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初脚踏树干,借力腾身跃起,足尖几下轻点,便如暗夜狸猫,掩入重重林木之间。
弦月如洗,清风松鹤,男子宽大的锦袍在空中胀满。
“北阙临玄水,南宫生绛云,”嗓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低低沉沉,号动万物,“无名万物始,凝真天地表。”
白衣悠游浮动,皎皎月轮之表凝成一面明镜,翻滚降落,于半空裂成无数碎片,粲然荧光渐微渐隐,悄然湮灭。
长空净,湖泽琉璃千顷,两条长短不同的峡谷相互串联,仿佛神龙栖卧。
男子悠悠一叹:“果然在这里。”
背后风穴怒号,榛莽摆荡倒伏,男子偏过脸来,素影描画轮廓,眉目清朗,鼻梁笔挺,但见其眸光半睐,回身消失在原地,徒留夜光、树影。
两道黑影掠来,一妖道士装束,背负刀匣,头发蓬乱,面皮好大一搭青记,他嗅了嗅空气,说道:“方才好像有陌生人来过。”
“师父,这里靠近水源,有凡人到来也不奇怪。”另一人皮肤蜡黄,眼圈青黑,背上驼着一袭红衣。他慌张后望,“后面人穷追不舍,我们快避避吧!”
“慌什么,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追上来了正好,加顿夜宵。”
芸初追至此地,湖面水花尚未散去,她在岸上徘徊片刻,始终未能下水。
妖道潜入水府,按住心口,缓缓坐下歇息。观那徒弟,倒是生龙活虎,扛起晕厥的新娘就往卧房走去。他忍不住吩咐道:“用好了,洗剥干净。”
他抬眼瞧向水面,那女子没有下水,看来不熟水性。妖道冷哼一声,卧房传来尖叫哭喊,他白了一眼,不由怒骂:耽于此道,难成大气!
“岸上女子灵气芬芳,观其年岁,应该还是元阴之体。”他边思忖,边抹去嘴边涎水,“五月初五,阳气正盛,不妨多吃一个。”
妖道站立起身,不料堪堪此时,一记光刃破水而来,他斜身躲避,那锋刃重重落在后面梁柱,入石三分,滋滋作响。妖道吃了一惊,纵身踏落雷咒,那雷咒把地板砸出一个深坑,他不管不顾,急忙向外游去。
天大的动静,惊了在内办事的黄衣小道,他慌忙披衣,外出查看情况,却见自家师父泅水上岸。他心往肚里落:师父认真了,那女人死定了。虽是如此,黄衣道士亦暂时歇了心思,守候原地,等师父归来。
漾漾轻波,云翳遮月。芸初怕天时不利作战,再接再厉,竖剑诵咒,顺便多加了三记雷咒,挥刃斩去,水花接连迸溅,一袭鬼影避开攻击,利爪穿过水雾,直直抓来!
芸初轻盈躲避,妖道伫立不动,观察周遭动静。河滩北面,矗立数面高崖,穴洞万千,厉风济而众窍为虚。芸初闪现,一抹剑刃撩过妖道鬓角!
树丛簌簌作响,风洞鸣叫不绝,素辉复耀大地。初时选在此地,只因当地人畏惧风洞,将其视为怪物,等闲不会前来打扰。现在,却成了有利那丫头打架的宝地。
“小姑娘,你打不过我。”妖道笑道,“身法虽灵巧,可总不能一直躲着吧!风会停,你一呼吸,我就会发现你啦!”
风窍号呼,几记风刃促促划出一道血线,妖道摸了摸耳边。黑暗里,有人嬉笑:“真笨!”
芸初躲在暗处,她原来是想伤其颈动脉,可惜被妖道躲了过去,失了准头。妖道不怒反笑,竖指一掐法诀,刀匣顿开!
银轮法照,鬼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