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第二天,谢礼就派人传来了消息,约钟荔婉在戏楼见面。
红楼辗转,钟荔婉站在一楼,就可看见二楼的雅间。
青纱垂帐,一眼便瞧见谢礼的一张侧脸。
虽然谢礼和谢恹长得很像,但是钟荔婉倒是出奇的能够分辨出兄弟二人来。
谢礼这人瞧着,周身的磁场就很干净,温润如玉,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可是谢恹却不同,哪怕是几十米远的二楼,他那阴恻恻的城府气质也难以掩盖。
尤其是那样一双眼睛,尽管他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还是不难让人看出来。
正这么想着,钟荔婉就便在朱楼楼梯转角碰见了人。
彼时谢恹正倚靠在楼梯的暗格旁,偏着头,目光清浅的和身旁的酒肆说话。
大概真是阴恻恻的恶鬼,明明站在热闹繁华的戏楼酒市中,但却像是森山极寒的风雪一样,误落而已。
他手里盘着一串珠翠。
但是又很奇怪,说是珠翠,瞧又瞧着不像。
泛着一种质地的白色,半边珠翠,杂糅着一种柔和的浅粉色,像是打磨成的。但更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
钟荔婉皱了下眉,随即又看向毫无所觉,肆无忌惮盘着“骨翠”的谢恹。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目光浅浅停在钟荔婉的脸上。
那眼神钟荔婉懂的很,似乎表明了谢恹会一直盯着的决心。
钟荔婉配合的讪笑一下,下一刻便飞也似的掠过了。
二楼雅间,朱梯登上,便是一片开阔的地界。两面并排列房,在视野的最深处,就是谢礼的雅间。
雅间门前,绿植影绰之间,两个黑衣冷面的侍卫守着。
这半个月钟荔婉是没白来,刚上了二楼雅间就见着酒楼的老板笑盈盈的挥着扇子过来。
“李小姐,您可来了。呦,最里面的那个雅间不巧今日包出去了,但是我给你留了第二好的雅间。您.....”
“不必。”达官贵族的子女在外厮混,都要用化名。虽然钟荔婉干的事情可比那些不着调的混不吝要靠谱体面多了。
但毕竟有悖人设,钟荔婉便随意给自己取了个其他的名字。
“我今天是约了人见面,你且去忙吧。”
“那您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老板笑盈盈的挥着手里的扇子,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房间,拾裙离开了。
说是离开,其实也就是混进人群去,最后站定在楼梯的扶手旁。她手肘撑在扶手上,一面扫视这楼下的人声鼎沸,一面又有意无意的瞥一眼走廊尽头的方向。
只瞧着那两个脸凶的很两个守卫,倒是十分轻巧的让钟荔婉进去了。
塞如娜隐隐觉得走廊尽头的来人不是普通人,也猜的出来这半月常来光顾的钟荔婉必然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她掌心落着扇子的流苏,目光有些空泛的落在一楼。
在她寥寥的目光之中,无意与戏楼角落里的两名男子对上了视线。那两名男子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混在人群中并不引人注目。
可是塞如娜还是能一眼就看到他们,也许是出于恐惧的本能,让她一刻也不敢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
但又害怕被那两个人看见,她的目光又虚泛着,仿佛并没有发现他们一样。
塞如娜心思不住的想:若是能这戏楼在朝堂中能有人可依,恐怕眼下的难关根本不值一提了。
她正这么想着,恍惚有人过来,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来人是个盘着珠翠的年轻公子,瞧着冷冷清清,但是出手却十分阔绰。一大早上刚开门,就丢给他一大袋金银,豪爽的包下了走廊尽头旁边的雅间。
那雅间是个看戏的好地方,平日里争抢的人都挤破了头皮。
然而这公子虽然占据了好地方,可是一开始就一直在一楼晃悠,放着自己的好位置不做。
到时这时候,戏台子上的好戏都结束了,才慢悠悠的上来。
“公子,我们这儿刚上了香洲来的美酒,就在后面冰着。您看,我让小厮一会儿给您送一壶过来?”
塞如娜微笑着,引着来人往走廊里面走去。
“不必了,老板,多谢你的好意。”
也是个古怪的,在长廊开端就谢绝了塞如娜,随即让走廊尽头去了。
塞如娜盯着那人的背影,手中的扇子挥着,散发着淡淡的香洲云香,她低头看了一眼一楼的那两个男人,勾唇一笑:“看样子老天爷,对我塞如娜还真是眷顾啊。”
钟荔婉进入房间,便看见谢礼正端坐在座位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