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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寒剑无泪祭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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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继位前往皇宫受封,这一去一回在路上便耽搁了两月,加之皇帝盛情又多住了些时日。

净玉玦隐去身形随着一同去了,路上却多少有些魂不守舍。他时常在想南乙骂他是魔的那番话,想得多了,便当真不知神仙该如何去当才算正确。世间少有极善极恶,无论他是帮是罚,不也同样会成为南乙口中的魔么。

“近来常听你唉声叹气。”瑶礼撩起一缕他头上的白发,不禁也是叹了一声。“何事总忧愁?”

“只是难免会想……”他不由自主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是不是违背了天道自然。”

瑶礼撑起身借着昏暗中一点烛光仔细端详他神情,心怀忐忑谨慎问道:“为何有此思虑?”

净玉玦抬手以指腹慢慢抚过瑶礼的脸,目及之处随指尖而款款移动最终停于柔软唇缝间。他抬指轻点两下,低缓温吞道:“我不知,该如何将心中杂绪化作言语诉与你听。人言之语实在有限,若能心脑相连,让你感通我思就好了。”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瑶礼微微启唇抿住净玉玦的指尖稍稍吸允,随后伸出舌头沿着指缝至根处:“你的辟邪丹呢?”

净玉玦从怀中拿出小木匣:“快吃完了,得去求药天再拿一些。”

“我陪你一道去。”瑶礼取出丹药衔在嘴里低头喂净玉玦吃下,顺势仔细缓慢亲吻了许久。

净玉玦被亲得有些不耐烦,赤足踩上他小腹推开了些,以趾缝夹起些许腰带的边缘往上撩:“脱了。”

瑶礼低声笑了,道:“我怎么记得你不是急躁的性子。”

净玉玦忍不住怪他:“怪你只给鱼饵不喂粮。”

于是,雨露惊花迎春物,花开方觉春至深。

情不自禁微张的双唇哈出的气息似乎比平日里沉长了些,不过是耳语般轻缓的声响,却惊动了关门后被困于房中的整场夜色。

瑶礼微微侧头咬着净玉玦搭在他肩上的胫胻,既想用些力留下齿痕又不愿再给净玉玦添疼痛。好在数次潮海拍山惊云雨的纠融之后净玉玦已是适应了与他这般的恩顾相惜,便是觉得惬意的。

“亭涵……”净玉玦抬起双臂挡住自己的脸,“碰一碰前面……”

“我一直想问你。”瑶礼松开肩上的胫胻俯下身来问道,“我这般对你,你好受么?”

净玉玦从手臂缝隙间偷偷端看着瑶礼,尔后抓住他的手往下放:“你碰一碰便知道了。”

答案是叫瑶礼欣喜若狂的,可偏偏他又起了坏心思,有意要欺负净玉玦:“这般?”

“不是……”

“那你身教一回,我学学。”

“我不知道。”净玉玦挣脱出被瑶礼反握住的手,双掌捧起他的脸用力往里挤,“不是你要教我么。”

瑶礼伸出舌头舔舔净玉玦的掌心:“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

“此刻要说‘多惜爱我一些’,我才知道该怎么做。”

微微张开嘴的净玉玦皱起眉头看了瑶礼许久,才终于喃喃开口:“多惜爱我一些……”

岂料净玉玦当真是说了这番可爱话,瑶礼哪里还有余力逗弄他,一时间竟有些被逼迫得停下所有动作。

“我已照你说的做了。”净玉玦不懂他何故又停下,露出一副双目含情的楚楚模样略带了半分不耐烦的语气道,“亭涵,碰一碰……”

这是来到般孟后为数不多让瑶礼觉得不悔此行的好事。只有短暂的欢愉时刻里,净玉玦才更像个凡人。

这叫他怎么舍得再放他回去做神仙。

“到般孟王城了。”看着远山之外若隐若现的城墙,瑶礼不禁叹道。

尽管早已料想过城中百姓并不会对他的归来有喜悦,可当瑶礼见得他们因长日食不果腹所展露出的冷漠与憔悴时仍旧感到了意外。

细问之下才从云染处知是万顷良田一夜之间被南乙的残党毁坏,农户无收成,家家仅靠储存的些许食物艰难在度日。瑶礼尚且来不及派人追查残党下落,士卿便抛出许多难题逼他解决。

诚然,瑶礼明白那些人无非是想借此时机向皇帝展现出他的无能,从而将公子子人推做王公才会大费周章:“城中有五处粮仓,按户按人逐日发放,应付今年并不困难。”

士卿相视一眼,个个强装出为难的模样:“禀王公,五座粮仓皆是遭鼠蚁祸害,里头能食用的存粮所剩无几,不足以分发给每户。王公若是不信,可亲自去粮仓看看。”

“五座粮仓,上万石米,多少鼠蚁能在短短数月内将其啃食得所剩无几?!”士卿口中的谎言实在太荒谬,瑶礼听得不禁是火冒三丈,“粮仓是谁在负责看管?!”

