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原地,目送谢恹如同黑夜一般消融在尽头。
片刻后,刘喜捅了捅明奇的手肘,一双眼睛扒拉着往明奇的手心里探:“殿下给你的这是什么?那个奇珍的地图?”
“嗯。”
“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明明是我跟殿下一起的日子比较多,偏偏殿下最近这么信任你,都快忘了我似的。”
明奇笑了下:“你还和我吃味?从前,可都是你和殿下形影不离,倒是我像个外人似的。如今我可能为殿下做些事了,你却不高兴了?”
刘喜嘿嘿一笑,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奇,我记得平日里你的耳力是最好的了,怎么刚刚那烟花你没注意到?”
明奇一笑,看不出什么滋味:“殿下正在交代事情,自然不可分心。”
说到这儿,刘喜却叹了口气。
他一把揽过明奇的肩,推搡着往长廊外走,推心置腹:“要说咱家殿下这计划我真不爱听,太铤而走险了。殿下想要替陛下找寻奇珍这事虽然胜算大,可是殿下母妃的事毕竟还亘在皇上心里。这一招好是好,就是太不适合咱家殿下这特殊情形了,但凡换个好点的皇子来,结局都比咱家殿下要好上几百倍。”
“可惜咱哥俩喽,”刘喜仰天看月,不免伤怀:“换个主子,恐怕出路更大。不过,”刘喜一拍明奇的肩,笑道:“明奇你本领多,若是跟了新主子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
明奇闻言,面色不悦,已然大怒。
他一张脸涨的通红,嫌也似的甩开刘喜的手臂,怒斥道:“别胡说!我哪里有什么新主子!”
刘喜见着他面色不对,也悄然正色。
虽是收敛,但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却落在明奇身上,慢悠悠的转着,像是狐狸打量猎物一样,带着一点了然于胸的不出所料,又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打哈哈道:“害,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我只是羡慕你本领大,毕竟渊渡这破地方苦得很,谁不想要寻个更好的天地去?”刘喜复又揽了下明奇的肩,他抬头瞧了眼月亮,面色一变,慌里慌张道:“坏了,我前几日的药粉还没洒,哎呦!今晚又是不好受了!坏了坏了!我不和你说了啊!”
匆匆丢下这句话,刘喜便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渊渡这地方,毒虫满地走。他们下人的居住条件没有这么好,尤其是翡京的那些达官贵人来了之后。
日日不勤勉的洒着药粉,恐怕床铺就都要被毒虫安了家。
不论是时不时出现的瘴气,满地埋着的亡魂恶鬼,还是山间的毒虫异草,都在这个夜晚让明奇分外难过起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纸条迈步往外走,擦肩而过的人传来一声响动,沉闷的叮当响。明奇回头,只瞧见那个侍卫扬长而去的背影。他身上穿着不俗的黑色锦衣,响动来自他腰间的钱袋子,那声音如此刺耳,让明奇忍不住皱起眉头。
夜色呼啸,他转过头,抬起步子往西南方向去了。
钟荔婉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一定非常窝囊且鬼鬼祟祟,她此刻正蹲在院落的墙角,墙边生长的不知名杂草正瘙着她的脚踝。
钟荔婉一手抓着自己的衣摆,垫在腿上,一边扒拉掉那些作乱的杂草。然而杂草颇有些“百折不挠”的执著精神,气的钟荔婉只好忿忿一边抓一边拔。
她在脑海里呼唤翠花,可是自从昨天晚上,翠花就好像是死机了一样不再回复她的任何声音。
钟荔婉悄悄探出个脑袋,四周似乎没什么动静了,那些人好似找错了目标,一股脑的往前面去了。
钟荔婉松了口气,靠在墙上感叹劫后余生。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低头一看,只瞧着一只奇丑无比的虫子正趴在她的手背上。
钟荔婉飞快的将虫子探开了,只瞧着那虫子掉落在杂草之中,忽然窜起一股小火苗,一股炙烤脆皮似的声音传来,那虫子像是干瘪的被捏碎了一般。
钟荔婉眉头一皱,她扒开杂草,定睛一看。
这杂草之下,是一个红色印记,印记的样式十分奇怪,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匍匐着身子,青嘴獠牙的印记。在女鬼的手腕上,画着一个潦草的,几乎隐没在草根之下的链子痕迹。
钟荔婉又扒拉开一处青草,那印记变得更大更显眼了。钟荔婉举目四望,发现周遭地上全被杂草掩盖着。
如果钟荔婉没猜错的话,这青草位于山庄的东西南北四角,而四角之下若全是这种诡异的印记的话。
那么,整个沈柳山庄,就是一座巨大的恶鬼坟场。而一定有一个人,操纵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