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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思考婚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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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上午,窗外的鞭炮声零星炸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林砚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显示着“小满”。

她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边,接通。

“新年好,小满。”林砚之笑着回应,“在哪儿过年呢?”

“我带着彦鹏……回我家了。”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甜蜜和即将面对大事的忐忑,“之前不是去他家了么,这回过年回我家了。我爸妈都挺喜欢他的。催着我们赶紧把日子定下来呢,估计……得开始商量结婚的事儿了。”

林砚之握着手机,目光落在窗外遥远城市模糊的天际线上。

“小满。你确定了?真的要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满的声音少了几分雀跃,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认真:“砚砚,说实话,以前我从来没想过‘确定’这回事儿。谈恋爱嘛,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多简单。就像……就像小时候打架,打赢了开心,打输了拍拍灰再来过呗。”

她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可彦鹏……他不一样。分开那几年,我以为我早把他忘了,烧成灰了。可再见到他,才发现那灰底下一直闷着火星子,风一吹,噼里啪啦又着了。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烧房子的大火,是……是壁炉里那种,看着不吓人,但能暖透整个冬天的火。”

小满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林砚之很少在她身上听到的温柔和笃定:“以前觉得婚姻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或者像我妈说的‘找个依靠’。可现在我觉得不是。砚砚,你知道吗?跟他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窝在沙发里各看各的书,或者看他做饭,心里就特别踏实,特别……满。不是那种热恋期的上头,是那种……你知道无论外面风多大雨多急,回头他总会在那儿,跟你一块儿顶着的那种感觉。”

“他见过我最狼狈、最不讲理的样子,我也知道他所有的臭毛病和死要面子。吵过、闹过、分开过,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他。不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而是……”小满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而是经历过这些,我才真正明白,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是那个愿意跟我一起在泥里打滚,又愿意拉着我一起洗干净往前走的partner。婚姻……大概就是选定了这个战友,签个长期合同,以后的人生战场,一起冲锋陷阵,也一起回家疗伤。”

“所以,嗯,我确定了,就是他。” 小满的声音再次轻快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管他什么七年之痒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个‘仗’,我跟他打了!”

林砚之握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凉的落地窗玻璃。小满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某个被刻意尘封的角落。

那种“踏实”、“满”、“战友”的感觉……是她理性分析过无数情感模型,却从未真正体验过,甚至下意识排斥去想象的东西。

小满描绘的,是一个有温度、有碰撞、有共同战斗和彼此依靠的“家”。这感觉陌生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吸引力。

“砚砚?还在听吗?”小满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在听,”林砚之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和,“替你高兴,小满。真的。”

“嘿嘿,那必须的!等我敲定了日子,第一个通知你!伴娘礼服给你留最漂亮的!”小满在电话那头元气满满地嚷嚷。

“好。”林砚之笑着应下。

小满的幸福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她嘴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语气带着真心的祝福:“你们一定会很好的。商量细节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说。”

她仿佛能看到小满在电话那头使劲点头的模样。

窗外的鞭炮声似乎密集了些,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微涩气息。她转身走回客厅,加湿器依旧无声地吞吐着温润的雾气,淡淡的药香与茉莉气息交织。许星野裹着毯子半躺在沙发上,似乎被她讲电话的声音吵醒,正睡眼惺忪地望过来,银发有些凌乱地翘着,眼神里带着大病初愈的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林砚之脚步顿了一下,小满那句“一起回家疗伤”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她看着眼前这个褪去舞台光环、显得有些脆弱的大男孩,心头那丝被小满话语撬动的涟漪,似乎又无声地扩大了一圈。

她走过去,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保温杯递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微凉的手背。

“吵醒你了?”她的声音平静,却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许星野摇摇头,接过水杯,目光追随着她,像找到了锚点的船。

她坐在许星野身侧,靠着他的腿,随手点开朋友圈。

王佳佳的最新动态跳了出来——皑皑雪山,湛蓝天空,一身鲜艳滑雪服的她正和同样装备的周燃在缆车上对着镜头笑得肆意张扬。定位显示是日本。配文简单直接:“新年,新雪,新高度!自由万岁!” 照片里的阳光仿佛能穿透屏幕,带着一股无拘无束的活力扑面而来。

林砚之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点下一个赞。

小满的尘埃落定,王佳佳的远走高飞,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在这个新年伊始,如此鲜明地呈现在她面前。

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疏离感悄然滋生。她像是一个站在热闹橱窗外的人,看着里面上演着别人的悲欢离合,而她的世界,此刻只有这方寸之间的静谧和一个需要她守护的人。

她轻轻放下手机。许星野正半阖着眼休息,毯子随着他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这份宁静,是她此刻唯一需要握紧的真实。

初三下午,林砚之帮许星野调整靠垫位置时,手机响起。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怔——顾明城。

她拿起手机,站直身体,打算去书房,却被许星野拽着手坐下。她只好坐在他身边接起电话。

“砚砚,新年好。”顾明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沉稳,带着点公式化的问候。

“顾主编,新年好。”林砚之回应,语气平静。

“我去看了导师,”顾明城开门见山,“她身体挺好,精神也不错。林伯父也很好。就是……他们提起你,还是忍不住叹气,说你太倔,太让他们操心。”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他们其实很想你,只是拉不下脸。气你的‘叛逆’。”

林砚之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茶几边缘。父母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亲耳听到,心口那处旧伤疤还是被轻轻扯动了一下。她低低“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顾明城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另外,砚砚,告诉你一声,玫晴她……怀孕了。”

林砚之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消息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所以,我们计划尽快把婚礼办了。”顾明城继续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日程安排。

电话那端有短暂的沉默。林砚之靠在许星野的腿上,望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空,过了几秒,才用一种近乎审视的冷静口吻问:“想通了?”