似乎正等着瑶礼问出这句话,一位卿大夫连忙上前道:“回王公,此前粮仓是公子上衍在清管。不过自从公子上衍过世,便无人再过问了。粮乃民之心,臣斗胆,请王公早日安排看管粮仓之人。”

瑶礼扶着额头听完此言忽而笑出声来:“五座被过街老鼠搬空的粮仓该让谁去?秦大人,便是你了。”

秦大人乃是当初力挺南乙的老臣之一,便也是极力推动让公子子人夺位的主谋之一。有关此事前日回来后裳羽便逐一向他与净玉玦禀告过,故而瑶礼心中多少也是明白饥荒一事不过是那些仍要至他于死地的士卿们使出的手段。

只是,以百姓之苦为筹码,未免卑鄙了些。

秦大人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又心生欢喜应下来:“臣,定当竭尽所能。”

瑶礼冷脸笑了笑,站起身来细整衣袖:“带寡人去看看粮仓。”

五座粮仓瑶礼皆是去看了,两名侍卫左右各一推开厚重铜门时扑面而来的并无丝毫谷物的芬芳,悉数尽是腐烂的恶臭。跟于他身后的众人皆已抬袖捂住口鼻不闻仓中狼藉与馊朽,唯独瑶礼深吸一口气大步入内。

尽管此前早已想过此地凄惨,可他长于神仙身侧从未触及过腐与朽,不得不对眼前遍地的鼠尸烂肚感到怵目惊心。

“五座粮仓无一幸免,定是公子上衍积怨已久故意投放了老鼠。”卿大夫在他耳畔颠倒黑白,“公子上衍竟为了一己之欲犯下天人共愤的大错,尽管他已不在人世,可有其父必有其子,只怕公子定亦是个——”

不待他话音继续,瑶礼转身拔出侍卫的佩剑径直削去多舌之人的发冠,平静道:“上衍与先王亦是父子。下回再有妄言对先王不敬,杀无赦。”

卿大夫腿一软,跪地便求饶。他本打算以身负罪名的上衍故意惹瑶礼吃个闷亏有气无处使,虽是言多有失,可怎料瑶礼竟是半分顾虑都没有:“臣有罪,不该对先王不敬!”

瑶礼随手将剑扔还给侍卫,走进粮仓四处打量一番后道:“陛下赏赐了寡人万石米,数日后将逐一送达。秦大人,这万石米便交由你看管,每日熬粥分发给百姓。”

秦大人偷偷与其他士卿递过眼神:“不知谷米何时到?百姓可是早已等不及了。”

“诸位大人每年的俸禄多则上千石,想必是囤积了不少。既然尔等如此忧心于民,不如拿些出来救救急。”

“王公有所不知,此次天灾人祸无一幸免,臣等家中的粮仓早已见底,只勉强够一家老小果腹。”

“正是正是。”

听得这些个满口的胡言,瑶礼当下并未太多情绪,不过回宫后便吩咐几只妖去将那些士卿家中的米盗来,顺便再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仓。

几只妖还记恨着此前被杀一事,自然是答应得快。

一夜之间家底全无,谁能受得如此打击,正是嘤嘤丧哭一同来向瑶礼伸冤时却见得宫门外熙熙攘攘聚满了人,瑶礼领着奴奚百数十人正施粥,顿时由悲转惊。

怜远远见得众士卿来了,便对一旁靠于宫墙底下闭目养神的净玉玦道:“仙君,那些大臣势必会闹起来,您不妨去云上躺躺,以免又像上回那般受凡人折辱。”

净玉玦睁眼瞧了瞧,未动:“人群中必有乱,你们多盯着些。其余的我能应付。”

怜踟蹰片刻,才是应下来叫上厌隗往人群中去了。

净玉玦踱步至得瑶礼身旁,正巧诸位士卿也来了。他们一看装米的木箱上纷纷写着自家的名号便是激动不已,快步冲上前去确认一番后来到瑶礼跟前责怒道:“这些、这些是微臣家中昨夜被烧毁的大米?!是你!”他们指向瑶礼的手因愤怒而颤抖,“你先是派人偷了米,随后又放一把火烧光了我等家中粮仓!”

