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仙官又名岐伯,凡人升仙,因精通医术脉理,被世人尊称“医圣”。岐伯自小聪颖过人,,喜爱医术、音乐,亲近自然,具备天才少年与天才大夫的一切毛病。他脑袋里藏有无数的问号,欣赏努力又聪慧的人;爱好诊治疑难杂症,有救无类,当然唯独不救死人。
义庄寒风萧瑟,岐黄仙官呆呆望着那左右摇晃的牌匾,“我们相交多年,不曾想,你诓我前来为死人坐诊,枉为知音啊!”
远在东海的囚牛羞惭不已,“岐伯为人仗义,每每我遇见难事,凡他力所能及,必然帮衬,此番……”
敖霜从旁宽慰,笑着说道:“有七殿下在,岐伯不会太过怪罪殿下的。”
囚牛面目朝北,作揖赔礼道:“岐伯莫怪,愚弟近日遇见难事,需借岐伯精妙医术堪验,看看那庄中两人是否遭人害命。”
岐伯叹息:“那两人魂归阎罗,自有冥界阎王断案,贤弟你一向静无欲,何必招惹凡间诸事?”
赑屃在旁,顺势一揖,郑重道:“岐伯莫怪,依大哥性情,等闲之事,怎敢劳烦您亲自前来?只是事关东海,事关兄长好友,还望岐伯施展神通。”
岐伯心中奇异:“事关东海?事关囚牛好友?这怎么说?”
赑屃望一眼垂首的狴犴,叹息一声,“大哥在人界认了一位义妹,她控制不住灵力外溢,惹出了祸事。大哥当时也帮忙查看,无一人伤亡。其中两人,谢永和与唐福因人群慌乱踩踏以及横梁掉落,受了些伤,本已逐渐好转,最后却双双离奇暴毙。那位姑娘被认定为罪魁祸首,东海不宜介入凡界中事,岐伯您与大哥私交虽好,但是仙界中人。不用些法子蒙蔽天人的耳目,怎能请您下界?”
“没有必要。”岐伯摇头,“这种事,即使坐实,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不过你们东海啊……向来护短!”
狴犴在旁并不多话,眼看囚牛的两个弟弟眼巴巴地瞅着他,岐伯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为兄,勉力一试。”他道。
不再深问缘由,岐伯进入义庄后,观诊片刻,便道:“怪道你要寻我来。这多的一味药,来自冥界啊。”
黄泉道,三途川,彼岸花旁,伴生一味毒蕈。蕈内孵化蕈蠓,针尖大小,不畏冷热,成虫漂浮忘川河上,以吸食残魂落魄为生,朝生暮死,行动缓慢,故不为鬼神所忌。
此等不惹眼的生物若进入凡界,生魂美味,必然引之疯魔成性。然而,生魂强劲,蕈蠓难以得手,需依附彼岸花叶或毒蕈,进入凡人气道、心肺,啜食宿主生魂精魄。
岐伯言道:“凡间万万不可能孕育毒蕈,而彼岸花常常生长于死地,深红如锦绣,毒性强劲,早前,凡人深以为恶,药书皆云此种不可入药。我为凡人之时,为医治病患腹中病结,无奈下另寻了一味相似的药叫‘羊踟蹰’,因花色,民间又唤‘黄踯躅’。吾令病患先以酒服羊踯躅,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而眼下两人所服之药中,正有两分的黄踯躅。”
“黄踟蹰,既然含有几分毒性,凡间大夫用之当万分谨慎。莫非,其间另有隐秘不成?”
岐伯点头:“黄踯躅凡间多有种植。它形似彼岸花,若有心人将蕈蠓带入凡界,先令其暂歇于此,亦为不可。这两人浑身创口溃烂,若想医治,必先剔除腐肌,为减轻疼痛,大夫先令服用加有黄踯躅的药,乃正常疗法,无可厚非。”
“您是说,药方中的黄踯躅伴有蕈蠓?”
“也不一定,可能是接连服用,导致体内黄踯躅沉积过多,招来了蕈蠓。”
岐伯沉吟道:“黄踯躅迷心,久食容易上瘾。凡间行医者用之谨慎,往往用量不会超过三分。况且,他们二人伤势,还不到需要加大药量的程度。……其中因果曲折,则需要靠你们自己去推测了。”
“依您之见,天地之间,何地蕈蠓可能开启了灵智?”
岐伯斟酌片刻,“凡间蕈蠓脆弱,寿命短夭,只有死地,蕈蠓才可能拥有长久的寿命,才有可能化灵气为己用。”
“开启灵智的蕈蠓若加以驯化,便极有可能安排得天衣无缝了。”狴犴道。
死地,蕈蠓。三界六道中,可称为死地的屈指可数,仙家众生口中的“死地”多指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