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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螂蛆钳带、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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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潞出发面见池渊之前,先后见过两人。一人是睚眦,示好以笼络人心,请求敖潞跑上一遭,说服池渊;一人则是赑屃。

两人见敖潞,没那么正大光明。特别是赑屃,更是无一人瞧见。他在礁石园林出声拦下敖潞,敖潞满是惊讶。

他上下打量一眼赑屃,笑道:“二表哥说,有人要在此处见我。没想到是七表哥。”

敖潞瞬时了然于心,他凝视赑屃,收敛了玩笑神色,问道:“不知表哥有何交代?”

池渊、敖潞纵云飞驰,西南林木莽莽,荒烟如织,穿过月色、云气,栖息林中的昏鸦夜枭受到惊扰,乱扑腾林。

林区内别有洞天。隐蔽重重峦障之下,天然岩洞并人力开凿出一方天地。木材堆砌,火焰熔炉,里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佩戴护具的银匠先将矿石放入水碓,通过水力作用将大块矿石粉碎,再以石磨磨成粉末,放水中反复淘洗。接着,将粉末和米饭等物,混合一处,做成球团,与木炭分层垒成堆。火焰加持下,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烧结成松脆的矿团后,匠人混入铅粉,倒入熔炉冶炼……工序大约有六七道,方可锻冶出纯色的白银。

池渊不无得意道:“这些银矿石,自云南不知名的私矿运来,铜矿则来自三江流域。凡人藏有宝山而不能探知,白白便宜了我们。”

除却西南林区,池渊又带着敖潞走访了位于东察合台汗国的铜矿冶炼地,蒙古哈达门沟的金矿宝山。

敖潞心中讶异,面上不显。赑屃曾言,池渊在内陆发展财力,转移内地财产物资,他虽有听说,却不能探明,只知一二。赑屃欲借南海北海之间的情谊,合纵连横,首先必须叫池渊信任南海,且明晰池渊的价值。知己知彼,明确北海盟友有几斤几两,东南海方可下手布置往后的战略。

池渊瞥见敖潞张望,双目怔忪,不禁面有得色,暗诽道:毕竟是个少年,依靠南海势力,探知一二,没能知晓自己背后真正实力。

他嘴里继续介绍道:“富商、官员,喜爱珠宝、皮毛等奢靡之物,这些货物内陆少有,我多派人为其走货,抬高物价。运作之下,水涨船高,布匹、茶叶、粮食、食盐,它们的价格也涨得非一般人能承受。先前,因为官盐需要征税,商户阳奉阴违,私盐甚行,从中牟利,更衍生诡寄、虚冒、飞洒,种种行径。官府连官员的俸禄都难以交上,并大量裁撤税课司局,人员缺乏,收不上赋税,且难以追征往年逋赋。大明现今一亿五千万左右的人口,二十年间,最多的一年仅征到三百七十八万两白银,这还是加上茶盐税的,均摊到每人不过十七文铜钱……国力空虚,藏富于商,官府虽发觉端倪,重农抑商,但收效甚微。假以时日,不劳我等动手,人族内部,必有纷争。到那时,人族自顾不暇,如何防得了北海?”

“湫集,那样太慢了。”

“慢?”池渊不以为意,“龙族长寿,有我与北海推波助澜,金银、铜钱泛滥,大明衰亡只在片时。”

敖潞一笑,也不看他,负手远眺前方,“三皇五帝发展至今,人族历史绵亘数千年,朝代更迭,不衰反兴,反观龙族,子嗣微末,被人族同化了……我们有多少年可以等待?”

北海多半龙,种族不复远古强悍,族中人类逐渐占据上风,这局面犹如一根心头刺,痛得池渊寝食难安。池渊父母皆为血脉纯正的龙族,而今,他却要与身为半龙的诺彦乌拉阿瓦尔平起平坐,心中何其不甘?敖潞与他相交数年,自然知道池渊的不甘心,哪怕他藏得很好,两个人处久了,总能察觉一丝半缕。而赑屃,连池渊的面都没见过,却能运筹帷幄,判断得丝毫不差。

行事至今,敖潞对这个见面不多的七表哥,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池渊沉默,半晌后,复笑道:“那依殿下之见,又该如何?”

