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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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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哪位姑娘对陛下芳心暗许。”闻人舟眼波流转,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目光却不住地往许易歌身上瞟。

他指尖轻抚信鸽的羽翼,慢条斯理道:“这世上有些人啊,明明能把心上人在床上伺候得舒舒服服,让人离不了自己,偏要下什么毒……”

许易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往旁边挪了又挪。

闻人舟忽而凑近,吐息温热:“技术不行就直说嘛。”

韶容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

“嗯哼~”闻人舟不知何时已闪到许易歌身后,双臂如游蛇般环住他的脖颈,修长手指灵巧地探入衣领,“就是大都督想的那个意思。”

“闻!人!舟!”许易歌耳根瞬间通红,手肘往后一顶就要挣脱,却被对方轻巧避开。

韶容闭了闭眼,强压下额角跳动的青筋,权当没看见这出活春宫:“所以,这毒……”

“放心,死不了人。”闻人舟趁机在许易歌唇角偷了个香,这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只是若剂量把控不当,恐怕会影响心性。”

韶容眉头紧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瞳孔微缩。

怪不得东方礼近日动不动就红了眼眶。

原来竟是这毒作祟。

“解毒需要多久?”韶容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剑鞘。

闻人舟终于敛了嬉笑神色,正色道:“需诊脉确认剂量和下毒时长,才能调配解药。”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你确定要在陛下清醒时让我去诊脉?他可知道自己身中奇毒?”

这问题如一盆冰水浇下。

韶容神色骤变,指节停在半空。紫宸殿里那位藏不住心事的帝王,若知道自己被人下毒……朝堂怕是要掀起腥风血雨。

院中一时寂静,只余热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

许易歌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嘟囔:“要我说,直接打晕了诊脉最省事……”

闻人舟闻言轻笑,指尖不知何时已拈起三枚银:“这个我在行。”

韶容望着天边渐沉的暮色,眸中光影明灭。许久,他缓缓收剑入鞘,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容我再想想……”

东方礼入夜后便不得安枕。这个秘密,或许不止韶容一人知晓。更令人忧心的是闻人舟所说的“性情大变”……

韶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他不愿见那人再受半分伤害。不敢赌,也不能赌。

“你手中可有曼陀罗?”韶容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闻人舟指间把玩着银针:“要多少有多少。让人昏睡几个时辰的剂量不在话下。”

韶容指尖一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嗤一声:“我上次面圣,还是他莫名其妙闯进我房里发脾气。今夜我进宫陪膳,闻人你扮作侍从。至于药……”他眸光一暗,“我亲自下。”

“好。”闻人舟笑意盈盈地应着,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纯良无害的神情。

许易歌抱着手臂靠在廊柱上,突然插话:“你确定要亲自下药?若是被陛下察觉……”

“他不会。”韶容斩钉截铁地打断,“我自有分寸。”

暮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闻人舟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套内侍服饰,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许易歌盯着他灵巧的手指,突然问道:“你怎么看着,这么熟练?”

“这个嘛……”闻人舟系好最后一根衣带,抬头冲他眨眨眼,“秘密。”

紫宸殿内,陈桓躬身立在屏风外,小心翼翼地轻唤:“陛下,该用膳了。”

东方礼的朱笔在奏折上悬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搁下。

“走吧。”帝王的声音里带着倦意。

用膳于他而言,不过是延续生命的例行公事,而非享受珍馐的乐事。

直到转过那扇屏风,视线撞上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

“阿容!”

东方礼的脚步突然轻快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刻意忽略那个陌生的侍从,双臂从背后环住韶容的腰身,下颌亲昵地抵在对方肩头。

“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帝王委屈地瘪着嘴,指尖却精准地抚上韶容泛红的耳垂,“这儿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的语气里藏着几分餍足的愉悦。

韶容背脊一僵,眸色暗了暗:“无事,不小心碰着了。”他不动声色地侧身,顺势将东方礼引向膳桌,“陛下近日睡得可好?”

东方礼的目光在那抹红痕上流连片刻,才懒懒道:“没有阿容在身边,朕怎能安睡?”说话间已拉着韶容同席而坐,完全不顾君臣之礼。

侍膳太监正要上前布菜,韶容已先一步执起银筷:“今日让臣伺候陛下用膳可好?”

