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荔婉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空中弥漫着昨晚的余凉,倒也能让人身上的困倦消失。
钟荔婉是循着阴曹地府,黑白颠倒的昼夜作息的。纵使昨晚实在是折腾的她厉害,她也没有太大的睡意。
不过两个时辰,便又醒了。
正值七旬,天空早已大亮。钟荔婉拢了拢睡乱的头发,披了层袍子便出来了。
昨晚那两个侍女正端着梳洗的物件和早点过来。此刻,钟荔婉脑海中传来了翠花的声音:“这两个侍女全然可以信任,她们一个叫晴欢,一个叫秀儿。”
钟荔婉叫了声晴欢,便见着那端着盆清水的小姑娘忽然抬起头,讶异的看了钟荔婉一眼。
钟荔婉认得她的脸,是昨晚搀扶着自己和凌淑声嘶力竭那个小姑娘。
那么昨晚那个帮自己递玉佩的小姑娘,应该就是秀儿了。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小姐昨夜是不是没睡好,起得这么早。”
钟荔婉摇摇头,秀儿已经将早点放到桌子上了。她走到晴欢旁边,拿过她掌心里的小小荷包,然后怼了怼她,有些催促:“快,去给小姐梳洗更衣。”
“哦哦,是。”晴欢才反应过来似的,忙往钟荔婉身边来:“小姐,我来给你更衣。”
钟荔婉才从柜子里挑了件衣裳,就见着秀儿端着一盆水进来。钟荔婉往里面一瞧,那盆水之中洒了一把鹅黄色的花瓣。
“这是什么?”
“小姐,这是若苏花。渊渡这地方瘴气丛生,百虫具毒。若苏花可以防这些。”
“原来如此。”
钟荔婉清洗过后,便坐在梳妆台旁。面前的铜镜呈现着钟荔婉的脸,她的手叩在一旁的胭脂盒上。
指腹紧紧按着胭脂盒上的花纹,才能稍稍稳定心绪。
不为旁的,是这铜镜之中的脸和她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钟荔婉在如相门待了几百年了,她恐怕要以为这钟府的大小姐就是自己的投胎转世了。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脸,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钟荔婉愣了下,随即问道:“晴欢,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好端端的,突然问生辰。晴欢虽然不懂,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回小姐,您的生辰是腊月初三。”
腊月初三,那不就是自己的头七?!
钟荔婉接了如相门那么多的世界,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巧的宿主。
“小姐,是怎么了吗?”
“没事,可能是我落水之后的后遗症还没好,脑子有些糊涂了。”说到这儿,晴欢似乎很来劲,边盘发髻边忿忿不平道:“说起这个奴婢就替小姐委屈,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撞小姐下水。得亏小姐福大命大,换成旁人,早就。。。。!”
她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口忌,便立刻止住了,没再多说。
钟荔婉讪讪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两个留下来和我一起吃用餐。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是。”
因着以前的钟荔婉也善待她们,留下用餐这件事她们并未觉得意外。虽然不意外,但是两人用餐还是有些拘谨。
晴欢老老实实的用着自己碗里的粥,秀儿更像是到桌子上来服侍钟荔婉的。
忙着布菜看茶,却瞧着钟荔婉未动一口。
“小姐,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么?还是哪里有些不适,奴婢这就去请随行的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我只是有些没胃口。”
不是钟荔婉没有胃口,她做了几百年的恶鬼,哪里吃得惯人间热腾腾的饭菜。若是有一些冷食,她倒是很乐意笑纳。
晴欢小心翼翼的消灭了碗里的半碗粥,放下碗筷,便道:“小姐若有什么要问的,奴婢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荔婉放下筷子,瞧出了两人的拘谨。她拿过晴欢面前的碗,往里面又夹了些菜。
瞧着钟荔婉的动作,晴欢和秀儿急忙推拒:“不不不,小姐,这不合礼数。”
钟荔婉没理会两人,夹好菜将碗放了过去。然后双臂放在桌子上,身体些微的往前探了下:“我前几日落了水,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嗯,你们可记得我落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一出,就见着秀儿忙放下筷子,离了座位请罪。见着秀儿如此,晴欢也忙跟随,跪在秀儿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