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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昔我往矣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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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还残留着狐尾的温度,可下一秒,赵璟怀中骤然一空——竟如烟云般消散了。

银河般流淌倾泻的月碎也迅速回流,像从大地里抽出了嫩蕊的细丝,将代表着生机的丝线尽数抽回空茫的天上。

他心头猛地一坠,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凉薄的夜风。

“……师尊?”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慌乱。

四下寂静,眼前景象骤然换了,成了自己的房间,只是灯已熄了。方才的一切,恍若一场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的旖旎幻梦。

模糊的记忆回笼。许是赶路这些时日紧绷已久的心终于在见到江南行之后放松下来,他竟是趴在石桌上直接睡过去了,又不知何时被抱了回去放在榻上。

此时月色清凉如水,窗外庭院寂静,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想来师父也是有事,便又走了。

好真实的梦……赵璟并不觉头昏脑涨,反而神智清明得像只是闭目养神了会。

他精神好得出奇,正欲爬起来出去看看,就听得靠在墙边的破万法悠悠道:“物我相融,以心化境,娃儿,你要悟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进步了。”破万法飞过来道,“从江南行打你一下他要跪下来求你别死,到现下你勉强能挨一巴掌的程度。”

“其实你不这么类比,我也听得懂。”赵璟扶着床板坐着,看见窗外远在天尽头的满月,不由得问道,“你知道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合道期都是多少岁成的吗?”

破万法道:“急什么,你才几岁。”

“我知道不该急,但怎能不急?”赵璟叹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眼前所面临的这些事,江南行比任何人都在乎。其他仙门不在意,代表着道清宗意见的容端也不愿插手,但他从未犹疑过“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追根溯源,当初会毫不犹豫地接下他这个被鬼缠身的徒弟,后来不惜一切地庇护他,也多半是因此。只是不知除了云起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在万籁俱静的夜里,赵璟声音很轻,却不减坚定:“我受了他的恩,学了他的道,自然就想为他做这些未竞之事。”

“天底下未竞之事何其多,恩情更是报不完的,你未免太执着了。”破万法不置可否,“这一点上江南行比你洒脱得多,你怎么不学点好的?”

赵璟看着它笑:“那你也如此洒脱,怎么没成为师父的第一把剑?你应当比越流霜来得更早吧。”

破万法哼哼了两声:“我就喜欢傻的,不行?”

赵璟一时语塞,反驳不了这一个“傻”字。

他见破万法孤身一剑靠在墙边,看着凄清无比,便把它拾起来,放在枕边,用光滑冰凉的锦被面给它垫着。自己转而在铺上坐下,开始闭目调息。

风吹叶动,其声簌簌。

如水般清凉的月光浸着剑鞘,良久,破万法嘟囔了一句:“……也不算太傻。”

这时风吹门动,一抹雪白的影子幽灵般跳了进来,赵璟还没反应过来,便习惯性地张开手,狐狸精准地跳了上来,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狐狸腿上还绑着张符纸,赵璟拆下来展开一看,上面赫然是一行飘逸的字迹:【宗门有事来日再见】

赵璟翻着那张单薄的纸,凑到鼻端嗅了嗅,闻到隐隐的草木清香,像是在院中树下写就的……他忍不住心想,来无影去无踪,真像狐鬼一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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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在即,一贯冷清的天山脚下也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影,五彩的旌旗飘摇间,暮色西斜的山原中浮现一簇红云,细细看去,原是走来一队牵着高头大马的西域胡商。

他们皆身着朱红长袍,腰间悬着错银短刀,以赤纱覆面,只露出一双颜色浅淡如琥珀的眼睛。

赵璟到处打听话风时,不经意一转眼,视线便被定住了。

胡商中格外高大的一位注意到中原人一错不错的注视,热情抬手招呼道:“唉朋友,你的眼睛火焰山一样的热呢!”

赵璟见四下无人在看,赶紧把这人拽出来,低着嗓子道:“不是让你先躲着点吗,你胆子真够大的,不怕被认出来啊?”

燕流云掀开面纱,笑得灿烂:“怕什么呢朋友,你哥连你都认不出来,还指望能认出乔装打扮之后才去刺杀的我?”

赵璟无奈道:“还是小心些为好。你长这么高,还是有风险被认出来的。”

几日前,天山行宫遭遇了一个极为惊险的夜晚——燕流云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潜入行宫中假意刺杀,把正在安睡的陛下捞了出来,一众行宫近卫皆不是对手;直到被“偶然路过”的赵璟拦截,他佯装不敌抱头鼠窜,大惊之后的皇帝自然对这出手相救的侠客侧目以对。

是年春,今上于天山行宫遇刺,千钧一发之际,恰逢一位少年侠客出手相救,遂迎为座上宾,以厚礼相待——这是话本江湖中流传的版本。

这旁门左道的主意是江南行出的,虽不体面,却很见效。赵璟就这么成功打入内部,若有什么风吹草动,至少能反应及时。

眼见着胡商拴好了马,决定在此地暂时歇脚,燕流云便对赵璟问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不直接亮明身份?再多年没见,他也是你的亲兄弟吧。”

难得有这般大事,各方商客皆齐聚雪山脚下,冬日初晴的阳光冷冷地洒在未化雪的赤裸土地上,赵璟眯着眼看眼前生机渐浓的景象,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见他。”