“我没料错的话,”敖潞笑道,“西南至西北一路,云南、蜀地、朵甘、东察合台汗国、甘州、永昌,这几条道,你都打通了吧?”

池渊沉思片刻,反应过来,欣喜得想为其击掌,嘴里却说:“殿下,龙族微末,兵从哪儿来?这可是步险棋,搞不好会被困死的。”

“蜈蚣想要制服一条巨蟒,靠的可不是将其吞吃入腹。”敖潞说的是螂蛆钳带的典故。“蝍蛆”即指蜈蚣,“带”是大蛇。蜈蚣钳住蛇头,至死方休。

“……蝍蛆食蛇,蛇食蛙,蛙食蝍蛆,互相食也。”赑屃这样说道,“三物相制,且看谁能棋高一着。”

敖潞照葫芦画瓢,复述了一遍。池渊聪颖,顿悟敖潞所言,也不点破,只笑眯眯欠身道:“池渊静观后效。”

话说两头,赑屃这厢仍在临海县衙。金铭回忆落在众人眼中,事已明了,芸初灵力失控致人重伤,而唐福、谢永和之死另有他人作祟。缪道友释放芸初,言明将会继续查清事情真相,芸初最好在集云镇居住,随传随到,等到定案,自然,笞刑与钱财赔偿是免不了的。

芸初望一眼风氏,她已将前因后果告知赑屃,怎么不见赑屃告知知府,收集证据,将风氏绳之以法呢?

风氏这个真凶逍遥法外,见芸初不曾供出他,更加无法无天的模样。等官府众人走后,似看出芸初内心想法,他抱臂坐到桌子上,“左右你也算始作俑者,你没证据,供出我,又能如何?反倒坐实你我合谋。届时,你被抓,我自逍遥,仅凭他们,能将我怎样?”

芸初听得上火,连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立马夺出门去,赑屃登时拦下,“他说得在理,供出他,你的嫌疑就洗不清了。”

“我不在乎。”芸初一咬牙,就要往门外走。

“你既不在乎,也须先还了你欠的恩情再走。”赑屃当即抓住芸初手腕。芸初迷蒙回首,赑屃慢慢放开,说道:“……你欠叶大娘的,集云镇众乡亲的,入狱只能全了你一心赎罪的念头,并不能对事情有所助益。”

芸初认真,风氏惊得跳下桌来,后瞟见赑屃牵住芸初的手,又优哉游哉地坐回去,抱臂侧身,苍老的嗓子挤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

两厢沉默,风氏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说,还欠着你啊?”老眼梭了赑屃浑身上下。

赑屃就坡下驴,说道:“芸初姑娘,有一事相求,望请借一步说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芸初不解地望向赑屃,“只是奇怪,你们为何非得进蓬莱不可?”

“我自有我的缘故,”赑屃瞥一眼风氏,回首道,“且听我与你分说。”

“丫头,过来一点,”风氏出声,“我也有事,要对你说。”

芸初在气头上,瞪大了眼,不肯靠近风氏。她转向赑屃,赑屃面上等待期许尽然入眼,芸初为难垂头,心念:“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偏偏他们这样帮我……且听听,他要说些什么。”打定主意,她面向赑屃,“七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风氏霎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芸初回房时,面有怔忪,款款落座。

“他拿什么话忽悠你了?”

芸初没好气,“关你何事?”

“好心当成驴肝肺!”风氏冷笑,“既知你今日抉择,我何苦走这一遭!由着你被掳去,千刀万剐,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省心!”

他扭过头生气,余光扫了眼沉默的芸初,忍不住又道:“那竖子连番施予恩义,是想引你为他卖命!他料定了你这丫头吃软不吃硬!我就问你一句,当真要跟他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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