这个问题问得直接,甚至有些不合时宜。但电话那头的顾明城似乎并不意外。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反而透出一种经历世事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砚砚,以前我总把感情和婚姻当成一个需要最优解的人生课题。像设计一个精密的模型——资源匹配、风险对冲、效益最大化。就像我跟你说的,一个基于现实考量的‘避风港’,功能明确,各取所需。那是最理性的决策框架。”

他顿了顿,听筒里传来他指节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响,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我甚至用这套逻辑去衡量你,觉得我奋斗到了足够的高度,匹配得上林家的门楣,就能赢得入场券。现在想想,真是……傲慢又愚蠢。”

林砚之能想象出他此刻可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玫晴她……完全在我的模型之外。”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陌生的、近乎挫败的坦诚,“她就像一股不可控的变量,一场认知失调的风暴,把我精心构筑的理论框架和行为预期都冲击得七零八落。”

“怀孕……更是彻底的意外事件,计划表的完全崩解。可你知道吗?” 顾明城的声音里那丝冷酷的清醒下,裂开一道缝隙,泄露出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困惑与震动,“当拿到B超单那一刻,我脑子里那些关于利弊权衡、关于最优路径的方程式……全都失效了。只剩下一个原始而强烈的知觉——那个小小的生命,它就在那里,是我和她……共同创造的既定事实。”

“我这才明白,感情不是可量化的数据模型,婚姻也不是可预测的项目管理。它们不是靠冰冷的计算就能推导出结果的。那些‘不合适’、‘计划外’、‘非最优’的东西,那些无法被理性逻辑框定的混乱、悸动和……纯粹的偶然,才是构成真实人生的核心肌理。” 他深吸一口气,那声音像穿过漫长隧道后的叹息,“我以前追求的‘港湾’,太标准化了,容不下一点人性的褶皱和生活的毛边。而玫晴……她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不那么‘效率至上’,却更有血肉温度的活法。”

“所以,不是‘想通了’,是被现实教育了。” 顾明城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却也有一丝卸下重负后的释然,“我认清了过去的自己有多狭隘,也认清了……生活,或者说命运,有它自己强悍的逻辑,根本不屑于参考我的推演剧本。这个孩子,就是它给我的,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无可奈何,也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成年人的世界,是责任,是习惯,是互相满足对方核心需求的‘合适’。找一个‘合适’的人,经营一段‘合理’的关系,让生活高效运转,减少不必要的内耗,这本身就是一种智慧。”

顾明城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婚姻的某种现实肌理。它没有浪漫的幻想,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和功能匹配。

林砚之握着手机,指尖冰凉。这番话残酷,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现实力量。它像一面镜子,猝不及防地映照出她内心深处某种模糊的、对纯粹情感的坚持,在冰冷的现实逻辑面前,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恭喜你。”最终,林砚之只吐出这一句,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谢谢。”顾明城似乎松了口气,“你也……保重。”

电话挂断。

林砚之放下手机,顾明城最后那句“责任、习惯、合适……减少内耗”的总结,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刚刚被小满的“壁炉之火”和“战友契约”温暖过的心湖上。

客厅里异常安静,加湿器喷吐的白雾无声无息地弥漫。许星野似乎又睡着了,呼吸绵长而均匀,银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卸下了所有防备,显出一种近乎孩童的脆弱。

林砚之的目光落在他安静沉睡的侧脸上,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擦过他手背时微凉的触感。

顾明城的声音,苏小满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回响。

这两种婚姻观,像光谱的两端,将林砚之长久以来固守的“不婚主义”夹在了中间,并开始猛烈地摇晃它的根基。

她开始思考,婚姻并非只有她父母式的功能交换,顾明城式的冰冷计算,也可能拥有小满式的深刻联结、温暖陪伴和共同成长。

小满那句“回头他总会在那儿,跟你一块儿顶着”和“一起回家疗伤”,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渴望。这种深度的、可靠的、彼此支撑的联结感,是她理性构筑的独立王国里,一直有意无意回避或压抑的部分。她开始质疑,彻底拒绝婚姻,是否也意味着拒绝了拥有这种深度联结的可能?

虽然她本能地排斥顾明城的“冰冷务实”,但小满的“笃定温暖”是否也过于理想化,能够抵挡未来漫长岁月的消磨?

林砚之的目光再次回到许星野沉睡的脸上。窗外的天光透过玻璃,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好久没有打理头发了。标志性的银发不再纯粹耀眼,发根处,一层细密的、属于他原本色泽的深黑色发根已经倔强地探了出来,与漂染过的银丝形成一道暧昧的交界线,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和他这段时间的疏于自我管理。这褪色的银发,让他此刻的脆弱显得更加真实,褪去了舞台的光环,只剩下一个需要休憩的、疲惫的肉身。

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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