东方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绽开笑颜:“求之不得。”

屏风外,闻人舟垂首而立,余光却将殿内情形尽收眼底。他看见韶容修长的手指抚过酒壶,看见帝王痴缠的目光流连在将军的侧脸。

闻人舟微微蹙眉。帝王苍白的面容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尾那抹红晕太过鲜艳,像是……像是情动的征兆。

“你们都退下吧。”韶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里有本帅。”

几位侍女看向帝王,见东方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这才鱼贯退出。闻人舟迟疑了一瞬,在韶容警告的目光中,也只能跟着退出殿外。

厚重的殿门缓缓合上,将满室烛光与两道纠缠的身影隔绝在内。

闻人舟站在廊下,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作为神医,他从未看错过任何齿痕。仅此一眼,他便确定韶容耳垂上那个伤口,正是出自方才那位九五之尊之口。

殿内,烛火摇曳。东方礼的目光顺着韶容的侧脸游移,最终定格在那双薄唇上。他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回味着前些日子偷香时尝到的柔软触感。

“陛下?”韶容递来酒杯。

东方礼恍然回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片刻,他的眼睫便如蝶翼般轻颤起来,整个人泄力般倒向韶容肩头。

韶容放下银筷,手臂穿过帝王膝弯,将人打横抱起,往屏风后走去。

闻人舟如鬼魅般闪入殿内。他指尖轻点案上空杯,沾了沾残余的酒液放在鼻尖轻嗅,眉头骤然紧锁。

屏风后,韶容正弯腰将帝王安置在龙榻上。闻人舟无声无息地跪坐在榻边,三指搭上东方礼的腕脉。

“确是玄武情毒。”他声音压得极低,“至少潜伏五六年了。下毒之人手法精妙,只是经年累月下来,也会影响性情。”

“五六年?!”韶容声音陡然拔高。

那岂不是自己远赴边关时,东方礼就已身中此毒?那些辗转难眠的深夜,又是谁会为他拭去眼角泪痕?

闻人舟收手起身,不动声色贴近韶容:“此毒最毒之处,在于情动时心如刀绞。”话音未落,一枚银针已没入韶容腰侧。

韶容正陷在纷乱思绪中,猝不及防向后倒去,被闻人舟稳稳接住。

月白华服与内侍服侍交叠的刹那,一道寒光闪过。

本该昏迷的东方礼执剑而立,剑锋紧贴闻人舟咽喉。烛火在剑身上跳动,映出帝王猩红的眼尾。

“陛下终于不装了?”闻人舟挑眉,指尖仍稳稳托着韶容的后颈。

方才进殿时他就察觉异常,那酒里根本没有曼陀罗的味道。

东方礼剑尖往前送了半寸,血珠顺着闻人舟脖颈滑落:“你对阿容做了什么?”帝王的声音里压抑着暴怒的颤抖。

“不过是让他小睡片刻。”闻人舟不慌不忙地抬眸,与帝王四目相对,“毕竟接下来的对话,不适合让他听见。”

烛火在二人中间跳动,闻人舟突然轻笑:“陛下现在可以解释解释,为何西郊大营,要趁人之危了。”

东方礼瞳孔骤缩,他怎么会知道。

“这是朕与阿容的事。”帝王又逼近半步,剑锋在闻人舟咽喉处划出更深的血痕,“轮不到外人置喙。”说着便要伸手去夺昏迷的韶容。

“外人?”闻人舟身形如鬼魅般后撤,轻巧地将韶容安置在一旁的软榻上。

他知道此刻不宜再激怒帝王,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那陛下可知,您一时兴起留下的牙印,差点要了离思的命?”闻人舟声音陡然转冷,“高热不退,旧伤复发,若是我晚到了半个时辰,此刻他便该是具漂亮尸体了。”

帝王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这两日陛下没见到大都督上朝吧?”闻人舟趁机逼近一步,“因为他卧病在府,为找出那个‘登徒子’,差点把西郊大营翻了个底朝天。”

闻人舟可以调笑韶容,可以惹恼许易歌,却绝不容忍任何人伤害他们分毫。当日若非信鸽察觉异样,飞越三十里去京郊客栈寻他……

若再晚上半个时辰,韶容这条命,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陛下还真是‘年少轻狂’。”闻人舟冷笑,“在边关时你一道掺了几句相思的圣旨,就让离思带着一身伤去拼命。如今又……”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九五之尊竟单膝跪在软榻前,颤抖的手指紧紧攥住韶容一片衣角。

帝王垂落的睫毛上,悬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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