
别的唇形，甚至连多余的一眼也没看。
只剩下最后一处地方了。
脸型。
陶沫何在鹅蛋脸和瓜子脸之间摇摆。
瓜子脸容易出帅哥。
但是鹅蛋脸比较容易吸女粉，更符合选秀这个概念。
……
等他终于选好的时候，却发现顾阳旭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对方做出决定，加起来甚至没超过五分钟。
这人有在玩游戏的自觉吗？
陶沫何眼底闪过轻蔑、愤恨。
不管如何，答案即将在他们背后的大屏幕上揭晓。
完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