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荔婉和谢恹梳洗了一番来觐见圣颜。
皇帝正坐在位置上,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奇珍。那奇珍被珍贵的盒子供着,捧在手里,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可是皇帝的眼中却并不被这奇珍惊艳,只是平淡的,略微带着审视的目光。
片刻后,皇帝合上了盒子。他将盒子递给一旁看守着的太监,又瞧了一眼梳洗打扮后,终于有了人样的谢恹和钟荔婉。
“七皇子的死,你们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分明是自己儿子的死,可是皇帝的语气,却像是在商讨一个公事一样。
这给钟荔婉一种错觉,他们不是在寻找杀了七皇子的凶手,而是在给一件公事找个解决方案。
钟荔婉跪在地上:“陛下明见,七殿下的死和我们无关。”
谢铭安微一沉声,毕恭毕敬,客观中立的道:“父皇,宋家宋小姐宋鹤菲当晚也在现场,不若先听听她怎么说?”
命宋鹤菲上来。
宋鹤菲听见钟荔婉和谢恹反对罪名,冷笑一声道:“钟二小姐,九殿下。我和凌家哥哥带着许多人赶过去的时候,几十双眼睛看着呢。你和九殿下站在一起,旁边倒在地上的就是不省人事的七殿下。”
“我可立刻就命人去探了鼻息,七殿下当时就断气了。钟荔婉,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况且,我可亲眼所见,你和谢恹可是手拉着手一起逃窜出去的。事后又在林子里不清不白的生活了这么多天,恐怕,早就是二人狼狈为奸,合谋做这件事的吧。”
“宋鹤菲,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声音朗朗,由远及近,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钟荔婉回头一看,是钟荔知,正风风火火的敢过来,健步如飞,手指着宋鹤菲,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宋鹤菲给撕碎一样。
一张略带女气的脸涨的通红:“宋小姐是亲眼看见我妹妹和九殿下有什么了,还是开了读心术法。如此平白信口,三言两语就污蔑一个清白女子的名声,真可谓是鼠辈小人,搬不上台面。”
“你!”
“父皇,既然宋小姐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恐怕这件事还真是和九弟脱不了干系。”
谢铭安适时叹息起来,仿佛为谢恹的糊涂举止扼腕遗憾一样:“九弟啊九弟,你就是想回京,又或是和七弟有什么矛盾,大可以来找四哥做主啊。”
“你怎么,你怎么能伙同钟二做这种事情呢?”
一句话,还没等辩驳,就轻飘飘的给谢恹扣了个主谋的罪名。
谢恹居然笑了:“九弟多谢四哥关心。”
“好了。”天子沉声,轻一制止。
“你们二人,此番证词,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七皇子不是你们杀的?”
“陛下,我妹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谋杀皇子的事啊!”
“哦,那钟侍郎的意思,就是九殿下动的手喽。”
谢恹并不理会他们的唇枪舌战,礼仪周全的弓手请命:“陛下,实不相暪。臣昨晚曾潜进来勘察过七哥的尸体,从他的身上取到了一件东西。”
话罢,他将袖子里的半截红色丝线呈给了一旁的太监。
那握着红色丝线的太监道:“陛下,这红色丝线似乎并不寻常。老奴手里拿着,却感觉重的像是个沉甸甸的石头。”
皇帝看了太监掌心里的红线,吩咐道:“去把太医和国师都叫来,一一查看。”
国师和张太医进来,两人分别对着这红线详查了半天。
“陛下,老臣看了这红线,除了重些,没发现有何毒物或者不寻常的地方。”
“陛下,”一旁的大国师禀奏道:“臣端详了这红线,似乎不是寻常衣物上的丝线,更像是阵法之上遗留下来的东西。”
“什么阵法?”
“一般红色丝线这种缠人之物作为阵法的,多是撕绞杀阵,血腥味极重。恐怕,这阵法就在这山庄底下。”
话音刚落,就见着一个侍卫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赶过来:“启禀陛下,在山庄中发现死尸。”
众人到了院子,便看见一个简陋的担架上放着一个破衣褴褛,形同枯槁一般的男子。
那男子手指内侧全部都是赤裸裸的血痕,像是搬运了什么重物勒出来的一样。
谢铭安脸色一变,沉沉看了眼那侍卫,又看了一眼谢恹。
心下了然。
“这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在凌家院子那边。”
“凌家院子?说起来,好像还没看见凌大人一家。”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诡异的事情接踵发生:“是啊,方才宋家小姐去呈堂证供的时候,也没见到同他一起当事的凌家公子。”
事情已然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众人匆匆的往凌家过去,凌家外面瞧着完好无损。可是推开门,便能瞧见那里面一片废墟。
地上的砖全部都被掀翻,还有许多土壤和杂草搅拌在一起,房屋坍塌成了一片,爬满了毒虫蚂蚁。
仿佛荒废了许久。
钟荔婉站在人群的后面,也被面前这景象吓到。她昨晚斩杀了那孽畜之后,整个人便毫无知觉的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是谢恹和自己对峙的情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