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上)
自我上回同梅宵双修之后,我的功法大有进益,大略是已参悟到了魔门心经的第七重以上。除却剑意与魔息可以极好的融汇,另有一点,便是我可以清楚感知周遭的魔息波动。
比如此刻。
梅宵周身坚如壁垒的真气有一瞬紊乱。
——有破绽!
破绽之大,几乎等同于若我此刻出手杀他,他或许也有遭遇重创的可能性。
梅宵即便爬到魔尊的位置,修为已破大乘之境,但毕竟还没化魔,还是肉体凡胎,依然有破绽可循。
魔息紊乱时,最是心志不坚时。
我问他床在哪他一时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背对我站在原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忍不住戏谑勾唇。弄人者,为人所弄。我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从后轻轻抱住他。
青年躯体温热,背部肌理分明而不乏力量,紧致的线条一路往下,收入银丝腰革内。我靠在他结实的脊背上,轻声问:
“师兄,方才不是说想我么。”
那瞬间他回头,侧回的半张脸神色冷漠,不动如冥界佛子。
但我脸颊正贴着他后心,听得他心跳声骤然乱了。
“子阑哥哥?”
我又唤他,极尽无辜之态。
他再是不忍了,猛回身将我掼入怀中,掐起我下颌,将嘴唇贴上来,手掌牢牢摁住我后脑。很快我后背撞到了硬物——是被他猛地抵在廊柱上。
骤雨般的吻他犹觉不足,手下动作利落去解我腰间玉带,又重重扯开我的衣领。皮肤刹那暴露在周围寒凉微湿的空气里,有些冷,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似在这个动作里勉强找回一丝理智,但下手仍很粗暴,揪住我领子,将我拖拽至回廊尽头的卧房。
我未做任何反抗,这倒激他的一丝歉意。
“抱歉。”他清了清嗓,说。
入房,落栓,上结界,这动作他一气呵成。但我要靠近他时,他忽然抬手制止我:
“慢着!”
我狐疑顿足,只见他在榻边抽屉中翻找了几下,摸出一条三指宽两尺长的玄色布帛。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而后喉结滚动,自缚了双目。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黑色布帛当中,他手法流畅,很快系好,将一双狭长的凤眼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下半张脸。直鼻薄唇,隐含笑意。
可定睛一看,并非他在笑,而是他与生俱来的含笑唇罢了。
他不避讳我的目光,顺势慵懒靠在榻边,以手支颐。那一袭玄衫仍然是一丝不苟,不见半点凌乱。
“过来。”他朝我道。
我自行宽衣,将褙子与道袍都一一搭在衣桁上,只剩一件料子薄软的中衣,走向床边。他全程注视着我的所有动作——只不过隔着那布帛,大略只能瞧见廓影。
感知着我的靠近与距离,他算得极精准,在我将要上床那一刹那蓦地起身,将我拽了过去,翻身压住,锁住我两腕扣于头顶,动作很是利落
近在咫尺,彼此灼人的呼吸喷洒在对方面上,他俯首,在唇瓣无限接近几乎要贴上时,他动作无端骤然一停。
今日的梅宵很反常。
他平素并非一个瞻前顾后的人。
不知是什么缘故,使他打消了吻我的念头。就这样我们在床上僵持了片刻,他忽地转下,拉扯着衣物。微微仰头,他隐忍地闭目轻叹。
我知道我们该是逢场作戏而已,但我依然方寸大乱。
也是这时,心绪波动间,我在他身下剧烈挣扎。动作中不慎一把扯掉了他蒙眼的布帛。
失去了这一道屏障,梅宵一双凤目由迷蒙转为清醒,在眼前春光乍泻的瞬间快速别开脸,甚至连眼睛都闭上。
那呼吸节律已然乱了。