数年前离家之时也是一个细雪飞舞的夜晚,他乘一叶孤舟浮萍般漂流,身后火光冲天,却听见檐下风铃的清脆乐音。

那风铃每每因风响动时,都像群鸟温柔的咕啾,制作之人因此落得数道手上伤痕。这只手做得精巧的风铃,也握得长剑,将锋利的寒凉对准他咽喉时,那双眼睛也同从前一样温柔。

琛与璟,本是寄予君子如玉美好愿景的兄弟之名,但会为困于一隅的他送来声声鸟鸣的人,如今怕是天底下最不想见他的。

正好,他也不想见。修士尘缘断绝,本就不该多有牵连。

……但不知为何,师父一定要他去当这个近身保护的角色。

说谁谁到,赵璟眼神无意间扫过,便在人群中捕捉到极亮眼的一抹身影。他正怀疑是否又是看错了,就听得燕流云语气颇为狭促地道:“哎哟是来找你的吧?真是形影不离啊——你可以过去了,不用管我,我要和凌枝传讯,就讲你是如何见色忘友。”

赵璟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他已经和燕流云坦白过自己的心思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印象?!

燕流云霎时看懂了他的疑惑,敛去笑容:“这只是猜测,其实我们并未看出来什么,你瞒得……挺好的。”

“算了,别昧着良心说话。”赵璟汗颜,但还是要捍卫一下自己在朋友面前的形象——以免显得过于没出息——就没立马屁颠屁颠地过去,而是远远地观望了一番。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让他看见些不一般的。

异域的胡商里有个穿着打扮与其他人不同,身上滚着翡翠与玛瑙编织的彩珠,面纱之上露出的一双眼睛格外深邃。

他低下头,叽里咕噜地对江南行说了几句异族话,声音低沉而温和。随即又取出一支不知从哪摘来的桃粉花朵,坚持地拿在手里,看模样,不送出去不罢休。

“他在说什么?”赵璟狐疑地靠了靠燕流云。

燕流云不太想解释,但还是说了:“他说,‘美人,收下我的花,我带它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送给你’。”

赵璟听了,对这话的真实性很抱怀疑,只道:“这般轻浮,我师父一定不会收的。”

燕流云听得懂几句,干笑道:“哈哈那可不好说。”

两目睽睽之下,江南行认真地侧耳听完那西州人的咕噜,露出些温柔的笑意,伸手接过了花。

似是感觉到周身氛围怪了,燕流云不敢吱声,他一拍赵璟的肩膀,言简意赅道:“江峰主若是带来什么消息,明日再和我说吧。我再去和老乡们打探打探。”随即一溜烟钻回胡商中间。

“……”

他分明听得懂,却还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赵璟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心想原来不是所有人的情意他都拒绝,只是不要自己的罢了。

是因为这种轻飘飘的调情唾手可得又随时可以丢开,而应付他,则太过于麻烦?

些许杂言碎语飘进耳朵,隐隐在说着“道人”“天家”字眼,赵璟转身便朝说话的方向走去,对那窃窃私语的两人露出一个和气友好的微笑来:“两位大哥,你们说的那‘道人’,可是一身鼠灰长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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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门轻微响了一声,江南行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安安静静坐在椅上的赵璟,便径直走近,不由得有些好奇:“你在等我?”

赵璟嗯了一声,站起来去为他关上门,目光无意间扫过时,身子微微一顿。

江南行向来不爱一丝不苟地束发,此时也一样,乌黑的长发落在肩头,但一边的鬓发却被挽到了耳后。

一片桃红花瓣夹在那处的发间,将落未落。

这种位置留下花瓣,又是挽起的头发,只有一种行为——有人把花别到了他的耳后。

赵璟呼吸一滞,几乎是立刻燃起一股无名的恼火:“你怎么还有?”

江南行不解:“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他伸手想安抚一番,却被捉住了腕,力道越来越大,勒得发紧。

这是拒绝像从前那般揉揉抱抱就能好。

赵璟攥着他的手腕,步步紧逼,直至将人抵在门上,一言不发地伸手摘下了那片碍眼的花瓣。

娇嫩的花瓣在指尖揉碎,渗出惨红的汁液。

江南行被按在门板背后时尚且泰然自若,此时看到这一抹碎红,眼神却是微微变了。

赵璟微低下头看他,心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若花是我送的,只能是以徒弟的名义吧?若沾染一丝真心,你还会收下吗?会允许别在你发间吗?

赵璟心知肚明,不会的。

旁人能做的事,偏他不能做。

只他不能做。

指尖细细地描摹过眉眼,一想到陌生人的手指如何撩过发丝,将鲜花别在鬓边,或许指腹还若有若无地擦过耳畔和脸颊,他就快醋疯了。

为什么他焦灼至此,师父却总是安然自若?

这种意味复杂的抚摸叫江南行身子僵了一瞬,他不自在地偏头躲开,声音放轻许多:“怎么了?”

强烈的不安在心里早已撕开空洞,积压许久的焦虑骤然迸发出来,赵璟毫无预兆的红了眼眶,将他的肩膀攥得越来越紧,颤声道:“你就非要收别人的花,还要叫我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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