瑶礼停下舀粥的动作就着手中大勺哐地一声敲响了铜锅:“前几日你等不是声称家中米仓早已见底了么,何来的大米?”

士卿们被反问得语塞,唯有当中以往从不多言语的一位士大夫开了口:”且先不论米,这些盛米的桶上分别刻有臣等的名字,王公是从何处寻来的?”

“这须得你等去问陛下了。米是陛下赏赐的,桶是装米随行送来的,寡人岂会知晓。”瑶礼将大勺交给一旁的宫奴退下来,仔细打量过气势汹汹的诸位士卿后不紧不慢问道,“桶已论过,再来论论米。单凭几只木桶便断言米是自你等家中盗来,嘶……奇怪了,这般说来众士卿家中是有米的,前两日是在口出虚言诓骗寡人与百姓。”

“身为封地之主,王公怎可行盗窃之事?!”

瑶礼沉下脸色上前逼近指责的士大夫:“想好了再开口。你咬定寡人盗米,便得先承认此前欺君罔上隐瞒家中有米一事。期君之人,按律,当以何刑?”

士卿知道瑶礼行事果决,个个都怕被就地正法不敢答。

瑶礼轻蔑笑笑,收敛了神情又道:“秦大人,这赠粥守仓的重担便落在你身上了,谨防再被鼠蚁钻了空子,寡人必定会问罪。至于各位士卿,寡人体谅你等家中走水无谷充饥,便许诸位携家眷一同到宫门来排队换粥。”

这般侮辱哪里受得起,便有沉不住气的卿大夫朝天拱手作礼,厉声高呼道:“臣等为先王也为般孟鞠躬尽瘁,先王尚在时对我等无一不是厚禄以礼待!如今瑶礼王竟是将我等视作草芥、辱我家眷,实在可气可恨!枉我等为般孟呕心沥血!”

“说得好。”瑶礼拍手为他这段言辞鼓了掌,末了转向领粥的寻常百姓指着发火的士大夫道,“你们可都听见了?这些士卿将般孟子民视作卑微草芥自认高人一等,将与民同食视作遭受不公欺辱。不以食民之食,何以忧民之忧。如此道理不知般孟的权贵有几人能懂得?农田粮仓遭人蓄意破坏,人人无米下锅叫苦不迭时,口口声声说着家底不盛的这些人,今日却声称救济的大米是他们家的东西,搬出先王企图逼迫寡人交出救济百姓的粮食不再布施。可有此理?”

百姓之中有人迟疑:“平日里几位大人皆是爱民如子,怎会做出这般事?”

瑶礼定睛一瞧,见是厌隗捏着嗓音在说话便高声应道:“此时站在寡人身旁这些士卿,俸禄多则三千石少则数百石,可曾拿过一粒米出来布施?”

恶人先告状的戏码,善人经历过几回也学会演了。

闻得人群中渐起骚动,瑶礼向有口难言的士卿凑近身去压低嗓音又道:“我不懂如何笼络民心,可我知道如何以牙还牙。还得多谢诸位曾狠狠教过我。”

“你……!”

“罪不责众。若是你们当中有谁不小心被石头砸死,便安心投胎去罢。”瑶礼眯眼笑起来,继续小声道,“对了,这些米的确是从你们家中盗来的。下回,你们还想玩甚么花样?最好是刺激些的,我还从未过过将谁满门抄斩的瘾,想必定是十分痛快。”

毕竟不是在般孟长大之人,士卿便是不知他本性,而今听得这一席话难免受到惊吓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怒上心头的百姓将手中的碗砸向浑身发抖的士卿。刚过火的热粥烫得他们哇啦大叫,光鲜亮丽的官服上满是污渍。向来趾高气昂的几人此时此刻抱头鼠窜以求躲避草芥的愤怒,可连日的饥饿苦痛使得草芥早已滋生出对死亡的恐惧又岂能容得有人拿走得来不易的生机,便是将他们团团围住以愤怒来宣泄自己对苦难的敌意。

瑶礼默默拉着身旁的净玉玦退至宫墙下,平静道:“当初他们用来攻击你的武器,我今日也用来对付他们了。”

净玉玦想说些话来安慰他,寻思了许久也未想出一句很好的便索性作罢,只抱住他摸了摸脑袋。

“可我觉得还不够。”瑶礼又道,“至今仍有不少人私底下羞辱你,只让这些罪魁祸首家中没了米、挨几碗热粥砸仍不能解我心中的恨。”

“瑶礼。”净玉玦第一次这般叫他,“你从司塾学来的东西,不是为我,而是为般孟。子民衣食无忧安居乐业难道不比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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