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小鬼头就在钟荔婉求知若渴的目光中点燃了还魂香。不消片刻,钟荔婉的疼痛便仿若从来没出现过一般烟消云散。
她立刻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随即,钟荔婉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谢恹:“他确实不会记得的对吧,这家伙心黑的很,若是真知道了我的身份,保不准要相处什么法子折磨我呢。”
话罢,本来掉在钟荔婉手臂上的帕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那是钟荔婉自己的粉色丝帛帕子,一只在自己的袖子里放着的。她想了下谢恹的花,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那用来防毒的香囊也不见了。
钟荔婉回忆起来,血阵崩塌的时候,估计是香囊被滞留在了那片废墟之中了。
看在谢恹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尽心尽力照顾的份上,她千方百计的将人拖到了刚刚自己躺下的“花床”之中。
此刻破庙的烛火昏暗,破旧的佛像之下,一处阴暗的空地散落了一圈黄白相见的花朵。谢恹安详的躺在中间,确乎印证了钟荔婉对自己昏迷不醒时的遐想。
她抽了抽嘴角,有些想笑,但是又碍于自己刚刚也遭受了这样的待遇,已然有些笑不出来。
无奈,她只好捋一把自己扭曲的脸,扶额背过去,看看外面漆黑的天空了。
夜色漆黑,流云闲闲。
凌家的废墟之外,约摸着有百十几个人,粗布衣裳,吭哧吭哧的搬着砖木和一些修缮的工具在废墟外面添补。
在这群人之外,不远处的两三米,两个黑衣卫抱着手臂,斜靠着墙壁监督着他们。
“照他们这动作,明天能完事么?”
“不完工也得完工,若是让陛下看见了,有咱们几个好果子吃的。”
“不过话说,殿下怎么会管这个烂摊子。这凌家意外横死,尸骨都找不到,听上面的爷谈论,都说是害人的报应。现在啊,所有人巴不得离这晦气的地方远一些,哪里还见得这般?”
“殿下的事情,你我少打听。”其中一个黑衣卫说罢,又冲着那院子里匆忙的人叫喊了一声。像是放牛人挥着鞭子在牛群后面狠狠地鞭笞了一下,那些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不得不再次加快极尽限度的脚步,以一种濒死的“回光返照”干起活来。
不过随着他声音的落下,只听见人群中扑通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小小的骚乱。
黑衣卫习以为然的掀起眼皮瞧了一眼,颇显晦气的长叹了口气:“得,又死了。”
话罢,他往后面招了招手。那在角落里哆嗦的人拐着那一双像是木棍一样的双腿凑了上来:“爷,您吩咐。”
黑衣卫随手又指了一下旁边的一个骨瘦如柴的人。
瞧着那人的身形时,他眉头一皱,随即眼神往拐角更深处看去。那拐角没有灯光,只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瞧着一双双佝偻的眼睛发着像是恶鬼一样额光芒,渴望的看着他。
被那样“穷苦”的目光缠上,似乎是天大的晦气一样。黑衣卫撇撇嘴,低声咒骂了一句:“一群痨病鬼。”
“算了算了,就你们两个去把那人搬走,然后顶上去吧。”话罢,在那两人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之中,半是嫌弃半是困惑似的道:“渊渡这鬼地方,城里面还好,到了这山林子里,全是这种痨病鬼似的人。晦气,晦气的很。”
另一个黑衣卫笑笑,向同伴讲述自己这些天听来的“风土人情”。
“你不知道吧。渊渡林子这一片,常年见不到太阳,阴的很。这里的人,有些能耐的就走出去了,留下来的要不是一些邪门歪道的邪婆老道,要不就是那种痨病鬼似的人了。”
“是啊,我早该想到,常年流放犯人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说到这儿,那黑衣卫压低了声音,凑过来道:“所以就说奇怪呢,这样的地方,咱们圣上是怎么想的,兴师动众过来。难不成,还真是要接九殿下回去?”
“是不是接回去,明儿个不就知道了?不过,你出来时候瞧没瞧见咱们殿下的院子,那兴师动众的架势,恐怕是不会让九殿下那么轻易的回到翡京去了。”
黑衣卫讳莫如深的眯了眯眼:“我瞧见了。不过,咱们殿下的根骨尽毁,真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掌握奇门遁甲之术?”
另一个黑衣卫打了个哈欠,夜色攀附,他困意也渐渐涨起来:“谁知道,明天,有的是好戏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